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烤大排

  上海這個地方,讓人又愛又恨,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自然有著特殊的感情。上海發展得好快,以至於就連我自己也常有上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時候,記得當年 APEC 的時候,美國駐華大使 Joseph W. Prueher 在外灘的 M on the Bund 看著浦江兩岸的火樹銀花,脫口而出叫道「 Hong Kong 」,坐在一旁的上海市長徐匡迪微笑而道「 New York 」,至於上海到底是象香港,還是紐約,留待世人評說,我只想說說的上海的大排。   上海的大排,曾經非常有名,以至於許多外地的朋友到了上海,總要逛逛南京路,總要喫碗大排面。這大排,成了這座城市的一個特色。記得我讀大學的時候,有種說法叫做「愛在師 大、玩在復旦,睡在交大、喫在同濟」,同濟大學之所以拿到「喫籌」,是因為當時一塊大排在別的學校要賣到八角和一元,而同濟大學只賣三角五分,而且肉厚片大,味道鮮美。   過去,大排是食堂裡的主打菜式,大排和小炒不一樣,選料紮實,來不得花哨。譬如說花菜炒肉片、茭白吵肉絲吧,你衹有買下之後,才看得出肉片和肉絲的多少;再如百葉包,你衹有咬下之後,才能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肉。而大排則不一樣了,一塊塊的碼在那裡,於是常見到有人在買菜的窗口前,踮起雙足,頭頸伸長,叫道「那塊,那塊」,原來是排隊之時,早已瞅準了的。   上海的大排,和廣東話裡的「排骨」不一樣,廣東的蒸排骨,用的是豬的脆骨和軟骨;和 Tony Roma 』 s 的排骨也不一樣,那是豬的肋排。上海的大排,是豬的脊柱以及兩旁的肉。斬大排,首先是將脊柱豎的一斬為二,帶骨過的,叫雄爿,少的則叫雌爿,一般認為雌爿比較合算,適合做炸豬排之類的菜餚,而雄爿呢,則食堂買得比較多,因為連骨帶肉,看上去就顯得比較大。排骨是一條一條的,橫著切開,便成了一片片的,做炸豬排,要切得越薄越好,而做紅燒大排,則要厚一點,那樣的話喫口嫩而且不會將肉燒得太幹。   食堂的大排和麵店及家庭製作的,稍有不同,食堂裡用麵粉,油炸後漲發,可以使大排看上去更大;而好的麵店或是家庭製作,往往將紅燒大排改良成蔥烤大排,更香更入味。我就來詳細地說說這蔥烤大排的製作,上海話中的「烤」,是從寧波語系中來的,其實就是「油炸、燒煮」的意思,「寧波烤菜」也是這個意思。   大排買來後,洗淨,晾乾,將排骨平鋪在砧板上,用刀背仔細地將排骨敲打一遍,使排骨的纖維斷裂,而不會產生老硬的感覺。大排敲好之後,用料酒、醬油醃著,最好是那種紅而不黑的醬油。醃製的時候,視溫度以及醬油的鹹淡所定,一般總要幾個小時方能入味,如果考究的話,可以放入少許蛋清,一起醃製,上海人相信,肉類中放了蛋清,可以使之更嫩更滑。   蔥烤大排,要許多蔥,至少半斤以上,有的人還就喜歡喫裡面的蔥;蔥要小蔥,洗淨瀝幹。起油鍋,油可少不得,燒熱油之後,放入成捆的蔥煸炸,火可以調得小一點,火太大的話,蔥易焦,煸蔥是件需要耐心的活,要把蔥煸到幹而不焦,黃而不黑,大約需要十五分鐘左右。如果油夠多,鍋夠大,還可以一邊煸蔥,一邊炸排骨;衹要在煸了七八分鐘,蔥的體積明顯變小之後,把蔥拔到一邊,繼續煸炸,把排骨一塊塊地放入另一邊的滾油裡炸。排骨一炸即可拿起,不用待其全熟,衹要全面的醃料不要淌落即可。等把所有的排骨都炸好之後,將排骨與蔥一起放在油裡,倒入醃料和少許水一起煮,湯料要蓋到排骨的三分之二左右,如果油太多的話,可以事先盛去一點。…

清炒河蝦仁

  夏天,許多人都說喫下東西,其實,夏天是大飽口福的季節。由於日照時間長、光度強,各種蔬菜瓜果越髮長得茁壯,果肉更是含糖量大增,食素之人可以好好喫上一段時間了。不食素的也有福了,雞鴨魚肉都比冬天要便宜許多,一來產量多,二來天熱賣不掉,不易存放,所以價格低一點,賣得就快一點,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線。   夏天,最活蹦亂跳的,要數蝦了。上海人很喜歡喫蝦仁,特別是河蝦仁,只因大多數人嫌蝦仁剝起來麻煩,尋常在家不做,一般都是上館子喫。上海的清炒河仁由杭州的龍井蝦仁、蘇州的碧螺春蝦仁改進而來,去繁存易,使蝦仁更嫩、更滑,更具原汁原味。不過當年也衹有靜安賓館一家能夠炒好,聲名大噪;後來,秘技外傳,一些所謂的「新概念上海菜館」,都以清炒河仁、水晶蝦仁為招牌菜,衹是價格不菲,而且常以海蝦仁為原料,不及河蝦仁來得好喫。   剝蝦仁,要選個大殼重螯長的公蝦,蝦越大,越好剝,剝出的蝦仁也大,反正河蝦再大也不老,喫起來也方便。剝蝦仁,就是剝,千萬不要「擠」,有的人偷懶,把蝦的頭摘去,把蝦仁從蝦殼裡擠出來,這樣的蝦仁,沒有彈性,不足取。其實若是選對了蝦,剝起來倒也不是很麻煩。左手執蝦,將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塞入靠近頭部的蝦殼,將蝦殼往上一翻,就可剝出來。一斤河蝦,可以剝出四兩到半斤左右。   很多朋友,有這點耐心剝,卻沒有水平炒好,他們總是將蝦仁炒得紅紅的,和飯店裡的那種雪白雪白的,大相逕庭。這裡有一個生物學道理,蝦在長大的過程中,會不斷地蛻殼,新的殼長出來,舊的殼蛻去,新殼是軟的,學名叫「真皮」,在沒有長成之前,是包裹在蝦肉身上的。剝蝦仁,衹是剝去了外面的硬殼,這層新長的軟殼,還是貼在蝦仁上,炒出來就是紅的。蝦仁炒制之前,這些真皮全要去除,方法是將蝦仁放在一個容器裡,放水浸沒,用一把筷子攪打,力氣不要太大,否則會打碎蝦肉,攪打三五分鐘後,真皮會脫落,用水沖掉即可。   這時,還不能立刻炒制,而是另有秘方,以前,老是見到廚師在調弄蝦仁時,使用一種白色的極細粉末。問他們是什麼,他們往往神秘地一笑。後來,我瞭解到,那是一種叫做「碳酸氫鈉」的化學試劑,俗稱小蘇打,在所有的藥店都可以買到。蝦仁洗去真皮之後,就要用千分之三到五的小蘇打水浸十五分鐘左右,如果偷懶的話,也可以在上漿的時候將小蘇打拌在裡面。   上漿,是炒蝦仁的關鍵,漿上得好,蝦仁就越發水靈。將蝦仁從小蘇打水裡取出之後,稍事瀝乾後,加入少許澱粉和蛋清,但都不宜過多,蛋清半個即可。澱粉多則發膩發粘,蛋清多便會有白色的絲狀物出現,影響美觀。上漿之時,在蝦仁裡放一點鹽,炒制的時候便不需放了。過去有個謠傳是要用紗布將蝦仁擠乾,以防止一炒一鍋水,其實大可不必。蝦仁出水,是不夠新鮮所致,和洗蝦仁沾上的水,沒有太大關係。再說了,如果炒好之後,嫌湯水太多,少盛一點裝盆,就可以了。   飯店裡炒蝦仁要經過滑油的工序,家中條件不夠,可將冷油拌入漿好的蝦仁裡,燒熱乾鍋,然後將拌了油的蝦仁倒下翻炒,手中感覺稍有起稠,即可上桌。有的朋友怕蝦仁不熟,炒了又炒,最後炒成黃豆一般,可謂笑話了。其實蝦仁極嫩,一經熱油便熟,嫩的蝦仁,才有彈性。   蘇州的清炒河蝦仁極好,尋常小店裡都能喫到。常見三五個人聚在河邊,擺張小桌,共剝蝦仁。更為誇張的是,蝦籽蝦腦也都一一洗出剝出,做成鮮美無比的三蝦麵。也不知是蘇州人的耐心成就了名菜,還是剝蝦仁煉出了蘇州人的精緻。雖然這道菜,做起來並不容易,但就像太極、書法一般,實在是一種修身養性的好方法。喫葷菜,還能修身養性,恐怕也是一大發現吧。

蠔油西蘭花

  曾幾何時,上海成了眾矢之的,對上海的口誅筆伐可謂鋪天蓋地,以至於還有人特地寫了本書,叫做《打死不做上海男人》,我就是上海男人,即使打死作者,我也要繼續做我的上海男人。   上海人,受攻擊最多的,是其「小氣」,然而在我看來,上海最大的特點,其實正是海納百川的胸懷,上海人由各地移民而來,這些人帶來了各地的文化、方言和習慣,於是全國的精華和糟粕都在東海之濱的彈丸之地得以沈澱,再而去蕪存精,終於成就了海派的文化和生活。   上海的菜也帶著這樣的特色,去年年底評定的「上海菜系」四百多道菜中,就有諸如湘味豬手和洞庭魚頭王之類的「外來菜」,試想,全國各地有誰肯用別省別處的地名來命名自己的菜系啊?   這就是上海的胸懷,上海菜中的羅宋湯、葡國雞,也正是如此;上海菜中,還有一道蠔油西蘭花,是最符合這種精神的。   上海人本不食蠔油,過去除了新雅粵菜館有道蠔油牛肉之外,上海人根本就不知道蠔為何物。蠔,其實就是牡蠣,是西方人眼裡的壯陽聖物,也就是小時候語文課本裡的那個「於勒叔叔」賣的東西。蠔油,過去要用牡蠣來煮,現在有許多瓶裝的售賣,李錦記的看家絕活,就是「舊莊蠔油」,衹是大陸沒有賣,非要到香港才有,許多人都是成打成打地往家帶的。還有一種很著名的是「三井蠔油」,蠔的用料更足,衹是烹調不當的話,會有腥臭,非老手不會使用。   再說西蘭花,亦叫花椰菜,本就不是中國的東西,中國人喫的,是那種白色的花菜。而偏偏這道蠔油西蘭花,成了上海人喜食的物事。   西蘭花,切法很有講究,切得好,才會好看好喫,引人食慾。首先,要將菜花齊頂剪下,根據剪斷的位置在葉莖上的高低不同,剪下的菜花也大小不同,因此,要剪成如一圓硬幣大小相仿的菜花來。剩下的葉莖,切去根部後一定要剝去老皮,然後切成粗細長短相同的小條。   西蘭花易引蟲沾灰,所以要用水先汆一下,方法是燒一大鍋水,水沸後先放入切好的葉莖,燒煮一兩分鐘,然後再放入菜花,一變綠就可撩起,用冷水沖透,方能保持碧綠的本色。   起一個油鍋,油並不用太多,多了則膩,燒熱油,將西蘭花放下炒制,放一點點高湯,倒入蠔油,讓西蘭花充分吸收蠔油的鮮香,蠔油不用放得太多,多了則咸,少了那份清爽。如此,煮上一分鐘,便可起鍋,裝盤之後,將蠔油淋在西蘭花,色香味俱全,如此夏日,真是一道好菜。   小朋友們都不喜歡喫蔬菜,還是美國人有辦法,他們編了一個故事,叫 Power Puff Girls 來演繹,故事中西蘭花成了妖怪,一定要小朋友合力喫掉,才能拯救人類,小女也正是看了這部動畫,喜歡上西蘭花的,和我一起買菜時,看到西蘭花,便大叫要喫「broccoli妖怪」。又想起當年的美國孩子不肯喫菠菜,便有了「大力水手(pop-eye)喫菠菜」的動畫片,什麼時候我們的作品也能如此的寓教於樂呢?

廣式清蒸鱖魚

  昨天說到糟毛豆,是市井人家的下酒小菜,所謂的下里巴人;今天,我們來說說夏日菜中的「陽春白雪」。鱖魚,過去是極名貴的魚種,等閒的人家喫不起;如今,除了活的鰣魚之外,鱖魚依然是活魚中價錢較高的。上海的許多海鮮酒樓,一尾清蒸鱖魚仍然動輒上百,可還是有許多「老饕」 趨之若鶩,究其原因,是因為「店裡蒸得好,家裡蒸不出來」。   上海尋常人家,夏天喜食清蒸的菜,象「肉餅子燉蛋」、清蒸茄子之類,都是夏天餐桌上常見的菜,而上海人最喜歡蒸的,其實也是最蒸不好的,就是魚了。上海人蒸魚,極其簡單,不管河魚、海魚,一律買來洗淨,帶魚切段,其它的均是整條,在魚身上拌點鹽,打個蔥結,放上兩片薑,加點料酒就蒸了,蒸到魚眼發白鼓出,便算蒸好,取出便食。這樣的蒸法,魚肉易老並且帶有腥味,和店裡那種清蒸鱖魚香氣四溢來比,可謂「天壤之別」。   店裡的清蒸鱖魚,首先是好聞,上桌之時,一股香氣飄來,便讓人食指大動;再是好看,上面綴著些許五顏六色,很是賞心悅目;當然,最後是好喫,魚肉不幹不膩,滑嫩有加,可謂百食不厭的好菜。   那麼,在家裡,是否也做得成這樣的美食呢?回答是肯定的。而且,你可以做得比飯店更好,因為你家的餐桌比飯店的離廚房更近,那香氣,可以從廚房直飄餐桌。   鱖魚,要挑八兩左右的,太小無肉多刺,喫起來不能盡興,超過一斤的,肉質變老,更喫不得。現在的鱖魚有兩種,一種魚皮呈黃色,另一種則是白色,我的經驗是那種魚皮黃色的魚肉比較香,而白色的,則更嫩一點;還有要注意的是,有些魚魚鱗下有淡淡的黑紅色,那是魚受了傷,或者長時間缺氧造成的,那種魚,沒有彈性,也喫不得。   蒸魚,最好是現殺現蒸,如果忌諱的話,也可以讓攤主殺好,那樣的話,回家首先要做的菜,就是蒸魚,寧可先蒸先喫,回過頭來再做別的菜;而不要因為這是道主菜,放在最後蒸了上桌。你想,等你別的菜做好,一家人坐齊喫飯你再蒸魚,那魚已經放上個把小時了,還會好喫嗎?   蒸魚,省不得蔥,蔥少則腥味重,準備一個大盆,在盆底鋪上三兩到半斤的蔥,在魚身上魚肚裡,用細鹽均勻地抺上一遍,將魚擺放在鋪滿盆底的蔥上,再放點料酒,就可以蒸了。   蒸魚,是用沸水蒸的,熱水蒸魚,可以縮短蒸製的時間,也可以使魚受熱均勻,這個道理,有點象烘焙中的烤箱預熱一樣。蒸要分兩步,第一步,用大火蒸六到八分鐘,視魚的大小而定;第二步,要關火之後,蓋著「焐」三到四分鐘。這個「焐」非常重要,很多人都不知道,不經過焐而直接蒸熟,魚肉外層易老,魚皮易翻裂。   焐的時候,算好時間,起一個油鍋,油大約一兩半左右,油要燒熱,燒到剛冒青煙的樣子。然後,將魚取出,換到一個乾淨的盤中,如果能夠事先將盤子弄熱,就更好了。   將蒸魚豉油淋在魚身上,鋪上事先切好的蔥油、薑絲和紅辣椒絲,將熱油澆在魚身上,便會聽到「滋滋」的響聲,這道清蒸鱖魚便算大功告成了。   豉油其實就是醬油,為蒸魚特別調配的,就叫蒸魚豉魚。過去,蒸魚豉油,要用生抽、老抽、花彫酒、魚露、芝麻油、白糖、胡蘿蔔、鯪魚骨、火腿骨等十幾種配料共同熬製,工序麻煩,所以家中如此蒸法的很少;現在則方便得多,許多知名的大調料廠如「李錦記」之類,都有現成瓶裝的售賣,很容易使用。有的人喜歡將豉油和魚一起蒸,這樣的話,會使魚肉發黑變苦,實不足取。

夏日佳品糟毛豆

  雖然還是「黃梅雨季」,然而,除了個彆氣象學家會反對之外,用「酷暑難當」來形容近日上海的天氣,也不為過。駐夏難消,食不甘味,上海人往往在夏天喜食一些清淡爽口的小菜,一改天冷之時濃油赤醬的喜好。上海人也不像喜辣的朋友,夏天喫上許多辛辣以逼出體內的汗,而是適時地在菜餚中補充鹽份,並佐以清涼飲品如酸梅湯、綠豆百合湯、冰凍白木耳湯補充水份,所謂「活得滋滋潤潤」,指的就是這種。   糟毛豆,是上海菜中的特色之一,其色翠綠、其香雅淡、其味醇永,鮮美而不費,實為夏日佳品。糟毛豆,鮮香中帶著絲絲酒味,那酒不會醉人,而人彷彿已是醉了。   夏日裡,路燈下,擺個方櫈,三五好鄰居,弄上一盤糟毛豆、再加幾衹雞腳,不過幾元錢,各自帶瓶啤酒,便可海濶天空聊上一晚,所論必是驚天大事,其雄心與膽識,直讓路人讚嘆;唯獨美中不足的是衹要老婆一喊,便衹能掇著小椅子回家去了,上海男人怕老婆,可見一斑。   笑話歸笑話,美食還是美食,糟毛豆頗費手腳,尋常百姓便衹是煮個鹽水毛豆,透著自然的清香,倒也不錯;然而講究的朋友,總覺得味道中缺了那一絲的「鮮」,非要將這毛豆「糟」一下不可。   糟毛豆,說難也難、說易也易。首先是毛豆要挑得好,一莢毛豆,有兩顆的、三顆的甚至四顆的,做糟毛豆要儘量挑兩顆的,因為莢越短越容易入味。當然,殼綠粒壯新鮮的是最好。(毛豆的詳細挑法,已在《毛豆子炒醬瓜》詳述,可以參見)   毛豆在煮之前,要剪去兩頭的角,不然莢易爆開,影響美觀;而且即使不爆開,糟油也極難浸入莢內。煮毛豆是關鍵,稍微掌握得不好,便豆爛殼黃,沒有喫頭了。煮毛豆之前,鍋內放入冷水,浸沒並且高出毛豆寸許。鍋大水多毛豆少,則煮出的毛豆個個相當;鍋小水少毛豆多,會將底下的毛豆煮成黃的,而上面的尚未煮酥。點火開煮之前,先將毛豆放在鍋中浸上半個小時,以讓毛豆充分吸水,不會發生乾癟的現象。   煮毛豆,要開著鍋煮,時間大約十分鍾左右,可以時不時的拿一顆吃吃,不用盡酥,衹要沒有豆腥即可。如果煮得太久,沒有嚼頭,但是,也不能太硬;所以個中的竅門,要隨各自的喜好,自己掌握了。煮的時候,始終用大火,豆才會綠,或是小火,便是「焐」熟的了。   煮完之後,還有要緊的一步,便是放到冷水籠頭下衝淋,直到毛豆完全冷透為止,沖的時候,最好水多量大,時間要長一些,否則的話,外面的莢冷透了,而裡面的豆子還是熱的。許多人對於飯店裡的毛豆為何翠綠誘人百思不得其解,其實這「不傳之秘」便是冷水沖淋。   沖淋之後,將毛豆用冷開水洗過,再以兩份清水一份糟油的比例,將毛豆浸沒,一個小時以後,便可食用。還有種做法,是將酒糟包在紗布里,煮成糟鹵浸食;另外,有些人還喜歡放些花椒、茴香之類的來增加香味,也未嘗不可。   天氣,估計會不斷地熱起來;這夏天的菜話,估計也會不斷地多起來。

[上海]上海人家各地菜

July 3, 2004 上海人家航站樓店 餐前小食,花生小魚 Free nosh before the dinner, peanut and small fish 白醋寶塔菜,女兒說:「瞎酸」 Free nosh before the dinner, this vegetable called Bao Ta Cai (Buddhism tower) 風鵝,中規中距,推薦指數:5 Dry-pickled…

[上海]東坡肉?南郭肉?–新開元小記

東坡肉?南郭肉? 2004 年 6 月 27 日 星期日 徐家匯路 560 號 新開元   新開元,杭州菜館,是一家沒有西湖醋魚和東坡肉的杭州菜館。   新開元,一如紅泥和張生記,是上海比較有名的杭州菜,也曾經在上海大大風光過一段時間;然而,杭州菜的選菜與烹調之單調,加上管理、服務之缺失,最終使他們淡出了市場,退到二線。   就拿這家店來說吧,座落在徐家匯路金玉蘭廣場的對面,二樓的大堂還是比較寬敞的,衹是燈光稍嫌昏暗,包房的標準是 60 元每人,我們五個大人帶著四個孩子,想想喫不到 540 元,就選擇了大堂就座。   菜單很舊了,照片的色彩依然艷麗,衹是四角的紙角都已磨去,而內頁的白紙也有許多的原珠筆印,彈眼落睛的醉湖蟹和熗溫蟹都被告知沒有,並且菜式邊上打叉的,也一律沒有。既然菜單上沒菜,就憑著感覺點吧,西湖醋魚、東坡肉之類的,結果也是沒有。最終我們點了宮廷八寶菜,特色海蟄頭,酥炸小魚以及醉三仁四個冷菜。海蜇頭不錯,醉三仁是核桃仁、瓜子仁和花生仁三樣,用加了酒的醬油浸著,挺有特色。   依例先上了什錦炒飯和麵疙瘩(沒有貓耳朵),喂飽小孩子們;片兒川忘了點,不過那麵疙瘩倒是做得挺像片兒川。   熱菜經服務員介紹,有一道叫做臘筍扣肉( 35 元),據說是由東坡肉改進而來,一嘗之下,就是水筍燒肉,衹是那肉切成極薄的一片片,鋪在筍上而以,如果這也算是「改進」,恐怕真要氣死東坡先生了,不如改「東坡肉」為「南郭肉」。   幹炸響鈴是我點的,這道幾乎做不壞的菜,新開元也沒有做壞,金黃脆酥,中規中矩。另外還有本雞煲,價值 48 元,是一個黑色的小罐,說雞,不過三五塊,另加一些平菇、香菇而已,似乎不值這個價錢。醬爆石雞,味道很好,放了許多杭尖椒,衹是石雞實在被切得太小的,而且量也不多,喫不盡興,價格倒也不便宜, 38 元。   蝦爆鱔背,…

[上海]港式茶餐--喬老爺

2004年6月26日 紅松路168號 喬老爺茶餐廳   第一次去喬老爺茶餐廳,是因為好友楊軍要敲我「竹槓」,我讓他選店,他就選了這家。家面不大,進深也小,我就詫異楊軍是否故意要為我省錢。當時,喫了點啥,幾乎全忘了,只記得楊軍極力推薦了一套餛飩,說是如何如何的好。那家店並不怎麼合我的口味,倒不是「喬老爺」不合口味,而是茶餐廳這種形式。因為酒喝不盡興;菜呢,雖說不貴,但量也是很大;加之座位侷促,不如在大飯店裡的感覺好。然而,這家「喬老爺」如果和一般的街邊小店比,這裡乾淨、明亮,算得上是很好的店裡,的確,和香港的那些茶餐廳比起來,這個算是很好的了,雖然味道不一定比得上。   第二次去,還是和楊軍,這回還有他的女友和我們夫人、孩子。喫的還是餛飩,我總算喫出裡的蝦來了,那天他們還推薦了章魚丸和煲仔飯,味道都相當不錯,丸子很有彈性;煲仔飯呢,很香。   喫了兩次,我並沒覺得好,當然,也沒覺得什麼不好,可偏偏夫人喜歡上這家店了,只過了一個星期,就嚷著想喫,於是,特地打了車過去,只剩一張桌子了,欣然就座。可能是餓了的緣故,這回喫得感覺不錯,我們點了兩種丸子,一份餛飩,一份臘味煲仔飯,一飯蝦仁滑蛋,另外還有三隻蛋撻,三隻菠蘿包和兩瓶啤酒,總價 119 元,可謂物美價廉。   丸子,是該點的特色,有魚丸、章魚丸、牛肉丸、牛筋丸和蝦球,那些丸子個頭挺大,做得極有彈性,喫口很好,碗裡有湯有生菜,一份五到六隻丸子,售價十幾元。   餛飩也是一碗五隻,十五元,不像上海餛飩是包起來的,倒有點象燕皮餛飩般捏成的,裡面有蝦有肉,也帶著極好的彈性。   我最喜歡的是煲仔飯,喬老爺煲仔飯 18 元,臘味煲仔飯 22 元,要等二十分鐘。一個帶柄的砂鍋,燒得極熱,裡面盛著飯,上面蓋著甘蘭、香腸與其它物事,上桌之前,備有醬湯一壺,供以任意調味。當醬油澆入飯裡,遇熱發出滋滋的響聲,香氣撲來,食慾大開。由於砂鍋燒得很燙,因此,飯始終是熱的,如果一個人去,喫上一份,便可裹腹了。   這家的菜,大多十幾二十元,以清爽可口為特色,最適宜三四好友小聚,到了夏天,他們還會在街上擺幾張桌子,看看街景也不錯。

食在福建——廈門和南靖

食在福建   到福建去,Sam是想看土樓;而我,則是為了福建的美食。福建人幹淨清爽,其菜亦是如此。可能是由於天氣潮熱的緣故,福建人總是用水把庭院沖洗得乾乾淨淨,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也許正是天氣的緣故,食物若非弄得異常幹淨,則易腐敗變質,於是久而久之,福建菜形成了自己的體系,以清、淡、爽口、新鮮為主。   第一次接觸福建菜,是在上海的舒友海鮮大酒店,舒友以海鮮為主,當時給我的感覺是和廣式的海鮮館子沒有很大的區別。後來,在舒友吃了許多次,一直都不知道那是福建館子而以為是粵家菜,直到有一次吃了麵線糊,才知道那是福建的店。   麵線糊裡有豬血(易謂「豬紅」)、豬肚等物事,這些東西,要是放在北方,一定是大鍋燉煮,放許多蔥姜再加辣,以掩蓋下水的羶味;然而麵線糊一改此道,純用清湯燉成,哪怕胡椒粉,也是讓客人隨意自放的。麵線糊,油而不膩,香氣四溢,即使盛夏,也絕無腥臊,吃著只覺原汁原味,沒有長久的烹飪文化的底蘊,是不可能形成如此之菜式的。   去年,我有幸去了一次廈門,乃是辦公室的年會,晚上的接風酒便在廈門湖濱北路的舒友。也許是因為團體包餐的緣故,菜很不到位,其中有好幾個熱菜明顯是回蒸後出來的,吃完之後,大呼上當;不過,想想上海的那些好飯店,若是辦起婚宴來,也是水準大失,可見,現在飯店的服務和管理,還真是大有學問。   那一頓吃得很不爽,不是我一個人不爽,而是我們全國辦公室的「老饕」們都覺得不爽,於是問了當地的人,驅車到了一個喚作「南海漁村」的夜排檔。說那是排檔,人家邊上還有幾百平米的房子,有桌有椅有檯布,是個挺好的酒店;說那不是排檔吧,那兒還有海邊上的十幾張桌的,就是憑空放在沙地上,塑料的桌椅,連照明都是隨隨便便拉根電線而已。   那頓飯,席間正好有同事是福州籍的,而他對廈門菜也比較熟,就由他點了菜,當時吃的什麼,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是依稀記得味道都不錯,也記得吃了海蠣煎和土筍凍。   回來之後,老是想著福建的菜,所以這回Sam提議去廈門,便舉雙手贊成,慫恿著成行。可以好好地享受一下美食了。 2004年6月17日 星期四 夜宵   我們是6月17日晚班8:20的飛機,飛行了80分鐘後,在9:40分到達廈門,便直達海濱的鷺江酒店,孩子們和媽媽們先睡,我便約了Vivien的爸爸去尋吃的。Kevin的爸爸由於已經睡下,便不跟我們去了。   從鷺江酒店到南海漁村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路,可是天氣炎熱,便叫了車過去,起步費(8元)而已。到底時間已晚,那裡人並不多,正好沿海邊有張桌子,就坐了下來。我去點了菜,當然,有我喜歡的海蠣煎和土筍凍,另外點了血蚶和苦筍小腸煲。回到座位,Vivien爸爸說他吃不得生鮮,於是把血蚶改成了炒花甲。   海蠣煎,有點象新加坡的蚝蚵煎,或者可能就是同一種東西,我的感覺是新加坡的蚝蚵煎是用麵粉,而廈門的海蠣煎則是用澱粉的。海蠣煎用大蒜葉子、澱粉、雞蛋與剝出的牡蠣肉一起翻炒,最後撒上香菜即可。南海漁村的海蠣煎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以至於我和Vivien爸爸吃完一份,還帶了一份回家給Sam吃。   土筍凍裡是一種有點象蟲的「土筍」,其實是一種海洋生物,每個凍大約拳頭大小,一切為四,蘸芥末與辣糊食用,據說製作工藝相當麻煩,要絲毫沒有泥沙,潔淨透明方為上品。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苦筍小腸煲,其實當時點的時候,也沒聽懂是什麼菜,反正是服務員推薦說很乾淨的湯,我知道里面有筍有腸就是了。那煲是個六寸的煲,湯不多,湯色純白,裡面有些竹筍,小腸則是一段段的。挾起一段小腸,發現那腸是一層套一層的,裡裡外外有七八層之多,不知如何做得出來。吃了一口湯後,發現有股奇怪的澀味,再吃了一段筍才發覺筍是苦苦的,於是想起點菜時服務員報的菜名來,倒真是名符其實。說來也怪,那湯和筍的苦,只在第一口,連著吃上幾口後,倒真的是消暑解渴,而且一點也不覺得苦澀了。   這頓飯吃到了子夜,總共四個菜三瓶啤酒加上外帶的海蠣煎,總共是78元錢;還要說上一句的是店裡的打包盒,不是祖國大地到處都是的泡沫塑料盒,而且精精緻致的紙碗,質地相當好,設計也很素雅,讓人的感覺很好。 2004年6月18日 星期五 廈門鷺江飯店自助早餐   房價258元的鷺江飯店,包含了免費的自助早餐,不是憑房卡用餐,而是持早餐券入場。我一早起床,帶著豆豆先去了一樓的咖啡廳,那時大約是七點半。早餐還沒有準備好,我打開了幾個不鏽鋼食盤,裡面的菜還真不錯,原來這裡的早餐居然有熱炒。不過,幾分鐘後,我就知道我的想法錯了,那些菜是隔夜晚餐剩下的,一會兒全被服務員收走了。粥,還沒有燒好;面包也沒有放上桌子。於是,我只能拿些炒麵,和小豆先吃起來。十分鐘後,小朋友和家長們都下了樓,白煮蛋也有了,於是開始吃早飯。牛奶是用奶粉沖的,燙得很,而面包則是外面買來裝在沒有字的馬夾袋裡的。我烤了幾塊面包,塗了果醬和黃油給孩子們吃。煎蛋,是事先煎好的,用不鏽鋼圈煎的那種,也是我最痛恨的那種,所以只能放棄;最後,倒是粥和下粥菜不錯,只是切成半個的鹹蛋,居然每一塊都只有一點點蛋黃,真不知這裡的鴨是怎麼生蛋的。 2004年6月18日 星期五 午餐   中午時分,我們趕到了南靖,決定吃完午飯再趕路。下車的地方,對面有家叫做「零點」的飯店,進去打了個樣,還不錯。店裡看到我們有九個人,便引著我們到了二樓最大的包房,那個房間的確叫大,沙發、茶几、電視、骰子、廁所都有,估計可能還用作卡拉OK之用吧。   桌子非常氣派,檯面和轉台都是大理石包邊的,不過既然福建多的是石頭和木材,也就不值幾錢了。店裡沒有菜單,只憑服務員口說,於是再三問清了價格再點,服務員也說不清價格,只是說每道菜都是一二拾元左右,我們信不過,點完了所有的菜後,堅持要服務員先算個總價出來。服務員說要去問老闆,去了也就再也沒來,菜倒是一個個上來了。   最好的一道菜,是所謂的白斬雞,當然和上海的白斬雞大不相同。首先,雞是土雞,比上海的用飼料二十天長成的雞,不知鮮美多少;其次,那雞是用壓力鍋壓出來的,而不是煮熟切塊的。唯一遺憾的是,一盆只有半個,不能吃得盡爽。   小朋友們的主食是手拉炒麵,味道也不錯,另外我最喜歡的是一道菜乾筍湯,那筍也不像冬筍,也不像竹筍,當地人唸作「例筍」,後來才知道,應該是「綠筍」。   最後結帳,倒真的不貴,連三瓶啤酒,總共120元,皆大歡喜。 2004年6月18日 星期五 田螺坑農家晚餐   Sam決定住在田螺坑,朋友們打算晚上住在相距17公里的書洋鎮上,結果由於忘我把機票給Vivien爸爸,我又乘摩托車半路把他們全截了回來,人多了,晚上就能大吃一頓嘍。田螺坑只有三戶人家從事旅遊服務,住在哪家,便得吃在哪家,我們住在那個叫黃志忠的家裡。   下午見了那些土雞、土鴨,可愛得緊,只是絲毫沒產生憐憫之心,只是想著一定很好吃,便特地點了全雞全鴨,鑑於已經知道了價錢再貴也貴不到哪裡去,其它的菜就讓店家配了。   一會兒,店家的老婆拎了雞鴨來,就在後邊開始洗剝,我們要求把雞做成白斬的,而鴨呢,要炒的。那頓飯等了很久,店家拿出整套的茶具,供我們品嚐烏龍茶,順便大家聊聊天,說說家常。   感覺還是很熱,於是媽媽分別帶著孩子去洗澡,等洗完澡,大呼爽快。原來等身上的汗洗去之後,被山水一吹,極氣爽利。前後大概等了一個多小時,菜就上來了,後來我們也發現,這裡的上面和我們不一樣,他們是等做好了菜後,一起上桌的,倒也好,看著熱鬧。   雞的味道果然很好,鴨子則不夠酥,而且有些人說有腥味,我和Sam倒沒有吃出來。味道最好的是一盤炸魚,據說叫「小溪魚」,如手指般粗細,比手指稍短,每一條都炸得脆脆的,極是香酥,隱隱約約吃到有點豬油的香味,恐怕是葷素油合用,讓魚更酥的緣故吧。   有一菜,端上來之時,聞到一股濃烈的彷彿內臟的臭味,嘗了一下,那股味道更厲害的,就是上海人說的那種「血瀝瀝」的味道,於是不敢問冿,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