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三人行 第七天 澤當—羊卓雍錯—浪卡子縣—卡惹拉冰川—宗山城堡—白居寺—日喀則 晚住日喀則丹增賓館

  早上八點出發,買了幾個牛肉包子做早餐。從拉薩去日喀則有兩條路,一條「老路」,是盤山而上,路過羊卓雍錯和卡惹拉冰川,風景很好,衹是路長;另一條是「新路」,其實就是318國道(LonlyPlanet的手冊上,說到路邊的公里數,並且列出了各公里處的縣城,衹是手冊中寫錯了一點,說那些公里是從北京算起的,其實是從上海算起的),沿著雅魯藏布江開,路很好,又平緩。一般的遊客去日喀則,來程和去程分別老路、新路各走一遍,有兩種景緻可以欣賞。   從澤當出來,先往北開,走到以前的「老路」上,說是「老路」,卻比「新路」更「新」,這條路我們六年前走的時候,全是土路,一路都是車轍,記得上山的時候,下起了毛毛雨,把當年的司機嚇得不輕,他說如果雨再大一點,道路泥濘就沒法上山了。好在那年天公作美,下了一會雨就不下了。   如今的「老路」全是柏油路,而且非常明顯是新近鋪的,柏油黑中透亮,沒有任何修補的痕跡,估計也是「四十週年獻禮」中的項目吧。上山,是盤山公路,繞著爬上一個山頭,再繞著下去接上另一座山的山腳,然後再繞著爬第二座山,就這樣一座座地爬上爬下,整個山勢漸漸昇高,回頭一望,有無數的山頭在身後,盤山公路彷彿啥達撒在山上,很是漂亮。   地勢不斷昇高,前面還是許多山,就在開始覺得枯燥的時候,九點五十分,車到了一個山口,只見山腳下一片藍色「跳」了出來,羊卓雍錯就在下面。   在山口,可以看到羊卓雍錯靜靜地躺在山腳下,是那樣的平靜與美麗,在經歷了「艱難」的上坡之後,看倦了山石之後,突然這間,羊卓雍錯就呈現在你的面前,它是那麼大的一片,而不是遮遮掩掩地藏頭露尾、欲語還休,那是江南小女子式的美麗與清純,而不是西藏的雄偉與壯闊。在藏區的三大湖中,羊卓雍錯並不失它的秀美,它的湖水是不斷地變化的,從某個角度看是藍色的,換個角度又是綠色,再調整一個方向,它是金光萬丈的。   甘巴拉山口(4753米)上停著許多車,有越野車、有大巴,遊客們都在拍照,一邊有幾頭犛牛,都「披掛整齊」,漂漂亮亮地,還有幾個藏民,牽著大大的藏獒,藏獒是純黑的,脖子中圍著一圈紅色的項飾,英氣十足。藏民們看見我們下車,牽著犛牛和藏獒圍上來,讓我們和犛牛與藏獒合影(當然要錢)。   山口還有十幾個孩子,蜂擁而上問我們討錢,我於是這個給1元、那個給2元,那些小孩子,一拿到錢就跑得遠遠的,過一會再跑回來,再問你討,一不注意,就又回來了。我不一會就把零錢用完了,可還有好幾個沒有拿到錢,正在我為難的時候,這些小孩子表示「噴」,原來是「分」的意思。我看看有四五個孩子,就問他們「你們會分嗎?」「會」「會」。   於是我拿出20元的一張,把錢交給其中最大的那個孩子,那個孩子看上去是他們的頭,誰知我剛把錢給她,她也一溜煙地跑了,剩下的孩子還是問我討錢。「你們不是會分嗎?」   「她不會分給我們的。」一個孩子說。   這太令人氣憤了,他們明知那個孩子不會分給他們的,可在我拿錢出來時,都表示他們自己可以協調,這也太不仗義了吧。那個大孩子對自己的朋友不仗義,這幫小孩子也對我不仗義(不告訴我他們不會分的),我真的有點生氣了,不再理小孩子們,轉身拍照去了。   小豆子看到有這麼多小孩子,她才不管人家正在「上班」,就紮到小孩子堆裡找人玩,那些藏民小孩子還是很可愛的,就抱起豆豆來拍照,其實那個孩子也沒比小豆高多少。我轉過身來,替他們拍了幾張合影,當然,還是要錢的。   離開山口,車就開始走下坡了,與上山時的枯燥不同,下山的路始終可以看見羊卓雍錯,它就在我們的不遠處,不離不棄地伴隨著我們,迎接著我們的到來,等著我們投入它的懷抱。   十點一刻,我們來到了湖邊,沿著河岸開,對邊是山,隔著湖是路,這邊也是山,早晨的陽光灑下來,與我們的車,構成一幅美妙絕倫的圖畫。   十點半,我們來到了一個村莊的對岸,我要求停車,那個村莊就要湖的對面,既不是遠得看不清,也沒有太近而聽得到喧鬧。那個村莊,便如童話般地呈現在我們的面前,所有的房舍顯示出一種粗獷中的精緻。我們下了車,到湖裡掬起一捧水來嘗,雖然有一點點咸,但依然不失清洌甘甜。   車依然沿著羊卓雍錯開,十一點十分的時候,我們來到了浪卡子縣,縣城是個很小的地方,大概不過十分鐘,就能逛一圈吧。司機把我們開到了「拉薩飯店」,是家西式的藏餐館。一樓用木板隔了幾間出來,算是包間,二樓是那種藏式的桌椅,樓梯中擺著一排自助餐的容器,不鏽鋼的,擦得很亮。   桌上的酒單是英語的,店裡也已經坐著幾個日本人。我剛點完菜,上來一大批白人,他們端著盤子從自助餐盤裡取食,我過去看了一看,原來供應的東西還真不錯。問了老闆,說是20元一個人,我說我們已經點了菜了,老闆允許我們把還沒燒的菜退掉,自助餐收我們15元錢一個人。   取食的時候,碰到一個漢語說得很好的德國人,她聽我和Sam說上海話,告訴我們她也是從上海過來的。食物挺豐富的,味道也不錯,以致於我喫了一盤之後,又取了一次,喫了第二盤。   喫過午飯,繼續出發,十二點半,不久後我們來到了卡惹拉冰川的前沿,這裡是路上可以看到冰川的最近的地方,冰川就在前方的山上,從山頂一路下來,是一整片的白色,然而又不是光有白色,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出不同深淺的灰色來,變化多端,有些地方還掛著小瀑布,更是給冰川增添了不少動感。   公路邊的山谷裡,有白塔,有煨桑臺,當然也少了五顏六色的風馬旗,冰川的邊上,就是寧金崗桑峰,是此行第一座超過七千米的山峰,與冰川相比,好似它的白色少一點,它正高高地聳立在那兒,看著腳下的芸芸眾生。   路邊有許多藏民擺的小攤,售賣各種瑪瑙、水晶,照例有小孩子過來討錢,更有人抱著羊讓人合影的,Sam和小豆子沒有下車,結果等我迴車上時,不知怎麼有隻羊在車裡(當然是小豆放進來的嘍),那隻黑羊的確很可愛,最後被主人從車上抱了下去。   車繼續往前開,我們迷迷糊糊地都睡著了,快下午兩點的時候,醒了過來,我們的邊上是一片大湖(米拉水庫),雖然沒有羊卓雍錯那麼漂亮,但也是另有一功的美麗。我們到了4330米的斯米拉山口,從山口可以看到湖的另一邊,更好的是,這個山口沒有牽牛牽羊牽狗,也沒有討錢的,衹有我們幾個,可以靜下心來看看山,看看湖。   繼續前行,繼續睡覺,醒來的時候,已經駛入江孜了,江孜是個挺漂亮的城市,我們路過了宗山城堡,來到了白居寺。   白居寺是江孜重廟,集薩迦、噶當和格魯三派於一寺,其建築、雕塑風格千變萬化,是不可不來的一個地方——可是六年前我居然沒有來,真是莫大的遺憾,好在這次得以償願。白居寺最著名的,是一座塔,塔身、塔裡,供奉著超過十萬尊佛像,於是叫做「十萬佛塔」。大多數西藏的明信片裡,都會有這座佛塔,那些十萬佛塔的好照片,幾乎都是用大廣角鏡拍的。   由於怕了H和T再叫導遊,一進廟門(門票40元),我就建議大家自由活動,說好時間在門口集合,於是約好五點在廟門口碰頭。   進入寺廟,先是對著十萬佛塔一陣狂拍,然後決定先進大殿逛一圈,再上山從後面拍佛塔。進入大殿,沒有什麼看頭,邊上有賣吉祥符的,買了幾個,賣吉祥符的喇嘛問我們要不要攝影,說是收費20元,可以拍大殿和中偏殿。四週一看,無非是些喇嘛的坐墊,有什麼好拍的?   進入中偏殿,當時的感覺真可以用「驚艷」兩字,兩三米高的泥塑,個個衣帶飄飄,完如生人。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們立刻從中偏殿出來,一個去找喇嘛付拍照的錢,另一個飛奔出了白居寺,在大街上找到司機,開了車門,取了三角架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和Sam輪流攝影,實在太美了,那些佛和藏傳佛教中常見的造型炯然不同,倒是有些像山西那些漢廟的魏唐佛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拍完了中偏殿,拍左右兩邊的,左邊的殿裡是木雕佛像,比中間的大泥塑更漂亮、更精緻。當然,又是拍照,拍完了再拍右殿的。   等我們拍完,已經五點了,沒有時間再去十萬佛塔了,反正,我們下回還要再來的。出了大門,H和T已經等了我們大半個小時了,她們想上宗山城堡,然而公園已經關門了,於是在路邊拍了一些照。   Sam在路過發現了一家雜貨店,和老闆討價還價買了一個銅壺,開心得要死,真奇怪,Sam一向對銅器感興趣,難道要收藏銅器?小豆子見到也很喜歡,兩個人抱著壺在車上又說又笑。車開上了一路土路,再過去幾十公里,就是日喀則了。…

2005三人行 第六天 橫渡雅魯藏布江—桑耶寺—雍布拉康—昌珠寺—藏王墓 住澤當湖南招待所

  國慶的前夜,逃離拉薩,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拉薩的街頭,已經到處掛起了五星紅旗,其實國慶和拉薩有什麼關係呢?49年解放的時候,西藏還是DalaiLama說了算呢,慶祝自治區成立四十週年,倒也罷了。不知為什麼,每次衹要聽到「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我就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早起來,去不遠處的一家餅店買了幾塊羌餅和幾張幹薄餅,很香,小豆則喫幹的薄餅,她向來適合喫粗糧。八點多,出發。過了拉薩河大橋,接嘎拉山隧道,再是雅魯藏布江大橋,來到去日喀則和江孜的岔路口,江孜的路在左邊。前半段路沒有什麼值得多寫的,衹是覺得植被明顯和過去的兩天不同,樹木稀少起來,植被漸漸地以低矮的灌木為主,山上的石頭漸漸地多起來,土變得少了。   九點四十分的時候,我們到了101國道的133公里處,四十八分,來到了紮囊,距離澤當還有45公里,再往前不遠,就是「桑耶寺渡口」了。那是個很破的渡口,說是渡口,其實就是容易停靠的地方罷了。船已經等著了,一條大漕船,木頭做的,船艙有齊腰深,估計不載人的時候,可以運不少貨吧。船不算很小,藏民們都呆在船頭,旅行者們則在船尾,反正船是露天開放式的,在哪裡都看得到美景。   船票是一人15元,賣票的(其實只收錢不給票)手裡拿著一大疊英文收據,據他說洋人乘船,上百元一個,給我們算是優惠價了。不過,我估計藏民過河,應該還要便宜得多。船是柴油發動機的,聲音很吵,船行不久,船老大發救生衣,結果我發現,救生衣只發給遊客,而藏民是沒有的。難道藏民都會游泳?好像沒聽說過。   我們在船尾的「第二格」中,後面坐著三個日本遊客,不時地拍拍照,抽抽煙;Sam邊上還有兩個老外,帶著大大的登山包,而我們幾乎沒有輜重,算是很輕鬆的了。水流很緩,衹是四處沒有任何遮擋,太陽很曬,小豆子已經快被曬暈了。還好,小豆子在媽媽的救生衣上發現了一個哨子,於是吹著玩,她小小的人手,坐在船的隔檔上,腳垂著離船底還有一大段,於是甩著玩,很是可愛。   河中有許多沙洲,有的沙洲上已經長出了樹,看樣子是「旱」了多年了。由於沙洲,船沒法直接駛向對岸,衹能繞著「之」字走。河中沙洲不少,繞來繞去的,花了一個小時,十點五十五分的時候,方才靠岸。   對岸根本就不是什麼渡口了,衹是一個方便上岸的地方罷了,沒有任何的建築和設施,衹有一條泥路。那裡已經停著一輛一噸半的卡車和兩輛小巴,小巴的司售人員在嚷著「十元桑耶寺」,一邊的卡車聽了就叫「8元」,兩後兩輛車7元、6元地一直往下降,降到最後,小巴喊到了2元,船上下來的人幾乎都上了小巴,於是出發了。   這邊的岸上,土地幾乎已經全部沙化了,全是戈壁,長著典型的沙漠植物,左右都有整塊的沙漠地。這裡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與雅魯藏布江近在咫尺的地方,居然是如此的一片沙漠,按理說,水的邊上,應該植被茂盛才對啊。   其實,這裡根本沒有路,有的衹是車轍,然後沿途倒是有許多塔和摩崖石刻,雖然灰沙很大,景緻倒也不錯。車行了大約一刻鍾,開始賣票了,賣票的問我討錢,並且告訴我是10元一張。「不是說好2元的嗎?」「誰和你說的?」「就是你說的。」「我沒說過。」   在僵持了一分鐘後,司機停下了車,表示要把我們趕下去,沒辦法,別說10元一張的票,就是100元,也衹能出了。車子穿過一個村莊,再往前開不久,就看到一大片廟宇建築,車依然在沙中行,幾米開外,就是一片樹林,估計是特地種的。   車進入桑耶寺的大門,路過有個院子,院子裡有根很長的經幢,我看到經幢上面有隻猴子,叫小豆看,小豆看了又叫Sam看,Sam回頭沒看到,硬說我瞎說。下了車,H、T和Sam去找廁所,我就帶著小豆子去找猴子。   那個院子在佛塔的後面,抬頭看了一看,經幢上的猴子不見了,我和小豆決定進院去探個空間。雖然院子是桑耶寺的,裡面住的卻是尋常居民,院子裡堆著各種建材,或許是建築工人暫住在此吧。一進院子,就看到了那隻猴子,一會兒躥上,一會兒躥下,時不時地又爬到經幢頂上坐一會,很是舒服。經幢下有許多食物,明顯是人「供奉」給這隻猴子的。   藏民認為自己的祖先是猴子,而且認為藏民的發源地(發祥地?)在山南,在這裡,猴子受到禮遇,是全在意料中的事。   看了一會兒猴子,聽到桑耶寺裡面傳出一陣陣的夯歌,於是拉著小豆往桑耶寺跑。桑耶寺的門臉不是很起眼,和大昭寺差不多,門票是40元。進得桑耶寺,依然是轉經的長廊,轉完經,帶著小豆子一個殿、一個殿地逛。   桑耶寺共有三樓,三樓的佛像全不一樣,分別是漢式、藏式和印度式的,很是華美,不枉花了這麼多時間過來,到底是藏地的第一座佛寺啊。逛完桑耶寺出門,已經一點了,買了點幹點和飲料,就上了小巴等著。   我拿著瓶啤酒,無所事事地車上發呆,突然有人說「這哥們厲害,在高原也敢喝酒」,回頭一看,是兩對北京夫妻,於是大家聊了一會兒。那兩對夫妻中有個女的,戴著頂草帽,讓Sam佩服不已,她說草帽這玩意不能折、不能疊,多佔地方啊,那是女人的事,我不懂。   車絲毫沒有開的跡象,問司機,說「就開」,再問,說「滿了就走」,其實這個答案,不問也知道。Sam的「神經質」又來了,怕小豆子沒東西喫,揣測是不是司機偷懶不想送我們走陸路。   我倒覺得渡江挺不錯的,這使我想起多年前我們坐羊皮筏橫渡雅魯藏布江來。當時,我們日喀則回拉薩,沿著雅魯藏布江走,到了雍仲林寺的渡口,岸邊支起著幾個羊皮筏子,羊皮筏子用竹做個架子,上面繃著羊皮,很輕很輕,一手就可以提起來。我們要求「筏主」送我們過河,記得當時的要價是50元一次,不過時間久長,已經不是記得很清了。   一條羊皮筏子,衹能載兩三個人,人要站在那個架子上,不能踩在羊皮上,包呢,也不能放在羊皮上,必須背著。別以為站在架子上是很容易的事,竹子很細,必須踮著腳站,而羊皮筏子又很輕,整個筏子的平衡是靠船上的幾個人共同維持的,所以你的腳踮酸以後,不能輕易地變動姿勢和位置,否則筏子就會晃起來。   不僅如此,羊皮筏子是用線縫起來的,過河的時候,你會看著水從針縫裡滲進來,你還會看著水從某個小洞裡滲進來,這就是羊皮筏子。我依然可以記得那驚心動魄的感覺。   羊皮筏子到了對岸之後,「筏主」就把筏子翻個身,用漿支起筏子放在太陽下曬,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團黑糊糊象軟的柏油似的東西,在那些透水的針縫、小洞上東抺一塊,西塗一塊,準備下一次的出發。   記得那次在我們逛完雍仲林寺後回對岸,水流變得很急,我們的筏子沒有回到渡口,而是到了渡口下游一兩公里的地方。問題來了,渡口的河床和河差不多高,而下游的河床比我人還高,就算能夠靠岸,上去也會成問題。   居然碰到貴人相助,我們在河上「漂流」的時候,遠遠地看到有一輛小巴沿著河開,那種小巴都是去拉薩的,我們想叫那輛車停下來等我們上了岸「運」我們回拉薩。小巴的車項上居然有兩個人,十三四歲的樣子,見到我們招手,就讓(知道怎麼「讓」的嗎?是從車頂爬到前車窗,告訴司機的)司機把車停下,他們兩個從車頂上跳下,最終把我們從河灘拉到了河床的上面。那輛車很有趣,那個兩拉我們的繼續回到車頂上「瞭望」,後來在我們睡得迷迷糊糊時,他們從車頂上爬迴車裡,並且在車不減速的情況下,其中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把司機給換了下來,把車開得更快。   那是很多年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和Sam剛結婚,也從此愛上了西藏。思路回到桑耶寺,Sam還在那裡一愁莫展,「逼」著我要想出個辦法來。我下了小巴逛一圈,沒發現任何可以搭乘的車,後來我轉念一想,就算我能找到車,到了渡口,船上也是不坐滿不會開的,等來的大部隊,也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小巴,所以,除了等,別無它法。   其實桑耶寺有直達拉薩的班車,但據資料說並不縮短時間,而且路況很差,所以渡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下午一點半左右,車出發,兩點十七分,上船,到兩點五十七分,上岸了,可能是水流的原因,返程雖然比去程人多,但卻少花了三分之一的時間。   車繼續往前開,下午四點整,到了昌珠寺,於是就是昌珠寺對面的藏餐廳,隨便弄頓「午餐」吃吃。藏餐廳當然還是賣藏餐,好在這回有司機做翻譯,喫了點酥油茶、藏式水餃(司機說的時候是說包子,等水餃端上來,他還是覺得這個玩意漢語裡應該叫「包子」)以及藏面,最後在H和T的要求下,我們還喫了一點糌粑,Sam對於喫向來沒有很大的激情,她倒是看中了人家放糌粑的大筒盆,看得目不轉睛,連連嚷著一定要去弄一個來。   再次出發,不過十公里左右,就到了雍布拉康,雍布拉康是第一個藏王宮殿,建在一座山上。上山很容易,騎馬上去,小豆子是騎馬高手了,知道上山時人要往前傾,下山則要往後仰,我們騎著馬一路上山,其實那座山並不是很高,也有許多人快步如飛地走著,當然要我們自己爬山的話,恐怕沒半個小時上不去。   到了山頂,繞著雍布拉康轉了一圈,可能後半面的圍牆比較低,小豆看著有些怕,表示「要下去」,Sam帶著她到下馬處等我。雍布拉康門票10元,進一個很小的殿看一下而已。從殿裡出來,正好有一群人上來,石階很窄,只容一人上下,我衹能等著。站著等了一會,我發現在那裡看看各式人等也不錯,於是乾脆守在那裡,有一群喇嘛從裡面出來,只見他們個個從牆磚(石磚)的縫隙裡挖下一小塊來,有的放進嘴裡,有的則放到一個袋子裡。後來,又有兩個喇嘛出來,他們拿著一個透明的塑料,已經挖了好多磚縫了,並且繼續努力把磚塊間的粘合物掰下來,我雖然不知道他們此舉為何,但也一定和某種崇拜有關吧。   下了石階,找到Lara和Sam,H和T也來了,一起騎馬下山,給我們牽馬的那個女孩子穿著一身紅衣服,犛牛見到就跳了一下(山上有供合影的白犛牛),把那女孩著實嚇了一跳。我檢查了一下馬,發現馬鞍沒有紮緊,調整後重新上馬。由於T沒有找到馬,衹能騎著驢子下山,速度大打折扣,我們衹能在山上閒逛。   下山的時候,見到司機的脖子上不知哪裡來了一條哈達,再繞了一圈,不知怎麼的那條哈達就到了小豆的脖子裡。山腳的小店放點節奏很強的藏族歌曲,我就教小豆跳舞,結果一位藏族老人過來,跳起「正宗」的藏族舞蹈給我們看,三個人一起跳著,不亦樂乎。…

2005三人行 第五天 八一——巨栢公園——拉薩 住拉薩迎薩賓館

  司機要我們早一點起床出發,但其實回去的路不可能比來的更慢——天下的真理,我想恐怕是司機想早點回家吧。(後來事實證明我錯了,這個司機是個很好的司機,我強烈推薦大家要包車的話,就找他吧,在以後的行程中,我還碰到一個很好很好的出租司機,以後一併推薦)   八點多一點點出發,十分鐘後拐進了一條小路,再過一兩分鐘,就來到了「廣東援建巨栢公園」,巨栢公園裡有很大很大的栢樹,其中最大的一棵有幾百年的歷史,而且還是苯教祖師爺的生命樹。天下的事便是如此,本來好好的樹長在山上,已經有幾百年了,結果外面的人一來,把這些樹用磚石圍個圈子,然後就成了「援建項目」,不但如此,還能收10元一張的門票,衹是不知最後這錢到了漢人還是藏民的手裡。   巨栢的確很大,山上還有許多也不小的栢樹,上山走的是大路,走到一半的時候,山上衹有我們三個人,遠方的太陽剛剛昇起,朝霞依然掛在天邊。這時,我們聽到了一陣非常漂亮的哨間,聲音很單調,就是三個音,但是這個音非常長,清脆、悠揚,「清脆」與「悠揚」本是兩種不同聲音,但用在這裡卻是恰到好處。我們聽了許久,真似所謂的「如痴如醉」,Sam還埋怨我為什麼沒有帶了錄音筆來錄。好聽的聲音一直持續著,可我們最終也不能分辯是人吹的口哨,還是鳥叫(本來已經確定是鳥叫了,可到了拉薩聽到三輪車伕的口哨,又懷疑起來了,雖然三輪車伕吹的衹有兩個音)。   藏傳佛教講究順時針轉山,而苯教正好相反,所以我們從右邊上山,往左邊下,左邊衹有小道,一路雜草叢生,還有些紮人的灌木,小豆子人小,不免紮到臉上,於是衹能抱著她走。   走到最下面,看到了世栢的另一邊,鐵圍欄上紮著無數的哈達。   出了園子,H和T已經等著了,她們買了新鮮的核桃喫,給我嘗了一瓣,倒也清涼甘甜,衹是那玩意要自己剝,我是懶人,也就罷了。   就在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從山下開來一溜風塵樸樸的車,那個車隊很搶眼,全是紅色的帕拉丁,等車近了才看到,車上都刷著「瑞星帕拉丁安全之旅」的字樣,車隊非常整齊,到了之後,見到他們有統一隊服,許多人都拿著很好的相機。我向來只用Symantec的產品,對瑞星沒有什麼印象,和車隊的人打了一聲招呼後,我們便離開了。   在快到米拉山口前,我們到了一個小鎮,在山腳下,隨便進了一家餐廳,點了幾個菜,由於昨天的經歷,我們要求每個菜來半份,否則浪費了反而不好。然而半份的菜卻不是半份的價格,每個半份要加兩三塊錢,不過這也情有可緣,應該就是這個道理。我們點了幹煸豆角、素炒花菜、蕨菜炒肉和回鍋肉,還有一大盆素菜湯,最後又開了一個清炒西葫蘆,味道都後不錯,最後結賬61元,也不算貴。其實,旅途中的「清炒」,對於我這個上海人來說,都不算清炒,上海的清炒就是加油放鹽,再沒有別的東西,然而在外地,所謂的「清炒」往往總會有些蔥啊、蒜啊之類的東西。   下午三點二十分,我們發現一個攝影點,便停車休息,拍了一些照。這時,路上走過一大群羊來。在西藏,經常碰到耗牛群或者羊群橫穿公路,司機總是放慢車速,等著它們慢慢過來,在所有的行程中,從沒聽到過司機對此有過任何的不滿乃至咒罵。其實,藏民都很尊重動物,   他們比有些雖然喫素,但絕無愛心的人好多了。   說到尊重動物,使我想起有一次我在曼穀做按摩,邊上來了一個胖胖的白人,我和她交談中,她說很敬佩中國人,因為中國人喫動物,也把內臟喫了,她認為不喫動物不能真正證明尊重動物,而既喫動物,也喫內臟,不浪費才是真正的尊重動物,因為人是雜食動物,是需要動物蛋白質和動物脂肪的。從這方面來看,藏民也做得很好,越是接近天的人,越是和動物的感情好。   還記得我們在去瀘沽湖的路上,麗江的司機說山上彞族的人老是把雞放在公路上,等著司機來壓,如果壓了他們的雞,要賠上千元。記得小時候騎自行車出門,祖母總是給我幾塊錢,說是「壓煞(死)仔小雞好賠」,想到這裡,看著那群過公路的羊,再想想那上千一隻的雞,衹能一嘆了。   遠遠地看到瑞星的車隊過來了,很是漂亮,我不由自主的向他們揮手致意,他們也放慢車速和我們打招呼和。這時,我突然想到,他們有這麼多好相機,必定有人也用D100,何不請他們幫忙充一下電呢?於是我把尾車攔了下來,原來他們也是回拉薩,住在天域交通賓館。   車繼續前行,十幾分鐘後,又來到了米拉山口,不過一天的時間,氣候已經大不一樣,米拉山口已經下起雪。這回小豆子沒有睡著,在山口看到別人扔印經紙片,非常高興,於是買了兩疊給她扔,小豆子不捨得全扔掉,特地每種顏色留了一張下來。   瑞星的車隊也在山口,他們人多,拍照的時間就長,好似特意留下來「等」我似的。我找到了他們的領隊姬先生,一個很酷的家夥,向他說明我的請求,他一口答應幫我充電,於是就把電池交給了他。   和瑞星之旅的人聊了一會天,他們說「你麼真厲害,把小孩子帶來」,我說「你們也厲害,用瑞星」,大家笑了一回,我們先行離開。   車一路朝西開,太陽越來越曬,植被也漸漸地變得單調起來,五點的時候,路邊出現了兩個磕長頭的人,T一見就要求停車,並且搬下車上的各種食物塞到兩位磕長頭的人手裡,那兩個人一點漢語也不懂,雖然司機做翻譯,但對於T所問的那些佛學問題,根本沒法溝通。兩個磕長頭的人把東西交給司機,繼續前行,T見司機收下了東西,很是氣憤,司機說「前面、前面。」   我們停在地方,路的左邊高起兩米多,右邊又低下去兩米多。一群人先是下了右邊的地,那是一大片草原,到處有些水潭,遠處是馬和羊,後來放羊的過來,給我們展示他的甩石本領。藏區的牧民腰裡都有一根羊毛編的繩子,繩子的當中是塊用羊毛編的手掌大小的菱形,他們把石頭放在菱形裡,甩上幾下,石塊被甩出去,打在牛羊的身上,牛羊便不會亂跑,電影《紅河谷》裡就有用甩石繩的情景。說到《紅河谷》,景色的確不錯,但電影一開始的那段傳說,什麼女神的孩子什麼的,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小豆子依然進行她的「攝影創作」,我則先爬上了道路左側的高低,那裡還有兩個藏民,一個正在喝著「沱牌麯酒」,連著我們的司機,三個一起抽著煙,加上我,就是四個了。   司機見我爬上坡,指著遠方的一處,告訴我那是松贊乾布的出生地,然後又轉過35度,告訴我那是阿沛阿旺靖美的老家。我遠遠望去,那是一大片谷地,三面環山,一面開闊,要照風水論起來,的確是個出龍出鳳的好地方。松贊乾布自不必說,阿沛阿旺靖美是近代漢藏史上的重要人物,沒有他,可能西藏的「解放」還要晚上幾年,據說阿沛富可敵國,衹是遠遠地看過去,看不出什麼來。   我們又上路,行駛了幾公里後,看到兩個很年輕的人,拉著一輛車,車上有被縟之類的東西,還插著一面黃旗。司機停下來,讓T把剛才磕長頭的東西給他們。原來這輛車是磕長頭人的「給養車」,其實我從六年前看到磕長頭的人,就在納悶,那時看到的是從青海入藏,一個行程要兩三年,可我只見到他們孓然一身,怎麼也想不通他們是如何過夜的,要知道,冬天可是零下幾十度啊,這回看到「給養車」,方才恍然大悟。我佩服磕長頭的,但我更佩服拉「給養車」的,他們才是真正的默默無聞啊!記得基督教裡說「你若施捨的時候給人看到,你就得到應得的回報了」,磕長頭的有無數人讚嘆,而拉「給養車」的,才是幕後英雄啊。T也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再懷恨司機,一切釋懷了。   車過達孜的時候,看到對岸山頭上有片廢棄的房子,像個城堡似的,司機見我們感興趣,便把我們沿著達孜大橋開到了對岸,原來那些「城堡」是桑阿寺。如今的寺廟在山腳下,一個大殿而己,算是很小的寺廟了。那是達孜的寺廟,所以司機也下了車,在大殿裡繞著圈把錢供在菩薩面前。他們供錢很有趣,每張錢都要在自己的額頭碰一下,桑阿寺挺不錯,然而地方的確不大,我們逛了一圈後看到半山腰的喇嘛,就向他揮身示意,那個喇嘛也挺開心地向我們還禮。   回到拉薩已經七八點了,我們先是到了八廊學,不成想所有房間客滿,於是我奔到了離八廊學的青年旅社,結果只韓式地鋪還有空,我們帶著小孩子,沒法去睡通鋪,衹能再尋。吉日也是客滿,我們放棄了去雪域、札西之類的地方碰運氣,今天這種日子,估計有很多人趕到長假正日前出行,恐怕所有的背包客旅社都已人滿為患了。   最後,我們聽從司機的安排,繞了一圈,到了一家叫做「迎薩」的賓館,賓館的位置不錯,在布達拉宮的後面,隔著馬路,就是宗角祿康(龍王潭)。賓館挺舊的,司機帶我們進門後,給老闆看了一張名片,老闆點了一下頭,司機就走了。房價沒得還價,120元一間,上樓看看,倒還乾淨,就住下了。   那條路和北京東路不一樣,雖然衹是隔北一條街,卻冷清很多。和T、H她們一起出門覓食,賓館左右都沒有飯店,於是我在我建議下,大家往西逛逛。這時,Sam的「攜女出遊神經質」又犯了,走了沒幾步,Sam嚷著要打輛車,快點找到飯店,快點喫飯,讓小豆子快點睡覺。   這時,我們走到了路口,拉薩的出租司機都挺遵守交通規則的(據說罰款很厲害),他們從不直線掉頭,也不路口上客,於是看著無數輛空車過去,就是沒人敢停。無奈之下,我們衹能再走,往南走到了宗角祿康的門口,對面有幾家四川館子,我們進了一家上面寫著「羊雜」的館子。   居然四川人也聽不懂漢語?店裡的漢人服務員居然不是很聽得懂我們的漢語(我自認普通話還是很好的,出差外地,從來沒人說我有外地口音),於是衹能連說帶比劃,點了幾碗麵,T喫素要了番茄蛋面,並且不要蔥薑,其它人要了牛肉麵,我們還加了一鍋羊雜。   羊雜根本就沒有燉酥,以至於像「喫橡皮筋」一樣,咬到最後連面頰都酸了,衹能作罷,喫點裡面的蘿蔔算了。T的面上來了,一大片蔥薑,衹能要求重做,結果面給端到「後臺」,挑去蔥薑後又給端了上來,這些蔥薑,看是看不見了,可味道還在,我們也衹能作罷,畢竟在一碗麵裡把蔥花全部挑出來,要比重做一碗花的功夫大多了。   面很鮮,小豆子喫得很開心,在Sam和小豆分食一碗之後,小家夥居然破天荒地要求再來一碗,於是又點了一碗。好家夥,面上來了,大塊的雞精還沾在面上,能不鮮嗎?H說有點高原反應,和T先回去睡了,我們則又喫了一會,最後總共35元(三碗麵15,羊雜20)。   喫完晚飯,打車回賓館,我要求司機先到迎薩賓館,再到康利網吧,結果司機硬是要15元錢,說是要到兩個地方,就是這個價。我想雖然是兩個地方,可路程衹有一點點啊,於是下了車,換一輛。另一輛沒有亂收費,把Sam和小豆送回去先睡,我則到康利收郵件。…

2005三人行 第四天 拉薩—米拉山口—尼洋河—中流砥柱—巴松錯—八一 住八一的招待所

  一夜睡得挺好,昨晚睡下前到對面的「康利」上網,就又喝了一瓶啤酒,結果回到房裡,頭一點也不痛,也就沒有喫百服寧和散利痛,估計還是高原安的效果比較好吧。昨天在辦包車手續的時候,聽F.I.T.負責人說高原反應不能喫感冒藥,但她說不出會發生什麼後果,然而盲目喫藥,想想有點後怕。不知道在別的城市有沒有高原安賣,我覺得應該在有西藏航線的機場裡賣這個玩意,據說最好在進入高原的前一天開始服用。   每回「打天下」,Sam總會有點神經質,可能是帶孩子出行母親的通病吧,Sam總是怕小豆子太晚睡覺「會爬不起來」(醒不過來的意思),其實,出門在外,有什麼關係嘛,第二天又不用上學,晚點就晚點嘛。   然而,今天卻不能晚,今天我們和司機約好了八點出發的。昨晚就收拾好了行囊,計有55昇的登山包一個、45昇的一個、25昇的一個,還有攝影包以及一大塑料袋的食品和水。早晨七點多一點,小豆子也醒了,起床洗臉刷牙,然後準備喫早飯。誰知,我們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天湖餐廳還沒有開,不但門沒有開,連燈也沒能開。七點多的拉薩,還是黑黑的,走到大街上,那些川菜館子也沒開門,早飯泡湯了。   司機很早就來了,一輛挺新的豐田4500,車號是藏CA00095,司機說他叫「丹增」,然而他的服務卡上寫的是「平措」,可能是姓與名的關係吧。司機33歲,已經開了15年的車,算是老司機了,他漢語不是很好,但溝通起來沒有問題。H和T也下了樓,我們出發嘍。   一路上,我和司機攀談,原來他的車是今年五月份買的,花了十二萬多(豐田陸地巡洋艦4500才十二萬多?當場暈死!後來聽說這裡的越野車都是通過「某種渠道」來的),另外辦各種手續花了兩萬多,從五月份到現在,已經開了十七萬公里了。   車沿著雅魯藏布江往東開,路況挺好,先是路過了達孜縣,司機告訴我們,他的家就在那邊,不過,他現在不住在家裡,而是在八角街和其它的司機一起合租房子。再過不多時,我們到了墨竹工卡,這裡是我嚮往的地方,就在那一群山裡,有著三大天葬臺之一的直孔梯(也叫直貢提、或是止貢提)天葬臺,我總有一天,會到那裡去看看的。   沿途景色挺好,山上的植被豐富,有些葉子開始變黃、變紅,使得整座山不再是單一的綠。我坐在前排,H、T、Sam和小豆坐在後排,好在4500比較寬敞,她們坐得也不擠。我在前排,時不時地搖下窗,拍上幾張照片,很是快活。   九點四十五分,車在一個叫日多鄉的地方停了下來,地上的路標是「318線4509」,我們家就住在上海318國道的起始點上,而這裡是318國道的4509公里處,看著很有親切感。318國道從上海開始,一直到過尼泊爾的樟木口岸,曾經有人從零公里出發,駕車一直開到樟木口岸,據說是很有趣的旅行。   歇了一刻鍾,繼續上路,景色也越來越好,雪山一座座地展示在遠方,植被也越來越漂亮,又過了半個小時,到了我們今天的最高點——米拉山口,也是我們此行的第一個山口。   瞭解過藏區旅行的人可能知道,山口是個挺高的地方,在各種各樣的旅遊指南中提到如果走青藏線的話,先要過日月山口,是第一次遇到有挑戰的高度,然後還要過唐古拉山口等等,所以在許多人的印象裡,山口與高度劃上等號。其實山口只不過是「主幹道」的最高點,山口的兩邊都是山,如果走小路或者直接攀登,還能到達更高的地方。   在西藏的各大山口,都有風馬旗,就是五顏六色的經幡,從山口的「高處」用繩起拉起來,這些「高處」有的是經幢,也有的是天然的高臺,有的是人造的大瑪尼堆或塔,甚至還有現代的指路牌或廣告牌。藏民們認為山口是供神的好地方,他們往往拿著一疊木板印刷的有經文和圖案的小紙片,把紙片拋向空中,小紙片隨著山口的狂風自散飛颺,把祈禱與祝福帶向遠方。   快到山口的時候,小豆子睡著了,於是Sam衹能留在車上抱著她,我和H、T下車逛了一圈,山口立著一塊石碑,寫著此地的高度,附近有些藏民,售賣一串串的幹奶酪,還有幾個藏民孩子,在問遊客討錢。山口的風很大,溫度也挺低,而且入藏以來第一次到達這樣的高度,人還是有點喘,所以拍了幾張照片後就回到車上,反正返程還要路過的,那時再欣賞吧。   繼續前進,我們沿著尼洋河開,不像雅魯藏布江有泥灘,尼洋河的河床全是石頭,小非常的清澈,整條河泛著淡藍色的光芒。Sam一路很興奮,她說時常在遊記中看到「美麗的尼洋河」,沒想到竟有如此的雋秀。在我所見過的河中,尼河洋不是最寬的,不是最湍急的,甚至有些地方,尼洋河衹能算作一條大溪而已,然而它的確是最美麗的。   尼洋河挺長,我們沿著它一直開,欣賞著它的美麗使旅程變得很輕鬆,正午的時候,水流變急了,有很響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原來,河道的正中有一塊小山似的大石頭,水流拍打其上,便發出了隆隆的聲音。大石頭的上面,鐫著幾個漢字——「中流砥柱」,使我想起雲南的虎跳峽來。虎跳石,比中流柱要大得多,河面也要寬得多,正因為如此,虎跳峽的聲音要吵得多,反而使人不能全神貫注地欣賞自然之美。這裡卻不同,雖然河道沒有虎跳峽寬闊,然而邊上的山很開闊,聲音傳了出去,加上尼洋河的清澈,一切都變得恰到好處,水、石、山、路,都很有秩序地守護著美景。   這是我們第一次看到尼洋河,很遺憾上次的行程中沒有把尼洋河加上,總算這次見到了。尼洋河,是一個極力的推薦入藏一遊的地方,然而西藏之美,全不在一河一山,我們錯過的東西其實還有許多。   車又開了二十分鐘,十二點半的時候,來到了錯高湖鎮,這是進巴松錯的最後一個鎮了,意味著我們必須在這裡喫午飯,所謂「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這是一個很小的鎮,道路兩邊都是些飯店,都打著「走地香豬」、「藏雞」、「新鮮湖魚」之類的牌子,道路兩邊有些小攤子,全是賣松茸、木耳和蘑菇的,其實有山的地方總有各種菌類,奇怪的是這些菌類都要比大城市南貨店裡賣得貴出好多,不識貨的遊客還是建議不要買的好。「產地沒有聚會好」,是一句蘇州人的俗語,可以做為喜歡買土特產的旅遊人士座右銘。   司機把車停在一家「錯高湖魚莊」的門口,進得店裡落座,老闆娘捧出一盆香瓜子,給每人倒了茶,然後便極力慫恿我們喫魚、喫雞。我當然義不容辭點菜,拿過菜單,常規的菜倒還可以接受,魚和雞卻沒有價格。   「魚怎麼賣?」我問。   「魚是一條條賣的,」老闆娘說到,「要不要來一條?」。(這種回答可謂絕妙,與此相同的是「魚是燒熟了賣的」,「魚是殺死了賣的」,等等)   「多少錢一條啊?」我再問。   「按一斤一斤稱的。」老闆娘繼續說。(我快懷疑起自己的提問能力來了)   「多少錢一斤啊?」   「一百八十元,」老闆娘回答,不忘再問一句「要不要來一條啊?」   「不要!」我說。(當然不要啦,一條魚三斤,就是半千了,我們從江南來,又不是沒喫過魚,想起當時在虎跳峽也碰到過這麼一回,不禁一笑)   「那麼喫雞吧?」老闆娘問。   「多少錢?」   「一百二一斤!」老闆娘說,「加松茸燉,松茸是我們的特產。」   「……」   我心想就此打住,點些菜單上有價格的菜吧,否則這頓飯不知喫出個什麼天文數字來。T是喫素的,小豆子是一點辣都不碰的,Sam喜歡清淡的,我和小豆又是喜歡喫肉的,然而我對自己的點菜功力還是比較信任的,基本上可以做到每個人都有得喫,而且價格不貴。   菜準備得挺慢的,估計是備料的原因吧,炒倒是一下子就炒好,幾乎一起上的桌,木耳炒蛋、家常豆腐、土豆燒牛肉外加純素菜湯,味道都還不錯。司機是和我們一起喫的,司機喫得很少,可能主要還是不好意思的緣故吧。這頓飯喫了一個半小時,結帳的時候總共95元,照一元錢一碗飯,每人兩碗算的(其實是一大盆端上來的)。…

2005三人行 第三天 龍王潭 八角街 住拉薩八廊學

  起床的時候,頭又不痛了,神清氣爽。高原反應就是這樣,白天的時候,因為有許多別的事可以分心,幾乎感覺不到,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靜,你就「想」起頭痛來了。其實,最麻煩的不是頭痛,而是失眠,如果不能好好睡覺,便是鐵打的也扛不住,好在高原反應對一般的人來說,衹有幾天,適應了就好。   我們帶了小豆子來,一般來說,小朋友沒有什麼高原反應,但也聽說有兩個深圳的男孩子,非常「皮」(滬語:淘氣的意思),結果反應得也挺厲害。帶小孩子上高原,應該有心理準備,倒不是小孩子,而是家長本身,因為帶著孩子,在精力和體力總要付出很多,比如小孩子總有走不動的時候,難免要媽媽抱、爸爸背的;再有,出門在外,和小孩子擠在一張床上,大人總會讓著點小孩子,半夜要擔心小孩子是否著涼,一來一去,大人的睡眠總要打點折扣。   第一天晚上睡覺,Sam和小豆子擠在一張單人床上,Sam怕小豆子著涼,就不斷地給她蓋被子,然而小豆是個怕熱的家夥,於是亂踢被子,熱了以後擺開「大」字睡,攪得Sam也一夜沒睡好。後來,總算拿出羽絨服替小豆當被子蓋,方才老實一點。帶小孩子出門,還有許多事情,就像我們這次住的八廊學吧,一間房裡衹有兩張床一張桌,再沒有別的東西,大人可以半夜出去上公共廁所,可是小孩子就些麻煩了,我們事先準備了塑料袋,套在字紙簍上面,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帶小孩子出門,要帶上玩具、零食,還要帶上各種各樣的藥,以備不時之需,這些東西都會增加「輜重」,在高原上,重一分就多一分高原反應的可能,這些都是想帶小孩子上高原的父母必須的考量。   有許多人說「這麼小的孩子,帶著去旅遊,她不會記住的」,的確,小豆子走甘肅、游福建、玩海南、上北京,到現在,她記得的東西可謂「滄海一粟」,然而我們追求的並不是小豆子記住這些景點,我們追求的是做為父母和孩子共享天倫的一個過程,就像喇嘛用沙畫壇城一樣。孩子長大了,總想要離開父母,那為什麼不在她小的時候就養成一種與父母共闖天下的習慣呢?   起床之後,帶上POST-IT,還是來到了天湖餐廳,近嘛。說是要喫早飯,其實時間已經十點多了,就算是頓「早中飯」吧。想著過幾天都要在外闖蕩,可能早飯就衹能「將就」了,於是決定今天喫頓好一點的。   我們點了Mushroom cheese omelet(蘑菇奶酪煎蛋捲),Yak Noodle Soup(犛牛肉湯麵)和Egg Noodle Soup(雞蛋湯麵)以及熱檸檬和Mixed fruit lassi(什果拉昔)。值得一說的是,lassi和yogurt都是酸奶,前者是將水果的果肉和酸奶一起打碎的,而後者則是打果肉與酸奶拌在一起,有點象salad的樣子。   東西的味道都挺不錯,特別是那壺熱檸檬,就是將檸檬的果肉打碎,用開水沖泡,然後加糖或者蜂蜜。在陽光下暖暖地照著,喝一杯熱熱的酸酸的檸檬,真的是很享受的事。小豆子喫著面,我和Sam一起寫「揭貼」,尋求一起出遊的夥伴。拉薩有許多著名的背包客集散地,八廊學、吉日、Yak Hotel(以前叫亞旅社,現在叫亞賓館,英文名字沒變)等,每個地方都有一塊「BBS板」,上面都帖著無數的小條子,尋找旅伴。   我特地帶了POST-IT,貼起來方便,就不用找漿糊了,而且是黃色的,也比較顯眼(後來聽當地人說,寫小紙條的時候,不要寫「已經有車」、「找到車」等字樣,會被當地的司機偷偷撕去,哪怕已經準備了車,也要寫「待尋車」,沒人會把隱含客戶的貼子「刪」掉的)。Sam的字好,負責謄抄,一會就寫了四五張,準備一路走到八角街的時候,挨個貼過去。   喫完飯結帳,總共45元,倒是也不算便宜。一起下樓,我在八廊學的F.I.T門口貼了第一張「揭貼」,貼完之後,我大聲吆喝起來「誰去納木錯?誰去納木錯?」正好,在小賣部邊上有兩個女生,回過頭來問我「你們還去什麼地方?」我說「林芝、日喀則、山南、江孜……」   「我們一起去吧?」矮個的女生說。   「好!」   就這樣,我們準備的「揭貼」只用了一張,在還沒有任何人「看貼」時,就已經找到旅伴了。這兩個女生來自深圳,我就稱她們為H和T吧。我告訴她們,那對廣東夫妻包車是六天7500元,她們表示可以接受,於是留下我和H與F.I.T.談車的事,Sam則帶著小豆子去康利網吧上網。   從上次到甘肅起,小豆就學會了「泡網吧」,我們會調一個Disney的網站給她,然後她會自己東逛西逛,玩些小遊戲。有時我們三人一起上網,小豆就坐在中間,自己玩小遊戲,時不時地叫我或者Sam幫幫忙。由於我們兩個都是「網蟲」,以至到了後來,連小豆都覺得每天上網是必修的「功課」似的。   我和H來到F.I.T.,與負責人談起我們想要去的地方,負責人給出了一個七天8000元的行程,看著倒也不錯(見圖),衹是和她軟磨硬纏,她都不肯便宜一分錢。問了H的意見,她倒是很爽快,說八千就八千吧,衹要好一點的車,好一點的司機就成。   負責人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地寫完了合同(事先印好的,衹要填行程即可),讓我們付清了所有的錢,說好是豐田4500的越野車。在拉薩,所有的F.I.T.都要求事先付清全款,而不是在最後付給司機。F.I.T.自己沒有車,所有的車都是從別的旅遊/客運公司叫來的,不過,F.I.T.的口碑都不錯,應該可以信任。   定下車子,說好行程,辦完手續後和負責人聊天,說到天葬以及其它的各種藏俗,聊得很愉快。負責人的女兒在一旁玩,大約六七歲的孩子,於是聊起了教育的問題。負責人說像她女兒這樣的藏民,現在讀小學,主要是學英語,其它數學、藏語、漢語也學的,但是看著現在拉薩的發展,她們做父母的覺得還是學好英語最有出路。負責人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她說她的英語是特地到北京去學的,學了兩年,就是為了在拉薩用英語掙錢。正說著,坐在她對面的另一個負責人說起她的孩子,原來他的兒子正在上海的西藏學校學習……   前一個負責人的英語要比漢語好得多,我們就用英語交流起來。我們聊到青藏鐵路,她說藏民都不歡迎青藏鐵路,問她為什麼,她說覺得等青藏鐵路修好,環境肯定會受到一些破壞,而最使她不安的是,一旦鐵路通車,會有大量的外來人口湧入,肯定會影響的藏民的就業機會,她覺得到了那個時候,錢就更難賺了。   出了八廊學,到網吧找到小豆子和Sam,決定上龍王潭去看看。龍王潭在布達拉宮的背面,其實衹是個公園,門票衹要兩三元錢,我們反正都已經安排停當,樂得安安心心地逛逛坐坐。還有一點,我曾經看到過許多漂亮的布達拉宮照片,都是從龍王潭的角度拍的,水中佈達拉宮的倒影非常漂亮,我也想去碰碰運氣。   龍王潭公園門口寫著「宗角祿康公園」,進得門是個停車場,然後是一片漂亮的小樹林,葉子已經發黃,落了滿地,想起小時候常撿了梧桐的葉子和小朋友拉著玩,偶爾撿到一根厲害的,更是時刻揣在兜裡找人比試,甚至連晚上睡覺也在壓在枕頭底下,衹是往往到了第二天,葉子就已經乾燥,一拉就斷了。如此好玩的東西,當然要和小豆子一起玩啦,於是教她撿樹葉,教她怎麼玩,兩個人一路撿,一路玩,走到了一圈鐵柵欄前。   鐵柵欄裡面,放著在桌子,椅子,是個很大的茶室,邊上有兩個青海來的回民正在串著羊肉串,每一串上都認真地放上四五塊羊肉,當中必定夾著一塊羊油,想來一定很好喫。龍王潭可以我們決定先帶小豆坐一回。船是電動的,半個小時20元錢,開動之後,才發現兩頭的水道都給封死了,只剩下三四個籃球場的大小,電動船開一圈衹要兩三分鐘。   好在,潭裡時不時地游過來幾隻小鴨子,你爭我追的非常有趣,我們一家三口看著鴨子們戲鬧,泛舟潭上的感覺一點都不像初秋的西藏,反倒似在江南水鄉的春天一般。要不是後面的布達拉宮,我真的會以為是在蘇州的某條小河裡。…

2005三人行 第二天 拉薩 藥王山 千佛崖 大昭寺 色拉寺 晚住八廊學

  本來打算好好睡個懶覺,養養好精神的,誰知六點多的時候,天雖然還沒亮,可街上的車輛越發多了幾點,到了七八點鐘,豆豆也嚷著要起床了,這個小家夥,上學的日子永遠睡不醒,可一到週末或是出遊,就急著要起床。奇怪的是,雖然晚上頭痛,夜裡又沒睡好,但真的起床倒也精神抖擻,頭也不痛了。   Banakshol的門口是板”BBS板”,”驢友”們喜歡在那裡貼條子,我仔細看了一下,大多都是到珠峰大本營的或是Katmandu的,沒有符合我們的,算了,過一會,我自己來貼吧。   八廊學的一樓有一塊水泥板,上面有三隻水籠頭,邊上就是熱水房,一家三口捧著盆到水泥板前洗臉刷牙,沒有刷牙的瓶,我們就用一個”脈動”(一種運動型飲料)的瓶子,小豆子拿著瓶子刷牙的樣子,讓我想起上次她在福建土樓蹲著刷牙的可愛相。後來我發現,用飲料的瓶子刷牙是件非常好的事,而且飲料瓶子還可以用來裝牙刷和小支的牙膏。   洗完臉,我們又來到了Namtso Restaurant(在八廊學的三樓),Sam讓我點份cereal給豆子,結果沒有,我就點了oatmeal,小豆子覺得糊糊的不好喫,給了Sam,於是我又點了一個chocolate pancake給豆子,自己要了一壺酥油茶和一份煎蛋。我是很喜歡喫煎蛋的人,而且一定要sunny fried,雖然據說這種煎法沒有什麼營養。這裡的蛋煎得衹能說一般,好在沒有煎破,聊勝於無吧。小豆的pancake上來了,上面澆著一層厚厚的巧克力醬,小豆子一看就皺眉頭,小家夥向來喜歡把調料和食物分開的喫法,可能是自己做主的慾望比較強烈吧。   Sam喫完了oatmeal,小豆喫了六分之一的pancake,嘟嚷著嘴不肯再喫了,Sam剛要教訓小豆子,小豆子看著pancake自言自語「沒有媽媽做的好喫」,一霎時Sam板著的臉滿面笑容,說「不好喫就不要喫了」,把我氣得「吹鬍子瞪眼」。   小豆子昨天晚上在Barkor看中一塊刻有六字真言的小石片,我們對她說「可以到山上去撿」,於是我們一起出發,往藥王山去。其實,可以撿小石片的山的確是藥王山,衹是不在常說的「藥王山景點」。常說的藥王山景點,在布達拉宮的對票,就是一個小山坡,爬上去可以看到布達拉宮的全景,是個攝影的好位置,門票也很便宜,衹要兩元錢,當然如果不攝影的話,也衹要花兩分鐘,就沒什麼好玩的了。   我們上了藥王山,發現和我們「上次去的藥王山」大不一樣,根本沒有那些刻經的石頭,問了人,才知道我們想去的是「千佛崖」,在「藥王山景點」的後面,於是叫了輛三輪車過去,笨笨的我居然在坐三輪車時,把小豆子那副酷酷的太陽眼鏡掉了,沒有辦法,衹能看機會再買了。   千佛崖距「藥王山景點」不遠,繞一下就到,不過步行的話,可能也要二十分鐘。千佛崖有很大的摩崖石刻,也有用頁巖堆起的佛臺,進去的路不寬,而且沒有什麼標記,據說也旅遊者到此來的不多。沒有賣門票的地方,我們去的時候,也沒有專門的入口處,衹有一個喇嘛見到生人賣票,每張10元。   進入千佛崖,就是摩崖石刻,看慣了如大同雲崗那種沒有色彩的、斑剝落離的石刻,一開始並不習慣這種光彩艷麗的樣子,這裡的時刻,有人自發地琢磨、上色,藏區有許多地方都是這樣,時刻保持著佛像的「金身」。去機場的路上,有依山而刻的大摩崖佛像,也是日久長新的。   過了摩崖石刻,是一個「工棚」,裡面是成堆的頁巖,有三四個人拿著鎯頭、鑿子往頁岩石板上刻字,刻的是經文,這是藏名的一種修行方式,想想漢地用刀刻在竹簡上已經夠了不起的了,而這裡,在電腦普及的時代裡,還是一鎯頭一鎯頭在石頭上鑿經,實在是很偉大的精神。   藏文,很有美術字的「天賦」,衹是隨手刻來的經文,也富含著藝術的氣息,更別說眾多的變形字體了。每個藏文字都是那麼的漂亮,它們組合在一起,更是給本無生命的石頭帶來了新的氣息。   衹是我們逛了一大圈,都沒有看到「可以撿」的石頭,小豆子有些急了,說「那怎麼辦啊?」,我說我來刻,然而小豆子明顯信不過我的水平,還是專心致致地要尋一些「可以帶回去」的東西。我於是和她開玩笑說「要不搬一塊大的回去」,小豆子知道我在瞎說,都快急得哭了。   上次來的時候,看到那些刻了經的頁巖被堆在一起,上面還擺放著許多羊頭、牛頭。現在這些頁巖被用來做一個大佛臺的基礎,這個佛臺很高,就是用這些頁巖壘起來的,這些藏名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在此刻經,我猜想,下次再來的時候,佛臺一定會更高的。   佛臺上供著無數的「擦擦」、貝殼、酥油燈以及別的東西,也纏繞著無數的哈達和經幡,供奉,已經成了藏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們見到幾個抱著暖瓶的藏民,她們是來給酥油燈添油的,她們專心致志地把暖瓶裡的酥油倒在酥油燈裡,她們倒的並不多,有時衹是淺淺的幾滴,然而她們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這一動作,一盞燈一盞燈地添過去,修行,有時就是積纍……   佛臺上掛著一串串的貝殼,那些打了孔的貝殼,是轉經筒的墊片,我拿了一塊給小豆子來代替「可以撿的石頭」,小豆子拿到後很開心,放在自己的小包包裡。   繞著大佛臺轉了一圈,雖然有的地方不怎麼好走,然而看到高聳的佛臺,想著那些刻經人的執著,路的難走根本不算什麼。   太陽很曬,我們心中盼望著能夠找到六年前留在我們底片上的女孩,那個女孩是個藏民,當時六七歲的樣子,她的笑,是那麼的自然與純潔,其實我們根本就找不到她,六年過去,她應該已經很大了。   回到入口處,有間房子,裡面全是酥油燈,一隻桌子上的酥油燈全都點著,一個小女孩,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正在往另一隻桌上的酥油燈裡埋燈芯。西藏便是這樣,由於室外的陽光太亮,室內反而覺得挺黑,黑的地方,酥油燈更亮。   臨走的時候,特地帶小豆子再去看看那些「搬不動的石板」,小豆子眼睛尖,居然看到刻經人的架上有塊很小的彩色的「六字真言」,小豆子開心極了,要問別人討,那個說要十元,我想這些人,如果不是刻經,而是做任何別的事,他可以得到更多,這十元錢給他們,應該也是一種供奉吧。   小豆子得到了那塊六字真言,開心得不得了,時不時地拿出來念一遍,後來衹要碰到小朋友,就會拿出來給別人看,分享,也是一種修行。   千佛崖前,有個人盤腿坐著做「擦擦」,這是個藏語的詞,指用泥土做出來的小佛像、小塔,做「擦擦」有個小模子,銅的,那些做「擦擦」人用的模子,內面刻得很精細,和Barkor賣的是不一樣。濕的泥土,捏成與模子相仿的大小,用模子壓實後陰幹,在塗上各種顏色,就成了「擦擦」。「擦擦」被藏民供在佛前,造像時放在佛像的腹內做基礎,造塔時也放在塔裡,也得隨身帶的「擦擦」,「擦擦」是藏傳佛像中最普遍的佛像,到處都可以看到,做「擦擦」的人,把做好的「擦擦」碼在那裡,藏民們隨意取用,放下少量的錢,他也不爭,耐心的做「擦擦」,也是修行。   離開千佛崖,我們到了Barkor的DICOS(德克士),去年春節的時候,我們曾經在酒泉的DICOS喫了好幾頓,帶孩子出來,有些這種地方也不錯。小豆子在一邊玩一個「超級迷你」小滑梯,我則和Sam一起喫「麻辣香雞」,一邊看得Barkor的各式人等。   我們的行程還沒有定好,本來計劃明天去Nyingchi(林芝)的,但是暫時還沒有找到旅伴,另外我建議多休息一天,以更好地適應高原。DICOS的邊上,有一家旅行社,是專門做散客組團出遊生意的,報價到Nyingchi衹要280元,比廣東夫妻的六天七千五便宜了許多,我便極力慫恿Sam參加這種團。問了一下,車是金盃,人數大約十個左右,招不滿人也開團,包喫包住包門票,好像挺不錯的。Sam好像有點不樂意,那就再找人吧。   小豆玩了好久,才願意喫東西,買了DICOS的兒童套餐,送一個文具包,裡面有一把「可以走迷宮」的尺,小豆子喜歡極了,可不知道,這把尺馬上就要惹麻煩了。   小豆子很喜歡這把尺,愛不釋手,不停地把玩,尺上有一個迷宮,有兩顆小珠子,要很小心地把珠子從一頭弄到另一頭,小豆子很耐心地玩著,也成功了好幾次。喫完午飯,是下午一點多,我們一路走到了Jokhang(大昭寺)。   Jokhang的大門沒有開,據說衹有早晨七八點藏民蜂擁而入的時候才開,我們是從邊上的側門進去的。Jokhang的門票70元一張,做得很精緻,是張卡片式的VCD,衹是一直沒有時候欣賞。進入Jokhang,是到了邊上的院子,那時的陽光很好,相當於沿海地區的十一點左右的樣子,非常適合攝影。記得以前學攝影時要被爆光表,什麼「春秋天早上十點,下午三點」之類的,這樣的爆光表,在西藏不適用,別說有時差,就是用自動測光的相機來拍,還是會出問題。西藏的陽光太好了,在陽光強烈的時候,陽光下與陰影下的對比度太強烈了,所有的照片,都要重新考慮,權衡以後再舉機器。   走到大昭寺的正院,就是從大門進去的第一進院子,發現冷清得出奇,記得以前這裡有著成排的酥油燈,還有無數的藏民在此磕長頭,每根廊柱下都坐著藏民,用青粿擦著鋥亮的壇城……然而這些景像都沒有了,大院子裡衹有稀稀落落的幾個遊客,牆上的壁畫依舊,可人卻沒有了,所謂「物是人非」,就是這種感覺吧。…

2005三人行 第一天 從成都到拉薩 住拉薩八廊學

  從成都到拉薩的飛機,衹有一個多小時,從舷窗裡望出去,已經可以看到許許多多的雪山,我們都沒有太興奮,畢竟那心情和六年前第一次看到雪山的激動,不能相比了。豆豆在去年的11月,已經「攀」上過玉龍雪山了,豆豆當時僅靠著一小塊巧克力和半瓶「脈動」,自己走到了4600米(15,090ft)的高度,當時我們的確佩服這個小家夥的;更在去年的春節,豆豆到了敦煌,積雪很深,豆豆也堅持過來;雪,對豆豆來說,是件很開心的事……   六年前,我們第一次到西藏的時候,一開始還瞞著父母,而現在,我們帶著五歲半的豆豆,再次到西藏去,我們「回來」了!   高原反應,很多人對西藏的理解就是「高原反應」,我們倒不是很在乎,因為有過六年前的經驗,也親眼見過下了飛機就在大昭寺房頂閒逛的「驢友」,我們堅信:衹要你藐視高原反應,它就會遠離你。另外,我們還準備了Bufferin Cold(日夜百服寧)以及Saridon(散利痛),前者的夜片,可以幫助睡眠,而後者則能非常有效地緩解頭痛。   隔著走道,是一對上海夫妻,低聲地說著話,很是親熱。飛機降落在了接薩機場,號稱是全世界最高的民用機場,有些人為此還挺自豪,其實,最高又怎麼樣呢?即便是「最高領袖」,還是逃不出六道輪迴的啊。   在取行李的時候,那對上海夫妻和我聊起來,那個女的說她們會住在拉薩飯店(拉薩最好的飯店),我說我們可能住Banakshol(八廊學旅社)或者Kirey(吉日旅社),她就問我條件設施,我告訴她洗澡是公用澡堂,她表示「那可不能住的」。好,道不同,不相為謀,取了包走人。   拉薩中午的太陽很是厲害,溫度雖然不高,但是很曬,我們也懶得塗防曬霜,就先曬著吧。出了機場,門口停著一輛大巴,若干輛出租,出租車的司機嚷著「拉薩三十,拉薩三十」,看看大巴挺不錯,想省得和人拼車反而擠,還不如坐大巴呢,於是上了車,車票每人25元,我們是最後幾個乘客了,上了車,就向著拉薩進發了。   行不過十分鐘左右,車就上了拉薩大橋,大橋大橋正對著嘎拉山隧道,出了隧道正好接著雅魯藏布江大橋,哇,就是這麼一個工程,一下就就跨過了兩江一山,路程要比以前沒隧道的時候快上近一個小時,據說縮短了四十多公里,真是很厲害。大橋的路燈桿上,都是手機運營商的廣告,做得很漂亮,也很時尚。   在車上,我和Sam聊起打算住到Banakshol去,有對廣東夫妻聽到了,說他們也打算住Banakshol,於是說好下了班車,一起去。不到一個小時,車已經到了,停在布達拉宮邊上的航空賓館。下了車,叫了一輛出租,出租司機說不遠的,拐個彎就到,我們開玩笑說不如自己走過去,我看著大包小包說「等背了包走過去,就真的要高原反應了」,路其實也並不近,一公里半的樣子,要是背著走,怕是不行。我說起機場裡碰到的那對上海夫妻,大家一致認為高原反應是特地留著「伺候」住拉薩飯店的人的。   Banakshol是拉薩最有名的旅社之一,進店問了一下,60元錢一間房,欣欣然住下。登記處的邊上是小賣部,赫然躺著一條條地Snickers,哎,我們吸取了上次玉龍雪山的教訓,還特地在上海買了呢,誰知,一下飛機,還沒住上店,就看到有賣了,當下和Sam決定,以後喫的東西再不從上海帶了。小賣部裡還有1.5昇裝的農夫山泉,很大的一瓶,還有拎手,後來事實證明,這樣包裝的農夫山爾,實在太實用了。   小賣部邊上,是個十平米左右的房間,只面三四個人,外面是塊「BBS板」,上面貼著無數的小紙條,都是尋人組隊出遊的。那間小房子,叫做F.I.T (foreign individual traveler) Center,外國散客中心,每天都會聚著許多人,在那兒詢問各項事宜。   房間是在二樓,要沿著一個鐵扶梯上去,扶梯很簡陋,也有點陡,但是衹要是在Banakshol,什麼都顧不得了。進了門,又分為三個小間,每個門上都掛著一把小鎖,我們的那間朝著馬路,開門進去,房間很簡單,兩張不一樣的床,一個寫字桌,桌上有臺十二寸的彩電,後面搭著環形天線,桌上有只熱水瓶,桌下有兩隻塑料盆。床上的被子,是棉布面子,惦了一下,是那種死沈死沈的棉花胎……雖然條件不是很好,但比起當年在Shigatse七個人睡六張床,這裡是好得多了。   放下行李,三個人的感覺都很好,但是Sam決定先和豆豆一起睡一覺,養足精神,我呢,也不敢太亂說亂動(足夠的休息,可以減輕高原反應),說好了和那對廣東夫妻一起喝茶,喫午飯。   Banakshol Hotel裡就有一個餐廳,一個在屋頂的有頂餐廳(很奇怪的一句話),餐廳的名字很厲害,叫做Namtso Restaurant,Namtso(納木錯)是三大聖湖之一,所以這個餐廳的名字,就叫天湖餐廳。餐廳在Banakshol Hotel的樓頂,一半有頂,一半是露天的,露天的部分有七張長方形的桌子,邊上都插著大大的太陽傘,在這樣的屋頂喝茶,很是寫意的。由於大陽很亮,屋裡在白天不開燈,所以一旦進入,覺得暗暗的,感覺沒有露天的好。在餐廳的邊上,有一塊黑板,上面寫著一些關於募捐的信息,全是英文的,上面的餐廳廣告,也有大量的英文。   我和廣東夫妻約好,一起喝喝茶,喫點東西,只剩一張露天桌子有空,邊上滿是老外,悠閒地看書喝咖啡。菜單拿上來,是英文的,我們要了一暖瓶的酥油茶,那個男的要了Nepali Set,女的要了Pan-cake,我則打算先喝一會兒酥油茶再說。   酥油茶,有甜的和鹹的,鹹的是「正宗」的,就叫「酥油茶」,而甜的,則是專門蒙不會喝咸茶的老外,還有專門的名字,就叫「甜茶」。我們當然是喝鹹的,那淡淡和奶香,和我記憶中的相去甚遠,如今的酥油茶,怕是大多數人都能接受的,只在有意無意間才透出一絲絲的酥油味道。好在來日方才,我們還有時間去尋,應該有更好的。   據說,喝酥油茶可以防止或者改善高原反應,好在我本是茶不離口的人,加些奶、加些鹽,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我暫時還沒有高原反應,衹是氣有些急罷了,但是我知道,營養是很重要的,而酥油茶,富含營養。   Nepali Set上來,是很大的一套,一個人明顯喫不了,於是我也要了一個碗,盛點白飯,大家分著喫,主菜是咖哩牛肉,很香也很下飯。   廣東夫妻不聽我的勸,執意要去Potala(布達拉宮)逛逛,我不敢動得太多,於是下樓找Sam和豆豆。她們美美地睡著,我在一旁聽iPOD,調整調整呼吸。過了一會,她們都醒了,於是又到了Namtso Restaurant,又要了一暖瓶的酥油茶,我們帶了小核桃肉、Planters的香瓜子仁、很牛(一種牛肉幹)等,邊聊天邊觀景。餐廳的邊上,有架梯子,可以爬到邊上屋子的房頂,去過西藏的人都知道,拉薩地區的房子都是平頂,高低錯落,房頂都可以爬上去玩,那個房頂,有點像我們的曬臺。   站在房頂,可以看到遠方的Potala,天下所有的宏偉景點都這樣,你在照片上看著「很大很大」,而真正到了面前,也不過如此,Potala就是這樣,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覺得比想像中小得太多了。即便如此,Potala仍不失其偉壯,它高高地聳立在紅山之山,要不是如今的拉薩建了一些高樓,否則在城市的每個角落都可以看到。…

論語再裁之六 網友見面

  96年的時候,我上網了,那時上網經現在艱苦得多,也貴得多,接入的方式是用modem(調製解調器),因為操控電腦的玩意叫「老鼠」,大家都把modem叫做「貓」。那時的「貓」,速度很慢,9624是很流行的一種,「96」是指數據傳輸率是9600波特(每秒可以傳送的兩進制數位),現在一般的ADSL接入速度是當時的五十多倍,若是每月多付二十元錢(上海),可以達到2M的速度,就是當年的二百多倍了。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破玩意,吸引了當時無數的弄潮兒,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每小時二十多元的電話費和網絡接入費。   那時,也沒有什麼QQ、MSN之類的東西,衹有靜態的網頁可拱瀏覽。後來,有了一種東西叫「聊天室」,是「上海熱線」下的一家叫「SEE」的公司提供的,用現在的眼光來看,那個聊天室做得很差,很不專業,速度慢不說,還要不斷地閃頻,非常傷眼睛。通過聊天室,我認識了許多人,後來,聊天室裡的人越來越多,有一些人聊得很投機,於是大家約在陝西路上的3C+T網吧碰面,成立了上海網蟲俱樂部。網友見面是很激動人心的,因為事先通過網絡瞭解對方,卻沒有見過,充滿了神秘感,許多人認為「很快樂」。   科技發展得很快,才告別了32位的時代,64們又向我們走來,可道理往往是不變的。道理並不是由某個和或者某個集團說了算了,縱然能改得了一時,卻改不了永遠。《論語》裡就有許多道理,曾經被誤解了,現在又改回來了。   在此,孔子說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孔子說的「朋」,和網友大不一樣,網友雖然沒見過面,卻已經通過網絡認識了,彼此都有些瞭解。孔子的時候,除了峰火臺和信鴿以外,衹能靠把信塞在魚肚子裡來傳遞信息,這樣的通訊手段,稱之為「魚雁傳書」,衹是我至今沒有搞懂如何馴化魚把信送到指定的地點。那時交通也不發達,道路很差,就連車輪的大小和間距也五花八門,旅行是件很痛苦的事。在那樣的條件下,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除了工作和生活周圍的人,便沒有機會認識更多的人了。   現在有許多人,趁著出差的機會,拜會一下網友。孔子那個時候,商人衹能經商,手工業者衹能從事手工業,沒有什麼「出差」的說法,更沒有出差見朋友的道理。好在那時的讀書人,可以幹一件「遊學」的事,說白了,就是掛著讀書人的幌子,遊山玩水找人聊天,碰到志趣相投的,多聊幾天,如果運氣好,碰到某個達官顯貴(甚至是「王」)「識貨」的,就留下來「騙喫騙喝」一段時間,如果受到重用,就飛揚拔扈了,否則就再雲遊四方,直到找到「明主」為止,找不到的話則衹能「老而歸鄉」。   孔子的時代和現在大不同,現在的小朋友,讀的都是同一本政治教材,天天讀、月月讀、年年讀,所以基本的人生觀、世界觀是一樣的,那時是完全言論自由的時代,有許許多多的哲學流派,叫做「諸子百家」,那時人,由於通訊和交通的相對落後,造成了學術上的各自為政,反而「百花齊放」,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見解,在這樣的情況下,遠方來了一個人,和你的見解相同,贊同你的觀點,於是相見恨晚,是非常不可多得的一件事,所以孔子會說「不亦樂乎?」   其實,孔子在這裡所說的「朋」,並不是「朋友」的「朋」,而是「朋黨」的「朋」,朋友是認識的人,而朋黨則指的是「志同道合」。這裡的朋,是素未謀面的,絕不是「他鄉遇故知」的意思,倒頗似「有緣千里來相會」的境界,怎能不令人高興?這種高興,較之網友相見更甚,網友相見,早就有過交流,或許通過電話,乃至互傳過照片,甚至通過視頻早已見過,其欣喜程度絕沒有孔子所說的那種真切。   孔子所說的情形,再放回網絡上來,是這樣一種情況,某天你在上網,MSN上突然蹦出一個陌生人,他說「我是哪裡哪裡的誰,我看到你在哪裡哪裡的東西,我也有此想法」,這種事,誰碰上了都會很開心。網絡時代,你或許隔三岔五就能碰上一回,在孔子時代,那簡直就是人生的追求了。追求什麼?出名!出了名,說明自己的見解被人接受,就有更多的機會去「騙喫騙喝」了。   現在交友很容易中,讀書中、旅途中都會交上許多朋友,但這些都不符合「來」的定義,要特別注意這個「來」字。「來」是脂別人知道你的名氣,「來」找你聊天,而不是在外面碰到,更不是指你在「騙喫騙喝」的時候碰到另一個和你學術見解相同的「騙喫騙喝」之人,那種情況下,他騙到了你就騙不到了,還有什麼「樂」可言?

論語再裁之五 再來說家務

  據說,如今每到大學報到時候,附近的保姆介紹所總是被人「蹋壞門檻」,說是有許多家長怕小孩子的學習受到影響,出錢請保姆幫助孩子打掃房間,洗整衣物。於是報章大肆抨擊,說現在的學生,年紀輕輕就要僱用保姆,以後怎麼辦啊?言外之意,如今就要「剝削」保姆,以後……   我倒是向來贊成此舉的,如果這個學生來自於殷實的家庭,家中的事也向來由保姆完成,憑什麼在學校裡就要比家裡過得苦呀?小孩子到學校裡來是學知識的,不是來勞動的,他們就是因為不想做體力勞動者,所以才會選擇到大家來深造的。既然別人家裡請得起保姆,小孩子可以省下時間做更多有意義的事(不見得是學業,還有更多有意義的事),又解決了許多人的就業問題,家長們也可以放心,一舉多得的好事,不知為什麼就有那麼多人說三道四,真是奇怪。   也許有人會誤會我的意思,說「難道富人就不用做家務了?」,實際恰恰相反,富人更應該會做家務,富人家的家務比窮人家的多,你要是自己不會做,怎麼去教會別人做呢?別人做不好,倒霉的還是自己。對於不同的人來說,家務的概念是不同的,小富人家自己會粉刷牆壁,就可以教工人如何去粉刷;大富之家自己會管理下人,就可以教管家如何去管理,所以塗牆是家務,管理下人也是家務。   最基本的家務,鋪床疊被,整理書桌之類的事,則不分什麼人,大家都應該會一點,力所能及的事,自己會則是自己方便,君不見,五星級飯店,衣服可以叫別人洗,可掉了鈕釦還得自己釘,就是一證。   我一向說,要學點家務,但並不是要讓大家只做家務,不做別的,我一直說做任何事,都不是「無奈」地去做,哪怕家務也是一樣。做事,要憑興趣去做,要充滿激情去做,那樣把事做成功,才會有「喜悅」。

論語再裁之四 學做一點家務

  學了,去做,做成功了,就很開心。這就是論語所說的「說」,這是一個通假字,表示在這裡「說」就是「悅」,發音一樣,意思也一樣,喜悅的意思。那什麼是喜悅?如何才能喜悅呢?   我是一向建議大家教小孩子做家務的,從小做家務長大了才有動手的習慣和膽量,從來沒有洗過碗的小朋友,不可能一進實驗室就會洗試管;連個燈泡都不會換的人,你千萬不要指望他能裝起一台電視機來。   我有一對朋友,男的是電腦網絡主管,女的是護士,兩人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自小嬌生慣養,天天嚷著要獨立。後來,他們結婚了,明正言順地搬出去成立一個新家庭,兩個人都很開心,終於擺脫了父母的束縛。然而好景不長,這兩個家夥都不會洗衣做飯,十幾二十天後,兩個人紛紛逃回父母家中,還要父母幫著承擔家務。   有人說,家務是給逼出來的,小兩口什麼都不會,可事總要人做,慢慢地就會逼出來了,這話倒是不錯,然而逼出來的「學」與「習」,只會有怨言,不會有喜悅的心情。一件事,總要去做,如果自小就會,做起來得心應手,必然喜悅;要是趕鴨子上架,手忙腳亂,還能不生怨恨厭惡之心?好好的家,有了怨恨厭惡,就危險了。家務,是日常的事,逃也逃不開,避也避不掉,每天都要怨恨厭惡一回,人怎麼會開心呢?   其實,逼出來的家務,根本不頂用。有個小孩子,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書讀得不好,衹能去參軍,兵營兩年,什麼都學會了,可是一復員,老娘又把家務全攬下了。再過幾年,他還是什麼事都不公幹。為什麼?因為他從來沒有過做家務的喜悅。   家務是這樣,大學問也是這樣,學了,要習,而且要開開心心地去「習」,「習」出喜悅來,否則,不管是家務還是學問,都成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