粢飯糰 紅燒叉扁魚 黃瓜炒肉片 炒素 海瓜子 素雞 冬瓜扁尖湯 河鯽魚塞肉

早飯:雖然買了醋,但是Clark沒有買到生煎,已經賣完了,於是大家吃粢飯糰。今天的粢飯糰是肉鬆、醬蛋、肉醬,榨菜和鹹菜都少了點,飯有點爛,”濕泡結格”。 午飯:我又到姚喆那裡吃”民工套餐”了,這回去得晚,飯菜都不熱了。紅燒叉扁魚,一般。黃瓜炒肉片,是我吃到過的最厚的炒肉片的黃瓜,不過,味道倒還不錯。炒素是捲心菜炒油麵筋,不過,只有一隻油麵筋。 晚飯:丈母家。海瓜子,我炒的,一分鐘不到炒成,這回的海瓜子很大,可能是我吃過的最大的海瓜子,但不夠壯,有時,寧可要壯的,也不用太大。小吳阿姨已經燒好了的河鯽魚塞肉,不夠入味,素雞裡放了茶樹菇,也不夠入味,一般而已。湯是冬瓜扁尖湯,好像放了點幹貝,沒有很大的特色。

羌餅 鹽水雞

早上:辦公室,羌餅。昨天下班前,與Clark和Wennie聊今天吃什麼,發現醋沒了,吃不成生煎了,於是決定要羌餅。下班後,買了一瓶康樂醋,這是我為辦公室買的第三瓶醋了,為什麼大家只知道用,就沒有買呢?同樣,所有的醬油都是Isabella,吃完了還是她買,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喜歡吃醋,她比較喜歡吃醬油吧,所以這兩樣東西,約定俗成由我們承包。現在的羌餅,更像油餅,共分三層,油很多,裡面全是蔥,想到以前的羌餅,有十幾層的,表面脆脆的,全是芝麻,那才是我喜歡的羌餅,雖然那種羌餅吃上去幹干的。 中午:辦公室八塊頭盒飯,主菜鹽水雞,三塊半指寬的腿,一塊雞胸,味道還可以吧;配菜裡有榨菜肉絲,榨菜很差,但我吃了不少,誰叫我喜歡吃榨菜呢。想到週日買了一大塊榨菜剝了皮,只吃心,想想在盒飯裡是吃不到的了。 晚上:特地約了弄堂的老皮、段段,SHN的Lei,並且請來了那個著名的錢乃榮錢老師,一起到壽寧路21號平平餐廳吃咸烤蟹。結果我到的時候,位子也沒有了,而且說是蟹已經賣完,於是到對馬路的壽寧路20號吃小龍蝦。壽寧路上的小龍蝦店,大多數都叫”香吧島”,據說這是壽寧路上的第一家,這條路上大多數店只賣兩樣東西,小龍蝦與田螺。人多,無非是吃個熱鬧。有句說句,壽寧路的小龍蝦,的確肚皮是白的,腮也是白的,筋又是白的,是謂三白。吃的一半的時候,旁桌的食客打探去平平餐廳打探回來,說是有蟹的,只是老闆放刁而已。

尖椒牛柳 潔而廉烤鴨 茭白雞肫 蛋皮紫菜湯 清炒油麥菜 鹽水蝦

早晨:吉祥餛飩,Wennie說他們不肯送,結果我當著Wennie的面打了吉祥的電話,居然答應送過來,我要的特色薺菜沒有了,於是改成蛋黃肉餛飩,餛飩送來,現在改用紙碗了,看上去清爽許多。總共11元,請Wennie吃了小餛飩。 中午:辦公室八塊頭盒飯,尖椒牛柳一點嘸沒花頭,憑良心講,我也想不出盒飯的尖椒牛柳該怎麼做。 晚上:丈母家。 潔而廉烤鴨:下班去潔而廉買的,整隻41元,一半給娘家 茭白雞肫:味道不錯 蛋皮紫菜湯:一點點紫菜,一隻蛋的蛋皮,蛋皮切得寬一點,很有特色,湯裡還有榨菜,很好 清炒油麥菜 鹽水蝦:昨天辦公室在吃飯時,有個intern拿了一個飯盒進來,原來是她保姆燒的鹽水蝦,這個會說上海話的Harvard intern看到蝦有籽,不敢吃,就給我們吃。今天吃鹽水蝦,又看到籽,我想到的是,為什麼蝦的籽有紅的,也有黑的呢?

糖醋小黃魚 乾貝扁尖肉糜燒豆腐 腳爪黃豆湯 清蒸鱖魚 蘆筍炒鹹肉

  以前寫過梅璽閣菜照,是把每天的菜拍下來,最近不住在家裡,住丈母家,照片不拍了,只是說說每天的菜。   中午:辦公室,八塊頭盒飯,主菜糖醋小黃魚一條,黃魚不是很新鮮,醃過,有點硬,糖醋絲毫不酸。   晚上:丈母家。 乾貝扁尖肉糜燒肉腐:扁尖不能太少,一定要燒透。 腳爪黃豆湯:黃豆要久煮,腳爪不能燒得太爛,蘸醬油最好吃。 清蒸鱖魚:橫著批開魚背,會更容易蒸熟。 蘆筍炒鹹肉:小吳阿姨中午燒好,晚上再吃,蘆筍已經皺起,慘不忍睹。

[上海]傳說中的三蝦面

  終於吃到了傳說中的三蝦面,蝦腦、蝦籽、蝦仁加面,是謂三蝦面。   上週五寫《鹽水蝦》,無意中發現滄浪亭恢復三蝦面,當場就打了電話去問,還有得賣;於是打電話問老爸、問丈母娘有沒有興趣立刻去吃,結果他們都有事,只能作罷。   昨天約了www.shanghaining.com的founder Lei吃避風塘,臨時決定邀他一起吃三蝦面,於是開車過去。以前的重慶路,現在是成都路高架了,轉了一大圈,終於找到一條叫”老重慶路”的路,有家很小的滄浪亭,將車停在對面的立體車庫,準備吃麵。   進得滄浪亭,發現只有冷面,問了三蝦面,說是要到思南路口的淮海店才有,正準備去,店裡的阿姨說”就格搭吃吃麼算來,介熱個天……”   回到車庫取車,管車庫的阿姨講”近來西個,走走伊算勒,開過去,也沒地方停車”,硬是不讓拿車。   和Leo叫了出租過去,就在上海書城的邊上,一碗麵32元,紅湯。蝦籽在湯裡,可以依稀見到,也可以看出是干蝦籽。蝦腦、蝦仁是過橋,蝦腦有二、三十隻,蝦仁相仿,蝦腦很香、蝦仁很嫩。   總歸是國營老店,面端上來時,Lei的過橋裡,有塊指甲蓋大小的鑊焦,雖然小,但很顯眼。   面中味精勿少,若是兩盆過橋放在一起,賣60元,肯定會被人罵山門,但要是四盆放在一起,賣120元,可能還是混得過去的;這年頭,沒有賣不出去的東西,就看怎麼賣了。   滄浪亭還有草雞湯麵賣,照片勿錯,28元一碗。

小墨魚大熇

  新浪曾經有過一篇標題文章,叫做《紅燒肉的真諦》,據說很轟動,我慕名前去觀瞻,不料那篇竟是我寫的《蘇式紅燒肉》。後來留心查了一下,這篇文章是我所有的菜話中回貼最多,轉載最多,而且也是學的人最多的。《蘇式紅燒肉》中講到好的五花肉,夾精夾肥有許多層,有的人不信,後來親眼見到了才知我所言不虛;我還說這種紅燒肉需要燒兩三個小時,但有許多朋友覺得燉得太爛;又有朋友說糖放得太多,太甜了……   其實,我說的燒法,衹是大多數蘇州人的燒法,許多朋友本不是蘇州人,當然不能一下子接受別地的口味,不過說來也容易,喜歡肉硬一點的,縮短一點煮燒的時間,不喜歡太甜的,就更容易了,少放些糖嘛。   其實,今天要說的這道菜,也要用到五花肉,肉不是很軟很糯,也不是很甜。當然,五花肉就是肋條,買沒有骨頭的,層數分得多一點的,一斤左右就可以了。買肋條要注意,不要靠近肚子那裡的肉,那裡的肉看上去薄,特別是瘦肉部分,幾乎是薄薄的一層,然而「筋筋襻襻」很多,永遠都燒不酥的。豬肉買來,切成常規紅燒肉的大小,放入冷水中加料酒煮燒。   這道菜,還用到一樣東西,叫做「墨魚」,經常會和幾種「近親」搞錯。章魚就經常和墨魚搞錯,章魚的須是和身體長在一起的,共有八條,所以也叫八爪魚;而墨魚的須要多一些,而且和身體是分開的。墨魚就是烏賊魚,傳說中會噴出墨汁來驅敵的那種怪東西。墨魚也經常和魷魚搞混,區別在於墨魚是白色的,魷魚是紅的,墨魚有一片船形的骨頭,魷魚沒有。   說的墨魚的骨頭,那是種很神奇的玩意,很硬、很脆,卻是奇輕。墨魚骨可以用來擦鐵鍋,擦得非常乾淨,甚至有人訛傳去污粉就是烏賊魚骨磨的粉。因為非常輕,烏賊魚骨還可以用來給小朋友們做玩具,在上面打個小洞,插入一根棒冰棒頭,貼上一張三角形的紙,赫然就是一隻小帆船了,用吹一吹,還真的能夠行駛呢。   以前有人專門走街串巷,收購中藥材,他們嘴裡一直喊著「雞肫皮、甲魚殼」,那時的人們,喫雞的時候,總會小心地剝下雞肫皮,曬乾後等著他們來收購,大的可以賣三分,小的、破的賣二分;甲魚殼其實是甲魚的背,同樣也可以賣錢。他們也收購烏賊魚骨,據說烏賊魚骨磨成的粉有收斂的作用,可以治療潰瘍腫痛等病,民間也常用烏賊魚骨催奶、安胎等。   以前,烏賊魚並不是很上臺面的東西,衹是上海人家的家常小菜,無非就是紅燒而已。寧波人倒是深諳烹製墨魚之道,寧波菜中的「墨魚大熇」,亦算是當家菜之一,「熇」是方言,就像「蔥熇排骨」一樣,「熇」是久燒的意思。墨魚大熇選用大的墨魚,將墨魚掏空後,與肉一起紅燒,最後將墨魚筒切成圈條裝盆,算是很地道的功夫菜了。   衹是,墨魚大熇,雖是好菜,卻極費功夫,燒得不夠,不入味不說,烏賊硬得像橡皮筋,咬也咬不動,燒得時間太長,烏賊酥而無勁,嚼上去就像豆腐乾似的。所以這道菜,等閒之輩不敢問津,大的墨魚很貴,又極易縮,水平不濟的話,花了上百元買原料,做出來一點點東西,又不甚好喫,任何人都會喪失做菜的信心。   不過,卻有一種討好討巧的做法,就是用小墨魚來做。小的墨魚,一斤不到十元,反正本來就小,縮也縮不到哪兒去,更妙的一點,小墨魚嫩且有彈性,比大墨魚更容易調弄。一斤五花肉,最好配上三四斤的小墨魚。   小墨魚買來,從一邊剖開,由於墨魚小,不必象弄大墨魚一樣從裡面掏空而不弄破身體,大墨魚是切成圈喫的,而小墨魚喫起來一口一隻,若不剖開,裡面全是醬汁,喫多了會膩。將小墨魚剖開後,挖出肚子裡有所有東西,棄去,只剩身體和須。注意,烏賊的眼睛在須的頂端,也要挖去。   「墨魚大熇」也叫「剝皮大熇」,關鍵就是要先把墨魚的皮剝去,皮是煮不爛的,留著的話,大大影響口感。小墨魚也要把把剝皮,薄薄的一層,也很容易剝掉。洗剝乾淨後,將小墨魚連同須腕,一起倒入煮著的五花肉中,可以再添一點料酒。   煮多少時候呢?先煮半個小時,然後放一點生抽,三四調羹左右,各種牌子的生抽色澤、味道、鹹度都不一樣,要靈活使用。我以前曾經介紹過李錦記的錦珍生抽,最後發現海天的金標生抽王來得更好,色淡味鮮。   生抽是用來著味的,大約再燒半個小時左右,將五花肉和小墨魚一起倒出在敞口的炒菜鐵鍋裡,用大火開始收乾。收乾的過程中,要加入老抽著色,以前做菜不分生抽、老抽,只用醬油,所以燒出的菜味道夠了,色澤偏黑,如今可以分而使用,不妨少放一點老抽,色澤淡一些,喫起來也輕鬆一點。   又要放糖了,不過這次的墨魚乃是源於寧波,寧波菜偏咸不像蘇州菜尚甜,所以糖可以放得少一點,在江南的紅燒中,加糖不僅僅是為了甜味,同時也是為了用糖的粘度將醬汁粘裹在物料表層。糖最好是冰糖,冰糖不膩,加了糖之後,要注意翻動,否則容易粘鍋,如是直到湯汁收乾,就可以起鍋裝盆了。   這樣的小墨魚大熇,五花肉不是很爛,卻很鮮,小墨魚嫩而有嚼勁,這樣的一大碗,四五個人一頓就可喫完,味道鮮美,又很「下飯」,大家不妨試試。最後補充一句,許多人,將「墨魚」寫成「目魚」,其實目魚是「比目魚」或者「虱目魚」的簡稱,那兩種魚,都是真正的「魚」。

火腿扁尖豆瓣酥

  許多人喜歡喫蠶豆,從上市喫到落市。起先,豆子很嫩,皮也很嫩,一大勺一大勺地喫,衹是那時的蠶豆很貴,燒淺淺的一碗,每個人都喫不上幾勺。過了一兩週,豆開始便宜起來,豆子頂端的一條凹線也明顯起來,那時的豆其實並不算很老,衹是挑剔的朋友喫的時候,已經開始吐皮了。再過一兩週,豆子已經很老,上面的凹線已經變成黑的,人們把它剝掉,在豆的頂上露出一個洞來,此時豆子皮也很老了,即使不怎麼挑剔的人,也會把皮吐掉,這時,蠶豆也快落市了。   可是,喜歡喫的人還是喜歡,正因為快要落市了,更要「抓住青春的尾巴」,真正地喫到落市為止,雖然豆子已經老得沒法炒來喫了,但聰明的朋友依然有他們自己的辦法,豆瓣酥就是其中的一種。   豆瓣酥必定是等蠶豆老了才喫的,時鮮的蠶豆很貴,沒有人會笨到用嫩蠶豆去做,而老蠶豆一斤才五六角錢,既便宜,又營養,還能做出美食來,何樂而不為呢?   至少要三斤蠶豆,剝殼,剝皮,剩下的,就是豆子,輕輕一推,豆子變成兩瓣,就是豆瓣了。豆瓣剝好後,不用洗,但要剝好就炒。   炒豆瓣酥,要油多一點才好喫,但我建議油要分幾次放,先起一個油鍋。大火,等油熱後,倒入豆瓣,翻炒,你會發現原本黃綠色的豆瓣,受熱後一下子變成了淡綠色,煞是好看。你要保證做到的,是要讓這些淡綠色始終保持下去,不要等到菜做好,又變回了黃色,那可就大煞風景了。   等豆瓣變成淡綠色後,倒入小半碗水,不停翻炒,讓油與水融合在一起,待油水沸騰起來後,就用鑊鏟將豆瓣切碎,一開始,豆瓣並沒有酥,用鑊鏟切碎有助於受熱更均勻,更容易煮熟。不斷地翻炒,也不斷地將豆瓣切碎,這裡水份也快燒乾了,往鍋裡加一點油,再加小半碗水,改用中火,依然是慢慢地將豆瓣切得更小。   做豆瓣酥,其實是挺考驗耐心的活,手要不停地攪動,否則容易粘底。則豆瓣都切小了,水又燒得差不多了,這時需要再加一點油,再加小半碗水,改用鑊鏟的底部,慢慢地、更耐心地將豆瓣壓碎,每壓一兩下,攪動一次。漸漸地、漸漸地,你會發現豆瓣越來越少,變成了「豆糊」。   豆瓣酥,不妨考究一些,不放鹽,而用火腿加扁尖,每種衹要少許,但要剁得極細,比芝麻稍大而已,大約也是小半碗即可。將火腿和扁尖粒倒入,再加油與水少許,改用大火,不斷翻炒,直到收乾水份,變成比較乾燥的糊狀即可,這就是豆瓣酥。   豆瓣酥入口即化,卻夾雜著幾片小小的豆瓣碎,加之扁尖的嚼勁,使得整道菜既軟糯,卻又不失勁骨,不但有火腿的香,也有扁尖的鮮,然而香與鮮,卻又不霸道,沒有蓋過豆瓣的清香,卻又絲絲入扣,將豆瓣的味道更加烘托出來,實在是道好菜。   有人做豆瓣酥,起個油鍋,將豆瓣翻炒後改用小火,加水後蓋上焐著,直到豆瓣燒酥為止,這種是「家庭婦女」做法,而非「賢妻良母」所為。因為一旦蓋了鑊蓋,豆瓣就會變黃,與清清綠綠、精雕細琢的東西,不可同日而語。   更有甚者,有人將豆瓣煮熟,用食物料理機打成泥,然後加油炒制,我衹能說,這種東西,冠之於「海派新菜」的確騙騙人,然而對於許多「老喫客」來說,絲毫感覺不到豆的口感,多半是不敢恭維,敬而遠之的。

火腿扁尖豆瓣酥

  許多人喜歡喫蠶豆,從上市喫到落市。起先,豆子很嫩,皮也很嫩,一大勺一大勺地喫,衹是那時的蠶豆很貴,燒淺淺的一碗,每個人都喫不上幾勺。過了一兩週,豆開始便宜起來,豆子頂端的一條凹線也明顯起來,那時的豆其實並不算很老,衹是挑剔的朋友喫的時候,已經開始吐皮了。再過一兩週,豆子已經很老,上面的凹線已經變成黑的,人們把它剝掉,在豆的頂上露出一個洞來,此時豆子皮也很老了,即使不怎麼挑剔的人,也會把皮吐掉,這時,蠶豆也快落市了。   可是,喜歡喫的人還是喜歡,正因為快要落市了,更要「抓住青春的尾巴」,真正地喫到落市為止,雖然豆子已經老得沒法炒來喫了,但聰明的朋友依然有他們自己的辦法,豆瓣酥就是其中的一種。   豆瓣酥必定是等蠶豆老了才喫的,時鮮的蠶豆很貴,沒有人會笨到用嫩蠶豆去做,而老蠶豆一斤才五六角錢,既便宜,又營養,還能做出美食來,何樂而不為呢?   至少要三斤蠶豆,剝殼,剝皮,剩下的,就是豆子,輕輕一推,豆子變成兩瓣,就是豆瓣了。豆瓣剝好後,不用洗,但要剝好就炒。   炒豆瓣酥,要油多一點才好喫,但我建議油要分幾次放,先起一個油鍋。大火,等油熱後,倒入豆瓣,翻炒,你會發現原本黃綠色的豆瓣,受熱後一下子變成了淡綠色,煞是好看。你要保證做到的,是要讓這些淡綠色始終保持下去,不要等到菜做好,又變回了黃色,那可就大煞風景了。   等豆瓣變成淡綠色後,倒入小半碗水,不停翻炒,讓油與水融合在一起,待油水沸騰起來後,就用鑊鏟將豆瓣切碎,一開始,豆瓣並沒有酥,用鑊鏟切碎有助於受熱更均勻,更容易煮熟。不斷地翻炒,也不斷地將豆瓣切碎,這裡水份也快燒乾了,往鍋裡加一點油,再加小半碗水,改用中火,依然是慢慢地將豆瓣切得更小。   做豆瓣酥,其實是挺考驗耐心的活,手要不停地攪動,否則容易粘底。則豆瓣都切小了,水又燒得差不多了,這時需要再加一點油,再加小半碗水,改用鑊鏟的底部,慢慢地、更耐心地將豆瓣壓碎,每壓一兩下,攪動一次。漸漸地、漸漸地,你會發現豆瓣越來越少,變成了「豆糊」。   豆瓣酥,不妨考究一些,不放鹽,而用火腿加扁尖,每種衹要少許,但要剁得極細,比芝麻稍大而已,大約也是小半碗即可。將火腿和扁尖粒倒入,再加油與水少許,改用大火,不斷翻炒,直到收乾水份,變成比較乾燥的糊狀即可,這就是豆瓣酥。   豆瓣酥入口即化,卻夾雜著幾片小小的豆瓣碎,加之扁尖的嚼勁,使得整道菜既軟糯,卻又不失勁骨,不但有火腿的香,也有扁尖的鮮,然而香與鮮,卻又不霸道,沒有蓋過豆瓣的清香,卻又絲絲入扣,將豆瓣的味道更加烘托出來,實在是道好菜。   有人做豆瓣酥,起個油鍋,將豆瓣翻炒後改用小火,加水後蓋上焐著,直到豆瓣燒酥為止,這種是「家庭婦女」做法,而非「賢妻良母」所為。因為一旦蓋了鑊蓋,豆瓣就會變黃,與清清綠綠、精雕細琢的東西,不可同日而語。   更有甚者,有人將豆瓣煮熟,用食物料理機打成泥,然後加油炒制,我衹能說,這種東西,冠之於「海派新菜」的確騙騙人,然而對於許多「老喫客」來說,絲毫感覺不到豆的口感,多半是不敢恭維,敬而遠之的。

肉餅子燉咸鯗魚

    鯗,這個字有許多人不識,好在中國用的是象形文字,可以猜一猜。這個字的字頭是「美」,就是「美麗」的「美」,美下有魚,想當然,就是鮮美的魚啦。根據《漢語大詞典》中的釋文是「乾魚,醃錢」,其實,並不是所有的魚乾都能稱之為「鯗魚」的,衹有鰳魚的魚乾才是「鯗」,幫事還是要從「鯗」字說起。   「鯗」字是吳王發明的,大家知道蘇州沒有海,吳王是出征到東海邊打仗,喫到鰳魚,手下的人將喫不完的鰳魚「餘者曝乾載歸」,然後吳王再嘗,方知乾魚之美「猶勝鮮魚」,於是就發明瞭這個字。而這種海魚,也一直在蘇州這個不沿海的地方流傳至今,蘇州采芝齋的蝦子鯗魚乃是蘇州一絕,許多人到了蘇州總忘不了帶上一盒回家。   海中的鰳魚,就像河裡的鰣魚,肉味鮮美而多刺,產卵前的鰣魚和剛產完卵的鰳魚被認為是魚中珍品,因此民間有「來時鰣,去時鰳」的說法。如今鰣魚已經瀕臨滅絕,成了「可遇而不求」的佳物,又由於兩種魚很像,甚至有不法商販用養殖的鰳魚來冒充鰣魚出售的。   鰣魚很珍貴,鰳魚倒還好,浙江寧波一帶大量出產,寧波人喜歡咸醃,所以常用鹽將鰳魚於魚汛時醃製,過去沒有冰箱,為防變質往往醃得很鹹,俗稱「咸鯗魚」。   上海有許多寧波移民,所以咸鯗魚也成了上海家喻戶曉的特色菜,記得小時候,魚是要過年才有的,肉也是憑票供應的,大魚大肉根本就是傳說中剝削階級的生活,平常老百姓家中「肉餅子燉咸鯗魚」就是一道佳餚了。記得那時的咸鯗魚,相當的咸,衹要小小的一塊,就能喫下一大碗飯。咸鯗魚燉肉,可以喫上好幾天,一開始還是每頓熱上一熱,到後來喫得差不多了,連熱一下也懶得省了,雖然那時的生活很苦,可總得活著不是?   如今的生活好了,鯗魚也有多年沒有進過家了,難得喫上一回,倒不失為一種「憶苦思甜」的好機會。鯗魚南貨店裡有售,菜場的海蜇、乾水產攤也時常見到。挑咸鯗魚,要用手捏下,硬硬乾乾的為上品,不然則是沒有醃透。然而還要用鼻子聞一下,咸鯗魚有種特殊的腥味,但絕不是臭味。醃好的魚是不會臭的,若有臭味,那就是用臭魚醃的。另外還要仔細看看魚肉的顏色,若是泛黃出油,就是魚肉中的脂肪「耗」了,喫不得。   鯗魚同鰣魚一樣,都不用刮鱗,鱗下的皮脂豐厚,很是美味。鯗魚在醃的時候,並沒有除去魚腮、魚腸,所以要仔細地將之剝除。有人做鯗魚不洗,我不讚同,不但需要洗,而且如果醃得太鹹,還可以用開水燙一下退退鹽。一條咸鯗魚二三十公分長,可以分好幾次喫,一次做得太多,反而偏咸,切成幾段後,每次取一段即可。   再要準備一些肉糜,就是北方人的講的肉末、肉醬。肉糜不可剁得太細,也不能太精,多帶些肥肉為好,要是肉糜又精又細,做出的成品「實別別」一大塊,咬上去「木澀澀」,沒有花頭,也沒有喫頭。   肉糜中衹要放料酒,拌勻即可,要本不用放鹽,肉糜可多可少,一般衹要薄薄地鋪平盆底即可,肉糜不用太厚,大約和鯗魚的厚度差不多即可。   上海話裡,這個「燉」字有時和「蒸」同義,比如「蛤蜊燉蛋」也是「蒸」的意思。肉餅子,就是攤平的肉糜,上面再鋪以鯗魚,就是肉餅子燉咸鯗魚了。   鋪好肉糜,再蓋以鯗魚,然而上鍋隔水蒸,要蒸多少時候呢?時間越長越好喫,大家一定經常聽到「喫客」們說「入味」兩字,然而到底怎麼樣才算「入味」呢?這道菜很能說明問題,這道菜蒸透以後,腥香撲鼻,魚肉中的鹹味、鮮味,完完全全地被肉糜吸收入,肉糜中的肥肉被蒸化後,肉餅子中有許多間隙,這些間隙甚至用肉眼都看不出來,需要你的味蕾去感受。肉餅子中有了這些空隙,才會變得鬆軟,就像海綿一般,肉汁溫和著魚鮮,被這些空隙吸收,肉裡就有了魚味。這種味道絕對不同於白切肉蘸醬,它是渾然天成的一種新味道,肉裡魚鮮彷彿就是天生的,你再也分辨不出什麼是肉味,會麼是魚味,這才叫「入味」。   過去,窮的時候,這道菜主要是喫魚,一點點魚可以「過」很多的飯,如今既然是品嚐美食,就該喫這些肉了,老喫客們,往往多蒸一會,蒸得透一點,同時也讓蒸汽凝到盆裡,拌著湯水,夾起一塊肉餅子,慢慢放進嘴裡,其鮮,難寫。   這道菜不但喫在嘴裡如此,即使是香味也不尋常,你既聞不出肉香,也聞不出魚香,就是那種鹹鹹的、鮮鮮的味道,慢慢地飄過來,令人食慾大開。金庸筆下的黃蓉把兩種東西做出好幾種味道來,其實不過數字遊戲罷了,而把兩種原料做成同一種味道,一種全新的味道,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覺,這才叫做本事。  

蔥油蟶子

  水果中,最奇怪的東西,怕是榴蓮了,這個東西怪得根本沒法去拿它,它的全身都是刺,有人說它是「水果之王」,卻又極熱,喫多了必須要用「水果之後」山竹來壓壓火。我在印尼的時候,有人告誡我千萬不能在喫了榴蓮之後喝酒,否則會有性命之憂;我在新加坡的時候,卻有人建議我就是whiskey喫榴蓮,說是別有風味……   水裡也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覺得天下最神秘的地方就是海底,那裡一定有許許多多人類尚未接觸過的東西,我甚至覺得不要說海底,就是普普通通的湖底,或許也會有許多奇怪的故事。   今天要說的東西,就是從水裡來的,海裡的水。這樣東西,有一指長,一指寬,兩面有殼,卻又不是我們常見的蛤類海鮮,它兩邊的殼並不能完全包住它,殼之間還有半指的寬度,不但如此,它還兩頭伸出,一端伸出一條,一端伸出兩條,這種東西叫蟶子。   小時候,家長和我開玩笑,稱蟶子為「小西人」,「西」在上海話裡是「死」的意思,蟶子的確很像人,上面有個頭,下面兩隻腳,外面覆著殼,乍一看倒真的有點象用草蓆捲著的死人。死人不能喫,蟶子是可以喫的。   蟶子不但可以喫,而且很鮮美,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蟶子沒有在市場上出現,在改革開放之後,自由市場裡又有了蟶子,那是阿婆經常帶我去買,我也很喜歡這個奇怪的小東西。   蟶子在海鮮攤位上出售,這種攤子一般都有海瓜子、蛤蜊出售,蟶子往往放在一個竹編的大筐裡,一圈圈、一層層地碼起,蟶子看起來很髒,外面裹著許多的泥漿,據攤主說沒有泥漿的話,蟶子容易死掉,其實他無非是想將爛泥賣了蟶子的價錢罷了。   買蟶子很有訣竅,那些看上去肥肥胖胖的,漲得很大的,千萬不能買,那些蟶子是注了水的,買回來一燒,就剩下一點點肉和一大碗湯,會大大打擊做菜人的積極心。正常的,才是最好的,如今這個世道,但凡看著太漂亮的,千萬要多留個心眼,太綠的辣椒和太紅的番茄,可能是用激素催生的,太早上市的水果和蔬菜,可能是在暖箱裡焐出來的,衹有正常的,才敢恭維。   正常的蟶子,個頭不是太太,也不太小,上面沾的泥也不是很多,買的時候,你最好用手輕輕地碰碰那些「小腳腳」,會縮進去的,才是活的。蟶子買來,不用洗,在陰涼處放著,等到要喫的時候再洗。蟶子很好洗,衹要用流水沖去泥漿即可,蟶子也不用放鹽水養,它不像別的貝殼類會吸食泥沙。   蟶子洗淨,瀝幹水份,就可以炒了,起個油鍋,待油熱後將蟶子倒入,翻炒。炒蟶子的時候,火要大,手腳要快,因為蟶子易縮,手腳一慢,就縮得一點點,不好喫也不嫩;炒蟶子要放料酒,一下鍋就可以放,然後還要放點生抽,顏色不深卻可以吊出鮮頭來。起鍋時,別忘了撒上一把蔥花,名曰「蔥油蟶子」,蔥不過是個點綴而已。   喫蟶子,可是學問,就像許多喜歡喫蟹的人不知道棄去「六角肉」(蟹心)一般,蟶子也有許多人並不會喫。蟶子和殼很容易分開,將蟶肉從殼裡扯出,蟶肉兩邊各有一圈環形深色的「翳絲」,將這圈東西拉下,棄去。   然後,你就可以拉著「頭」和「腳」,兩邊用力將之拉開,連著「腳」的地方,會變成一條象「連衣褲」般的東西,而那一半,就像是「頭連著個袋子」。「連衣褲」可以直接喫,而「袋子」卻不行,在袋子的底部,咬破一個極小的洞,用手一擠,會有一段非常漂亮晶瑩的東西露出來,想辦法將之挑出,是一根和粉絲像極了東西,有一截手指那麼長,比粉絲更滑更亮。這根東西是不能喫的,據說就像蟹心一樣極寒,喫多了要傷身子。   有的人,挾起蟶子就往嘴裡塞,然後吐出兩片殼來,這種喫法,是不是傷身子暫且不說,但絕對是有傷形象。蟶子這樣東西,極宜下酒,而且一定要篤篤悠悠慢慢喫,才能品嚐到其鮮美。怪東西,總有怪喫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