2005三人行 第六天 橫渡雅魯藏布江—桑耶寺—雍布拉康—昌珠寺—藏王墓 住澤當湖南招待所
國慶的前夜,逃離拉薩,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拉薩的街頭,已經到處掛起了五星紅旗,其實國慶和拉薩有什麼關係呢?49年解放的時候,西藏還是DalaiLama說了算呢,慶祝自治區成立四十週年,倒也罷了。不知為什麼,每次衹要聽到「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我就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早起來,去不遠處的一家餅店買了幾塊羌餅和幾張幹薄餅,很香,小豆則喫幹的薄餅,她向來適合喫粗糧。八點多,出發。過了拉薩河大橋,接嘎拉山隧道,再是雅魯藏布江大橋,來到去日喀則和江孜的岔路口,江孜的路在左邊。前半段路沒有什麼值得多寫的,衹是覺得植被明顯和過去的兩天不同,樹木稀少起來,植被漸漸地以低矮的灌木為主,山上的石頭漸漸地多起來,土變得少了。 九點四十分的時候,我們到了101國道的133公里處,四十八分,來到了紮囊,距離澤當還有45公里,再往前不遠,就是「桑耶寺渡口」了。那是個很破的渡口,說是渡口,其實就是容易停靠的地方罷了。船已經等著了,一條大漕船,木頭做的,船艙有齊腰深,估計不載人的時候,可以運不少貨吧。船不算很小,藏民們都呆在船頭,旅行者們則在船尾,反正船是露天開放式的,在哪裡都看得到美景。 船票是一人15元,賣票的(其實只收錢不給票)手裡拿著一大疊英文收據,據他說洋人乘船,上百元一個,給我們算是優惠價了。不過,我估計藏民過河,應該還要便宜得多。船是柴油發動機的,聲音很吵,船行不久,船老大發救生衣,結果我發現,救生衣只發給遊客,而藏民是沒有的。難道藏民都會游泳?好像沒聽說過。 我們在船尾的「第二格」中,後面坐著三個日本遊客,不時地拍拍照,抽抽煙;Sam邊上還有兩個老外,帶著大大的登山包,而我們幾乎沒有輜重,算是很輕鬆的了。水流很緩,衹是四處沒有任何遮擋,太陽很曬,小豆子已經快被曬暈了。還好,小豆子在媽媽的救生衣上發現了一個哨子,於是吹著玩,她小小的人手,坐在船的隔檔上,腳垂著離船底還有一大段,於是甩著玩,很是可愛。 河中有許多沙洲,有的沙洲上已經長出了樹,看樣子是「旱」了多年了。由於沙洲,船沒法直接駛向對岸,衹能繞著「之」字走。河中沙洲不少,繞來繞去的,花了一個小時,十點五十五分的時候,方才靠岸。 對岸根本就不是什麼渡口了,衹是一個方便上岸的地方罷了,沒有任何的建築和設施,衹有一條泥路。那裡已經停著一輛一噸半的卡車和兩輛小巴,小巴的司售人員在嚷著「十元桑耶寺」,一邊的卡車聽了就叫「8元」,兩後兩輛車7元、6元地一直往下降,降到最後,小巴喊到了2元,船上下來的人幾乎都上了小巴,於是出發了。 這邊的岸上,土地幾乎已經全部沙化了,全是戈壁,長著典型的沙漠植物,左右都有整塊的沙漠地。這裡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與雅魯藏布江近在咫尺的地方,居然是如此的一片沙漠,按理說,水的邊上,應該植被茂盛才對啊。 其實,這裡根本沒有路,有的衹是車轍,然後沿途倒是有許多塔和摩崖石刻,雖然灰沙很大,景緻倒也不錯。車行了大約一刻鍾,開始賣票了,賣票的問我討錢,並且告訴我是10元一張。「不是說好2元的嗎?」「誰和你說的?」「就是你說的。」「我沒說過。」 在僵持了一分鐘後,司機停下了車,表示要把我們趕下去,沒辦法,別說10元一張的票,就是100元,也衹能出了。車子穿過一個村莊,再往前開不久,就看到一大片廟宇建築,車依然在沙中行,幾米開外,就是一片樹林,估計是特地種的。 車進入桑耶寺的大門,路過有個院子,院子裡有根很長的經幢,我看到經幢上面有隻猴子,叫小豆看,小豆看了又叫Sam看,Sam回頭沒看到,硬說我瞎說。下了車,H、T和Sam去找廁所,我就帶著小豆子去找猴子。 那個院子在佛塔的後面,抬頭看了一看,經幢上的猴子不見了,我和小豆決定進院去探個空間。雖然院子是桑耶寺的,裡面住的卻是尋常居民,院子裡堆著各種建材,或許是建築工人暫住在此吧。一進院子,就看到了那隻猴子,一會兒躥上,一會兒躥下,時不時地又爬到經幢頂上坐一會,很是舒服。經幢下有許多食物,明顯是人「供奉」給這隻猴子的。 藏民認為自己的祖先是猴子,而且認為藏民的發源地(發祥地?)在山南,在這裡,猴子受到禮遇,是全在意料中的事。 看了一會兒猴子,聽到桑耶寺裡面傳出一陣陣的夯歌,於是拉著小豆往桑耶寺跑。桑耶寺的門臉不是很起眼,和大昭寺差不多,門票是40元。進得桑耶寺,依然是轉經的長廊,轉完經,帶著小豆子一個殿、一個殿地逛。 桑耶寺共有三樓,三樓的佛像全不一樣,分別是漢式、藏式和印度式的,很是華美,不枉花了這麼多時間過來,到底是藏地的第一座佛寺啊。逛完桑耶寺出門,已經一點了,買了點幹點和飲料,就上了小巴等著。 我拿著瓶啤酒,無所事事地車上發呆,突然有人說「這哥們厲害,在高原也敢喝酒」,回頭一看,是兩對北京夫妻,於是大家聊了一會兒。那兩對夫妻中有個女的,戴著頂草帽,讓Sam佩服不已,她說草帽這玩意不能折、不能疊,多佔地方啊,那是女人的事,我不懂。 車絲毫沒有開的跡象,問司機,說「就開」,再問,說「滿了就走」,其實這個答案,不問也知道。Sam的「神經質」又來了,怕小豆子沒東西喫,揣測是不是司機偷懶不想送我們走陸路。 我倒覺得渡江挺不錯的,這使我想起多年前我們坐羊皮筏橫渡雅魯藏布江來。當時,我們日喀則回拉薩,沿著雅魯藏布江走,到了雍仲林寺的渡口,岸邊支起著幾個羊皮筏子,羊皮筏子用竹做個架子,上面繃著羊皮,很輕很輕,一手就可以提起來。我們要求「筏主」送我們過河,記得當時的要價是50元一次,不過時間久長,已經不是記得很清了。 一條羊皮筏子,衹能載兩三個人,人要站在那個架子上,不能踩在羊皮上,包呢,也不能放在羊皮上,必須背著。別以為站在架子上是很容易的事,竹子很細,必須踮著腳站,而羊皮筏子又很輕,整個筏子的平衡是靠船上的幾個人共同維持的,所以你的腳踮酸以後,不能輕易地變動姿勢和位置,否則筏子就會晃起來。 不僅如此,羊皮筏子是用線縫起來的,過河的時候,你會看著水從針縫裡滲進來,你還會看著水從某個小洞裡滲進來,這就是羊皮筏子。我依然可以記得那驚心動魄的感覺。 羊皮筏子到了對岸之後,「筏主」就把筏子翻個身,用漿支起筏子放在太陽下曬,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團黑糊糊象軟的柏油似的東西,在那些透水的針縫、小洞上東抺一塊,西塗一塊,準備下一次的出發。 記得那次在我們逛完雍仲林寺後回對岸,水流變得很急,我們的筏子沒有回到渡口,而是到了渡口下游一兩公里的地方。問題來了,渡口的河床和河差不多高,而下游的河床比我人還高,就算能夠靠岸,上去也會成問題。 居然碰到貴人相助,我們在河上「漂流」的時候,遠遠地看到有一輛小巴沿著河開,那種小巴都是去拉薩的,我們想叫那輛車停下來等我們上了岸「運」我們回拉薩。小巴的車項上居然有兩個人,十三四歲的樣子,見到我們招手,就讓(知道怎麼「讓」的嗎?是從車頂爬到前車窗,告訴司機的)司機把車停下,他們兩個從車頂上跳下,最終把我們從河灘拉到了河床的上面。那輛車很有趣,那個兩拉我們的繼續回到車頂上「瞭望」,後來在我們睡得迷迷糊糊時,他們從車頂上爬迴車裡,並且在車不減速的情況下,其中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把司機給換了下來,把車開得更快。 那是很多年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和Sam剛結婚,也從此愛上了西藏。思路回到桑耶寺,Sam還在那裡一愁莫展,「逼」著我要想出個辦法來。我下了小巴逛一圈,沒發現任何可以搭乘的車,後來我轉念一想,就算我能找到車,到了渡口,船上也是不坐滿不會開的,等來的大部隊,也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小巴,所以,除了等,別無它法。 其實桑耶寺有直達拉薩的班車,但據資料說並不縮短時間,而且路況很差,所以渡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下午一點半左右,車出發,兩點十七分,上船,到兩點五十七分,上岸了,可能是水流的原因,返程雖然比去程人多,但卻少花了三分之一的時間。 車繼續往前開,下午四點整,到了昌珠寺,於是就是昌珠寺對面的藏餐廳,隨便弄頓「午餐」吃吃。藏餐廳當然還是賣藏餐,好在這回有司機做翻譯,喫了點酥油茶、藏式水餃(司機說的時候是說包子,等水餃端上來,他還是覺得這個玩意漢語裡應該叫「包子」)以及藏面,最後在H和T的要求下,我們還喫了一點糌粑,Sam對於喫向來沒有很大的激情,她倒是看中了人家放糌粑的大筒盆,看得目不轉睛,連連嚷著一定要去弄一個來。 再次出發,不過十公里左右,就到了雍布拉康,雍布拉康是第一個藏王宮殿,建在一座山上。上山很容易,騎馬上去,小豆子是騎馬高手了,知道上山時人要往前傾,下山則要往後仰,我們騎著馬一路上山,其實那座山並不是很高,也有許多人快步如飛地走著,當然要我們自己爬山的話,恐怕沒半個小時上不去。 到了山頂,繞著雍布拉康轉了一圈,可能後半面的圍牆比較低,小豆看著有些怕,表示「要下去」,Sam帶著她到下馬處等我。雍布拉康門票10元,進一個很小的殿看一下而已。從殿裡出來,正好有一群人上來,石階很窄,只容一人上下,我衹能等著。站著等了一會,我發現在那裡看看各式人等也不錯,於是乾脆守在那裡,有一群喇嘛從裡面出來,只見他們個個從牆磚(石磚)的縫隙裡挖下一小塊來,有的放進嘴裡,有的則放到一個袋子裡。後來,又有兩個喇嘛出來,他們拿著一個透明的塑料,已經挖了好多磚縫了,並且繼續努力把磚塊間的粘合物掰下來,我雖然不知道他們此舉為何,但也一定和某種崇拜有關吧。 下了石階,找到Lara和Sam,H和T也來了,一起騎馬下山,給我們牽馬的那個女孩子穿著一身紅衣服,犛牛見到就跳了一下(山上有供合影的白犛牛),把那女孩著實嚇了一跳。我檢查了一下馬,發現馬鞍沒有紮緊,調整後重新上馬。由於T沒有找到馬,衹能騎著驢子下山,速度大打折扣,我們衹能在山上閒逛。 下山的時候,見到司機的脖子上不知哪裡來了一條哈達,再繞了一圈,不知怎麼的那條哈達就到了小豆的脖子裡。山腳的小店放點節奏很強的藏族歌曲,我就教小豆跳舞,結果一位藏族老人過來,跳起「正宗」的藏族舞蹈給我們看,三個人一起跳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