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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上樹
今天早上,聽到一個故事,說是有兩位大學生在教室裡「打 kiss 」(滬語「親吻」的意思),結果兩位大學生被學校開除學籍,罪名是「非法性生活」,如今的學校居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方,實在是始料未及啊。 這所學校據說是在成都,我想四川省的高教局真的應該重新整理一下思路了。不說學校了,說說四川菜吧。四川菜,以麻辣為主,多輔以花椒與辣椒之類,可能是與當地的氣候有關吧!川菜博大精深,自身又分成各地各派,其中又以成都和重慶的分歧為最大。成都的回鍋肉衹有大蒜、豬肉和豆瓣三樣,不像重慶還有許多物事,成都人認為自己是正統,便嘲笑重慶的是「江湖菜」。重慶人居然「破罐子破摔」,在成為直轄市的第一天,便在公路入口掛出橫幅「歡迎四川人民來重慶」。 川菜很好喫,除了前面提到的回鍋肉,最著名的怕是麻婆豆腐、魚香肉絲和宮保雞丁了,以至於弄得有些洋人認為中國衹有這三道菜。川菜中還有一道極富特色的菜,叫做螞蟻上樹,是用線粉和肉糜加料炒制的,說是此菜做成後,有細小的肉末沾在粉絲上,很像「螞蟻」的緣故。然而,此菜味道雖好,名字也妙,衹是總覺得有些牽強附會的意思。 直到有一回,喫到了上海的「秘法」螞蟻上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螞蟻」還真的能慢慢地「爬」上樹去。 做上海螞蟻上樹,要極細的線粉,事先將幹線粉分開,並且剪成一指半長與半指長的兩種,比例為三比二。準備一點肉糜,炒一個紅燒醬汁,醬汁水份要多一些,勾上薄芡,放在灶頭上焐著。 起一個油鍋,把油燒熱後,先放入長的線粉炸,一次不要放得太多,十根左右,放得多炸不開。線粉象龍蝦片一樣,經油一炸,會迅速膨脹,變得脆脆鬆鬆的,而且比龍蝦片好,不易焦。炸完了長的線粉,再炸短的,分開放置。 等線粉炸完,將醬料的湯水倒在平底盆裡,然上碼上短線粉,再把長的線粉豎在短的周圍及中間,將多餘的醬料盛在小碗裡,一同上桌。 上桌後,將醬料淋在線粉上,可聞吱吱之聲,再細看,由於粉絲中空吸水,湯汁正慢慢地沿著粉絲往上滲透,由於醬料是紅燒的,看上去,正如一行行螞蟻在慢慢地往上爬,這道菜的真諦,便是在些。 這才叫賞心悅目的菜,好東西,好看是第一步。想起武漢有個故事,說高中生拒絕上課,原因是任課女教師畫了妝,我想,老師也是為了自己的形象更容易被人接受吧;又想,如果美國的老師上課沒有化妝,以黃臉婆出現,學生興許也會拒絕上課呢。
毛豆子炒鹹魚
上海乃是魚米之鄉,上有蘇錫,下有杭余,秉日月之精華,承天地之靈氣,不但物產豐饒,更有佳餚美饌,實在是個好地方。 上海近湖沿河靠海,多有魚獲,上海人的餐桌上,常有各式各樣的魚,叉扁魚、肉塌魚、帶魚、青鯰魚是海魚,河鯽魚、扁魚、黑魚、白水魚則是河魚,上海話中”河”、”湖”不分,只要是淡水魚,一律稱之為”河魚”。 河魚中有一種叫做”青魚”,體型最大,是上海人極其喜歡的一種魚,由於青魚大,所以並沒有”清蒸全魚”或者”紅燒全魚”的做法,而多是取相應的部位,做成各式菜餚。 青魚頭雖然沒有鰱魚頭那麼大、那麼肥美,不過依然可以做成”拆燴魚頭”和”魚頭湯”,更厲害的,單取魚唇,”煨魚唇”可是一道名菜呢! 魚身,可以剔骨切成魚片,清炒、糟溜都可以,上海的名菜”紅燒肚檔”則是只用青魚的肚皮肉製成,肥美無骨,是一道極享盛名的好菜。若是將魚身連骨切塊,則可以做成蘇式熏魚,雖說蘇式,但也是上海的常見菜式,甚至於”老大房”加以改進後,變成了頗具特色的上海熟菜。 青魚的尾巴,可以做成”紅燒划水”,該菜擺成扇形上桌,煞是好看。青魚身上最值錢的,居然是魚泡泡,一道”煨魚肚”是極”上檯面”、”扎台型”、”吃價鈿”的,難怪有許多飯店用油汆肉皮冒充,以騙”洋盤”。 如今菜場中的”青魚”可謂”只聞其聲、不見其影”,早已見不到”青魚”的身影了,不過”青魚”兩字卻時常可以聽到。君不信?你看菜場每一個攤主都會指著大盆裡的大魚言之鑿鑿地說那就是”青魚”,或者說那些青綠色大魚的是”草青”,而傳說中的青黑色大魚是”烏青”,以此來把”草魚”和”青魚”攀上個親。 菜場裡只有”草魚”,與真正的”青魚”根本不是同一種魚。草魚小而青魚大,草魚吃素而青魚吃葷,草魚肉質粗糙鬆弛而青魚肉質緊實細密,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然而,真正的”青魚”大概絕跡了吧,至少在菜場裡,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見過青魚了,既然如此,只能退而求其次,改吃草魚吧。 雖然草魚肉質稍遜,但也不錯,至不濟肉多骨少,也很適宜老人孩子食用。既然草魚肉質欠缺,總要想點補救的辦法,鮮活是極重要的,上海講究”活殺”,若是一條”畢活鮮跳”的”草魚”,一條凍了多日的”青魚”,讓我選擇,我多半還是挑選前者。 除了死活之外,還有什麼?當然就是烹調了,清炒要用大油旺火一炒即起,最是考驗物料,所以清炒的話,弄不到青魚,就只能改用黑魚了。 熏魚吧,用油炸起來,再到糖醬油汗裡浸,可以掩蓋許多,再說熏魚吃的不是”嫩”,而是”酥”,草魚完全可以勝任。 還有什麼辦法?醃起來吃,醃過的魚統過”鹹魚”。魚肉經過醃製,會變成緊實,正好借過草魚的不足,倒是個很好的主意。只是醃魚很麻煩,據說殺了魚,取去肚腸後不能刮鱗不能洗,否則地話魚會發霉;以說醃魚不能曬,只能陰乾,否則魚會變臭;還說要勤趕蒼蠅,否則容易長蛆;甚至說要把魚掛得很高,否則會被貓咪叼走…… 反正,醃魚是件相當麻煩的事,不但有可能”吃力不討好”,還極有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我們要走一下捷徑了。 這回不說的草魚的具體醃法,留到以後醃海鰻的時候再說。好在就算自己不會醃,現在菜場的醃臘攤,都有現成真空包裝好的醃草魚賣。當然,包裝袋上也一定寫著”青魚”而非”草魚”。 包裝的魚段是透明袋子裝的,很漂亮,看著也都是中段,其實不然。這些包裝的袋子,很有蹊蹺,正面是透明的,反面印著說明之類,是不透明的,我就曾經買到過一段,打開袋子以後,發現魚段的背面藏著兩條魚尾巴,醃魚尾巴和雞肋差不多,沒什麼用。 可是,又不能把包裝拆開才買,看來只有使出”摸骨功”了,說實話,我摸不出來,但是你可以和攤主套近乎,他摸得出來。 其實,魚的部位還在其次,最主要的還是魚的質量,魚硬的,說得醃得透,若是在真空袋裡都感覺軟軟的,那麼打開袋子估計就是爛爛的了。另外,顏色也很講究,看魚皮是看不出花頭的,要看魚肉的切口,新鮮的醃魚,切口白色微紅,如果魚肉黃褐、暗戲,就是已經”耗”了的魚了。 鹹魚有許許多多的吃法,不同的鹹魚也有不同的做法,醃草魚可以蒸,當然,大多數鹹魚都可以蒸來吃,還過可以炒來吃的鹹魚不多,恰好醃草魚就可以。 醃草魚肉頭厚,又不是干得死硬,所以可以炒來吃,當然你不能整段魚都下鍋炒,要切成小塊來炒,塊的大小如骰子相仿,”骰”字在上海話裡發”投”字的音,所以就叫”投子塊”。將魚段平鋪,從背上切入,沿著腹骨”批”出魚肉,剔除魚骨。 然後就容易了,一大片的魚肉,先切條、再切塊,長短粗細要一致,切出來的魚粒,當然就漂亮。然而不能清炒鹹魚,那樣保證會咸死,總要找點東西來”借一借”,毛豆子就是個很好的選擇(關於毛豆子的細節,請參見拙撰《毛豆子炒醬瓜》),一份醃草魚,用兩到三份的毛豆子即可。 起油鍋,用大火將鹹魚粒爆一下,這樣的話,魚肉不易鬆散,將爆好的魚肉取出,放入毛豆翻炒。炒毛豆不是煮毛豆,煮毛豆只要放水煮,煮得爛酥即可,然而豆色變黃,賣相不行。炒毛豆用油用水用中火,水至少要毛豆的三分之二,要經常翻炒,才能保證毛豆又酥又綠。 待毛豆炒好,改用大火,收幹一部分水分,基本上讓剩下的水為毛豆的三分之一左右,將鹹魚粒倒入,剩下的水寧少毋多,水多的話,會把魚肉浸爛,影響口感。 放入鹹魚後,改用大火,炒到水份收干後,即可起鍋。由於醃草魚是鹹的,所以這道菜不用放鹽,依然咸鮮適口,是夏天”過泡飯”、”吃老酒”的好東西。 這道菜不難,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試試,”批”下的魚骨和邊角料可以用來做湯,加點冬瓜同燒,也是消暑的恩物。
[下廚記 VIII]毛豆香腸飯
前幾天碰到位華人,隨便聊天。他是從匹茲堡搬到洛杉磯來的,因為「太太喜歡南加州的氣候」。那當然,誰都喜歡這裡的氣候呀,最冷的冬天,大中午也能穿短袖;再熱的夏天,站在樹蔭下就不會汗流浹背。 不禁使我想起上海來,上海感覺上最冷的時候,是在春節過完後的一段日子,上海又沒有集中供暖,衹能家裡裝個空調,以前裝窗式的,後來大家有錢了,改成掛壁式的,再富有一點的,裝立式空調,家中客廳有檯立式空調,是很有面子的事。 然而上海的冷依然是無處可逃的那種冷,徹心徹骨的冷,空調是有了,臥室裝一個,客廳裝一個,可你沒法在廚房也裝一個,浴室也裝一個吧?空調的取暖,即便空調口有熱氣出來,要等一間房都溫暖,都溫暖到不再佝頭縮緊,要一二個小時。空調不是二十四小時開的,白天上班就關了呀,等晚上回來,天天都要經歷一場開著空調卻不暖的煎熬。這還不是最慘的,碰到冬天下雨,那種冷是穿得再多都無濟於事的,我記得1997年的冬天,連著斷斷續續地下了二個月的雨,你知道那種冬天有多可怕嗎?可怕到廿年過去了,我依然能記得年份。 上海的熱,更恐怖,那是你不動就能出汗的熱,汗是不會自己乾的,黏黏地粘在身上。從空調房子出去,熱汽是撲面而來的,上海的「熱汽」是水字旁的,上海的熱天叫桑拿天,桑拿的熱汽也是水字旁的。 想想都令人害怕,我不喜歡那麼冷那麼熱,南加州不是挺好? 可那位朋友說:「我還是喜歡匹茲堡,這兒沒有四季。」 經他這麼一說,是哦!這裡的確不是四季分明的,T恤是可以一年穿到頭的,拖鞋短褲也是同樣,三角梅也從不分花季地一年都開著,要不是他提醒,我都忘了立夏這個節了。 上海人也過立夏的,不過過得很簡單,我上次說上海把各種農曆節氣過得很簡單是因為上海城市化得早,農閒的活動就不再當回事了,結果不想碰到玻璃心,說我這是對農村的歧視,我也真是服了,歧視的定義裡,根本就沒有「農村歧視」好不好,甚至連「職業歧視」也沒有。一家飯店如果因為顧客是黑人或者女性或者同性戀而拒絕服務,是會惹來麻煩的,但因為顧客是農民而拒絕服務,在法理上卻是可以的,當然事實上沒人會這幹,農民多可愛呀,誰都喜歡農民不是?沒有農民,城裡人都要餓死的,當然這是在計劃經濟的前提下;在市場經濟中,中美貿易戰很好地證明了沒有了美國農民,中國人也不會餓死,衹有沒有了美國芯片,中國公司才會死。你敢說芯片業比農業重要嗎?你這是歧視農民! 我記得的上海過立夏的儀式衹有二件事,一是喫鹹蛋,一是喫西瓜,二件事都是喫的,就是這麼簡單。上海人早飯喫泡飯,一般過些醬菜乳腐或剩菜,但在立夏這天,會喫上一隻鹹蛋,噢,不對,大家庭的話,是每人喫上半個,用刀把鹹蛋連殼一切為二,簡單吧?至於西瓜,也是立夏開始喫的,上海人一直喫到立秋,說是立秋之後就不喫西瓜了,我猜最大的原因可能是由於過了立秋西瓜就變貴了吧? 要是家裡有小孩子呢,家裡的大人會用繩子編個網袋裡,裡面可以容納一個白煮蛋,讓小孩掛在脖上玩,玩膩了呢就喫掉,蛋一定是熟的,沒人掛生蛋的,小孩子頑皮,分分鐘給你弄碎了。這種網袋好像人人會編,我打小就認為那是種藝術品,因為就我家的大人不會編,或者她們懶得編給我,我的是隔壁鄰居送的,蛋是自己家煮的。那時買蛋還要憑票的,送個網袋事小,給個雞蛋事大。 我知道有的地方有「喫立夏飯」的習俗,網上是這麼寫的「每逢立夏前一天,孩子們向鄰家第戶討米一碗,稱『兜夏夏米』。挖上點筍,『偷』點蠶豆,用點蒜苗。立夏日將兜得的米與食材在露天煮飯,飯上放青梅、櫻桃等,分送前日給米的人家,每家一小碗。民間認為兒童吃後,可防中暑。」 我不知道這是哪裡的習俗,我不知道哪裡的筍和蠶豆是在同一季節的東西,對上海人來說,筍是冬季和初春的,蠶豆是夏天的,對的,蠶豆,做個蠶豆香腸飯吧,也算立夏飯。 一開冰箱,發現蠶豆瓣用完了,還剩半包毛豆,就用毛豆做吧。取了三根香腸,切斜片,斜片大一點。這個香腸是叫「棧然金」品牌的白油腸,我在COSTCO買的,真正的中式香腸。洛杉磯的COSTCO讚吧?連中式香腸也有賣。這有啥稀奇,洛杉磯的COSTCO還有月餅和青島啤酒賣呢! 我用了二罐半的米,COSTCO也是有米賣的,還是美國本土大米,但我更喜歡泰國米,佛祖牌的,很討喜。把米淘洗乾淨,倒入一小碗毛豆子,加入切好的香腸片,加入比平常燒飯稍少一點點的水,然後放入電飯煲象正常燒飯那樣燒。 電飯煲會自動跳的啦,燒好就跳了,跳了就可以喫了。如果想要更香一點,可以用個鍋子,先入香腸乾炒,把香腸油逼出來,然後放入淘好的米一起炒,最後再用砂鍋來煮飯,有點鑊焦才香。 對的,我沒有加鹽,三條香腸足夠調味了,再說,還有菜呢。我當天既沒有喫鹹蛋,也沒喫西瓜,喫碗毛豆香腸飯,也算過了立夏吧。 洛杉磯有新鮮的蠶豆賣,叫做fava bean,來自於義大利語,反而叫它「broad bean」的少一點。我知道有賣,但尚不知道哪裡有賣,等我找到了告訴大家。
閣主偷懶啊。
如果打字進入,會方便很多人哦.還是喜歡以前的做法
天天要看閣主的網頁,打開一看又是滿眼菱肉,關上關上!閣主勤奮點吧!把長發也剪了應該時間多一些啊!
打開網頁又是菱肉,閣主勤奮點啊。把長發也剪了,時間也應該多一些!
上次聽說你有二部書稿交出版社,何時出版?我在噹噹網上未搜到,能告訴我一下嗎?
梅璽閣主:早給出版社了,但是拖了下來,因為要配插圖等,大概在春節前後吧。
好,恭候佳作!
我又來逛逛了,為了杏仁瓦片下面的硅膠墊,哈哈。
你好,我生平第一次做的菜就是根據你菜譜燒的蘇式紅燒肉,現在在加拿大讀大學,每天都想做出正宗上海菜,今天又意外的看到你的博客,感覺找到了一個導師哈哈希望你出更多的上海菜,可以讓我以解鄉愁,謝謝啦,還有很喜歡你的那些菜的典故啊淵源什麼的,感覺你的文章很飽滿,看了很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