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轉說仔野雞,舊上海一種相當嘸沒檔次格妓女,啥曉得,還有比該種女人直實推扳格得來。
上海閒話裡,說女人勿好,有相當有趣格三個字,發音是一式一樣格。第一個字是「懶」,女人麼自然要勤快再好,過去,整天打瞌沖格女人是撥人家看勿起格。過去人家格囡仵麼,小辰光全讀歇過《女兒經》,第一句麼就是「女兒經,仔細聽,早早起,出閨門」,所以關歇辰光一個女人「懶」是交關大格罪名得來,「懶女人」亦算是一句蠻結棍格罵人閒話了。若是羅里一個姑娘落仔實梗格名聲麼,只怕嫁人亦有點困難了。
「懶」是不賢惠,倒也罷了,一個女人若是不貞潔,麻煩就更大了。如果一個女人有交關男人,上海閒話就叫「濫」,「濫女人」比「懶女人」結棍得多,落裡一個女人若是得了「濫女人」格稱號,怕是難以翻身了。文化大革命時,革命小將深諳此道,但凡要弄聳落裡一個女人麼,就說俚「生活作風有問題」,哪麼該人女人就算一棍子打煞哉,關格辰光,有幾幾花花女人得之實梗一個稱號麼,上吊格亦有,跳樓格亦有。關歇有個著名格翻譯家,譯過《十日談》與《傲慢與偏見》格王科一,就是因為別人說俚哚女朋友「生活作風有問題」,該有翻譯家是個書毒頭,一時想勿通麼,開仔煤氣自殺了。
女人一濫,衛生堪憂,關歇辰光勿像現在,衛生醫療都有問題,「濫女人」難免勿「爛」,據 1941 年格上海《申報》統計,有 90% 格下等妓女生仔「花柳病」(性病),實頭是夠「爛」格了,交落關歇辰光,有銅鈿格男人,是絕對勿會去光顧下檔妓女格,怕都怕煞哉。
上海灘浪,罵女人頂頂難聽格,也是迭個「爛」字,叫做「爛污屄」,一般人是絕對說勿出口格,衹有下只角格男女才會使用,特別是女人,一般用到迭個詞相罵,離動手亦差勿多哉。女人相罵,頂結棍是國營企業格工人,特別是紡織局、儀表局流水線浪格工人,我曾經親眼見過,罵人之下作齷齪程度,我實在寫勿出來,當時我只不過是個廿歲出頭格小夥子,光聽俚哚相罵,就聽得面紅耳赤,可想而知。有人考證,「爛污」應該寫作「爛屙」,不過一家之言,勿勒該搭討論哉。
比野雞還要「濫」,加二「爛」格妓女是「花煙間」與「釘棚」格妓女。
關格辰光,十九世紀末,上海有交關人喫鴉片,有銅鈿人麼,自家屋裡有鴉片間,有煙榻、煙具,還有專門裝鴉片格丫頭,該種人麼,吃吃鴉片是根本喫勿窮格。有點丫頭加二標緻,裝裝鴉片收仔房麼,亦勿勿少少得來。
還有點人,鴉片念(癮)頭蠻大,不過袋袋麼是蹩跌生絲,窮得溚溚滴,要喫鴉片麼只好到煙館裡去吞吞土皮,啥曉得就是格牌裡「老槍」,像個彎背老公公,一日到夜咳個勿停,人還勿像人得來,居然還要白相女人,只好到「花煙間「去了。
「花煙間」就是有女人格煙館,「花煙間」是推扳得勿得了格地方,房間又小又齷齪,亦嘸沒啥傢什,被頭麼臭烘烘格,亦不知關點老槍胃口哪能實梗好法。勒 1893 年格辰光,到花煙間喫大煙、白相女人,夯幫浪當衹要一百銅鈿,割著現在人民幣五塊六角五分;到了 1910 年以後,白天睏一趟是兩三角,「住夜廂」則要二塊銀洋鈿,比起 1932 年野雞格「一炮」一元(合四十塊人民幣出頭),是要便宜勿勿少少得啦。
關歇辰光,花煙間有牢明顯格標幟,俚搭鄰居房子格區別,在於俚勒浪門口有張梯子,關點女人勒浪嘸沒生意格辰光麼,就立勒門口,要麼坐勒梯子浪,嘴巴裡麼哼點像「十杯酒」實梗格婬調,等客人來麼,兩格人就朝樓浪一跳……
「跳老蟲」迭格詞,現在已經嘸沒人曉得域,到花煙間去嫖,就叫「跳老蟲」,有人認為就是關張梯子來格,勒梯子浪縱上蹦下麼就叫「跳」啘。但亦有人認為「這也是一種象形名詞,老蟲當然是象徵某些器官,此蟲無長勁,一跳即完,『跳老蟲』者言其快也。」(汪仲賢《上海俗語圖說》),倪想實梗促掐格閒話,定關是蘇州人想出來格,換仔上海人頂多叫仔「快餐」麼哉。
如果說「跳老蟲」促掐,啥曉得還有實實促掐點格咧,勒浪關歇辰光,有銅鈿人認為窮人嘸啥銅鈿,嘸沒仔銅鈿麼營養不良,人長不大,勿但人長勿大,就算關樣麼事麼亦要長得細小點得來,細小到哪哼呢?說是小得像隻「釘」,該種窮人「做功」麼就叫「打釘」。關歇勒浪閘北、虹口一帶,有交關簡陋格堂子,價鈿亦是交關便宜格,一炮一角,一夜一塊,關種地方就叫做「釘棚」。
1932 年出版格王定九寫格《上海門徑》中說,到釘棚去格全是點「頭腦簡單經濟力弱的勞工們」,搭仔現在格民工差勿多。
前兩日見報導,說有半老徐娘遊走於各個工地賣婬,一炮五塊、十塊,又見民工呼籲「我們要性生活,不要性講座」,哎,較之過去,猶有不堪,衹能一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