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吸引一眾香港明星,阿嬌海鮮的確非常值得去喫,是很接地氣的臺北小喫,他們店裡除了炒菜,在冬至左右,還有各種的臺灣暖鍋,主打烏骨雞、排骨、山藥、刈菜等,吃着暖锅,喝着酒,想想都舒服啊!說到酒,店中除了臺灣常見的酒外,還有十八天生啤售賣,清洌可口,冬天的話,室內温暖,哪怕冰啤酒,也是不怕。
炒菜的小哥,傳聞酷似王力宏,我本來也不知道王是誰,前段時間好象雞飛蛋打,我也有所啟蒙。除了那些我沒有喫過的新奇食材外,還有一些耳熟能詳的東西,小哥也做得很好。
烤響螺,用的是小的響螺,為了加快速度,則是埋在鹽中烤的,響螺最怕烤得不透咬嚼不動,小哥烤得相當好,既嫩且香。
花蛤,或者叫油蛤,不知道當地為什麼叫做山瓜子,據說帶那種清淡花紋的,衹有臺灣才有,否則則是海瓜子。這道菜,一怕食材瘦,二怕炒過頭,小哥用蔥薑熗鍋,下山瓜子翻炒後再放極少許醬油,撒入九層塔起鍋,醬香與九層塔的香氣彼此浸淫,相得益彰。
還有三杯中管,挺奇怪的一個名字,我們慢慢聊。三杯雞,原是江西名菜,後來傳到臺灣,後來竟至發揚光大,反而成了臺灣名菜。三杯者,即麻油一杯、米酒一杯、醬油一杯,用此三杯烹雞,臺灣版的多了具有代表性的九層塔,麻油香與九層塔,又要「香氣彼此浸淫,相得益彰」了,哈哈!其實三杯雞的九層塔下得多,麻油味被壓住,僅是隠隠約約,反而更到好處。
我並不是一頓點了兩道用九層塔的東西,我沒那麼傻,我也不是一頓喫了那麼多的。
三杯中管,即是用三杯方式做的中管,中管是什麼,是中等大小的魷魚,很多人墨魚、魷魚、章魚搞不清楚,魷魚是尾巴上有片三角(或菱形)的那種啦!小的魷魚,一般稱之為小管或者小捲,大一點的,則叫中管或者中捲。那麼再大一點的呢?叫大管嗎?小明的爸爸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叫大明,二兒子叫二明,第三個叫什麼?當然叫魷魚啦!
中管一般在十五公分以上,魷魚不象墨魚,通常都不剪開,而是切成圈,最常見的就是油炸魷魚圈啦,三杯中管,也是切成圈。如果我做的話,會事先把魷魚的膜撕去,但是他們處理的時候却是留着皮的。倒反而在視覺上帶出褐白分明的衝擊力,口感上依然很好,並沒有筋縴拉縴,軟嫩脆甜,真是可圈可點的水平。
好多朋友都學着做過三杯雞,一杯麻油、一杯米酒、一杯醬油,可是做出來的東西,總是不好喫,上當就上當在「三杯」上,其中的道理很簡單,三杯是三杯,从來沒人說過是同一個啊!
欲知訣竅,請看《下廚記》系列,我們下回接着聊阿嬌海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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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紀遊]臺鐵便當第五十二
我在上海的時候,慕名去喫過「星期一便當」,在我眼裡,便當不就是盒飯嗎?我這個年紀的人,一提到「盒飯」,首先想到的是「民工」。我們那個時候,大單位是有食堂的,而且很多單位的食堂,是供應三餐的,我讀大學的時候,雖然天天回家,但早飯依然是到了學校才喫的。小單位的話,大家都會帶飯去,那個時候,微波爐還沒有「傳進」中國,雖然它在二三十年前已經被早川公司(夏普前身)批量化生產了;小單位有電爐可以加熱,沒有條件的人,會用廣口保温瓶帶飯,那種保温瓶和熱水瓶是一樣的,用抽真空的鍍銀雙層玻璃做瓶膽,以起到保温的作用。 有大單位的人,就有食堂;有家的人,就可以帶飯,是那時全上海人的生活方式。那時,上海大興土木,到處都在建設,有大量的農民工,他們需要喫飯,於是就有聰明人,拉着親朋好友一起,做出飯菜來,裝在泡沫塑料盒子裡送到工地上,賣給民工們食用,早期的盒飯,價廉質次味劣,衹是重油重鹹,以滿足民工重體力活快速補充脂肪、鹽分和碳水的要求。這簡直和上海本幫菜的起源一模一樣,如今成為了非遺的本幫菜,最早就是在十六鋪碼頭賣給那些「扛包」的勞力喫的,要求也是脂肪、鹽分和碳水,我早說過,本幫菜是個極其尷尬的存在,作為上海的「本地菜系」,三千萬人口的上海,本幫菜館竟然連十家都不到,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說回盒飯,隨着上海的建設力度大規模加大,隨着大量的上海工人下崗,很多下崗工人做起了盒飯生意,盒飯的競爭愈演愈烈,於是有的盒飯攤从「盲盒」制變成了「明廚」制。通常是一輛黃魚車,上面一個保暖桶,裡面是白飯,另外有十幾廿幾隻搪瓷缸放在黃魚車上,讓買的人看得到燒好的菜,以及可以隨意搭配。查了一下日記,我一共喫過兩次這種黃魚車上的盒飯,都是在威海路上,一次是鹹肉、素雞、麻辣豆腐和青椒豆腐乾絲,另一次是大塊燻魚、厚百頁炒芹菜、粉皮炒鹹菜、辣椒蘿蔔丁,雖然時間已是2014年,那兩頓飯,還是和民工們一起喫的,第一次是二月份,放在一個不鏽鋼的餐盤中,第二次是三月份,放在一個方的泡沫塑料盒中。 (圖:上海星期一便當) 再說回「星期一便當」,「便當」是個日語,从臺灣傳到上海來的,對的,不是从日本傳來的。這家星期一便當,開在威海路靠近人民廣場的地方,記得在2012年的時候,還是家網紅店,說是有很多上戲的學生喜歡這家,很奇怪的是,上戲離那兒可不近。 星期一便當,是典型的「池上便當」,它盛在以薄木片製成的扁盒子中,這是池上便當「發明」的,池上便當是臺(灣)鐵(路)便當的老祖宗。池上是臺灣東部的一個地方,臺東縣池上鄉,那裡的火車站至今也只是三等站,但是那兒誕生了「池上便當」,1940年代初,有一對夫妻,李約典和林來富夫婦開始在池上火車站售賣番薯餅,戰後,他們改賣以月桃葉包裹的飯糰,後來,又从飯糰變成了依然用月桃葉包裹的「飯包」,其中有白米飯、滷肉、烤肉乾、豬肝、瘦肉片、炸蝦餅和酸梅以及腌蘿蔔,聽着就很好喫啊!在1962年時,他們改用薄木片飯盒至今。據說池上的大米相當好,所以一步步地,池上便當聞名全臺;上海也開有多家池上便當,不知真假。 那家星期一便當還挺好喫,大大的炸雞排和大大的滷肉,還有小肉腸和蘿蔔乾、豆腐乾、半隻滷蛋,味道還可以,只是米飯很一般,反正,我也不怎麼喫米飯。 我到了臺灣,我去了火車站,我坐了高鐵,但是我沒有喫臺鐵便當。 臺鐵便當哪有那麼容易喫到的? 臺鐵便當只要100元新臺幣一盒,與90年代就要賣二十元一盒大陸火車盒飯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據說臺鐵便當相當好喫,而且不同地方的便當還不一樣,甚至有人專程从火車去池上、去阿里山、去奮起湖、去福隆喫各種當地出產的臺鐵便當,由於臺鐵便當太好喫,以至有人懷疑臺鐵當局只把精力用在便當之上,乃至被稱作「臺灣鐵路便當管理局」,有人說臺鐵的本業是便當,副業才是交通。 我是打算去喫臺鐵便當的,所以那天我只有喫了兩頓午飯,還留着肚子去火車上喫。夭壽哇!我的火車是下午一點三十六分从臺北去臺南的,十一點三刻,我在信維市場喫了小籠包;十二點,我在18年老赤肉羹喫了綜合羹;十二點半,我从酒店拿着行李出發;十二點三刻,我到了臺北高鐵站;十二點五十五分,我在自助機上拿到了名叫「ibon」車票;十二點五十八分,我路過了星巴克,从二樓排到一樓,生意可真好;一點零二分,我到了賣臺鐵便當的攤子前。 一個很好看的白色櫃檯,沒有人,寫着「販售時間:10:30~13:00」!@#$%^&*()_+!才差兩分鐘?為什麼! 我最終也沒有喫到臺鐵便當,在去臺南的火車上,有一本火車雜誌,上面有臺鐵便當的介紹,上面有六種便當的介紹,分別是:京醬肉絲蓋飯佐肉燥米粉、蘑菇鐵板雞丁、菌菇照燒蔬菜捲、燒烤蔬果豚肉、燒雞蓋飯佐臺式炒麵、蘑菇鐵板杏鮑菇。 想想都好喫啊,下午三點廿一分,我到了臺南,美食天堂,誰還記得臺鐵便當啊!
[臺灣紀遊]一夜五頓之通化肉圓第十一
喫過麻油腰花湯,繼續出發,去喫今天的目標——通化夜市中的通化肉圓的彰化肉圓,什麼「通化通化肉圓內圓」?又有個什麼「彰化」的?很拗口是不是?我們慢慢聊。 肉圓,或者叫肉丸,恐怕是大家喫得最多的東西之一了吧?肉圓,最有名的要數揚州清燉獅子頭了,碩大的一個,軟糯鮮香,入口化渣。而紅燒獅子頭,則是上海食堂中的當家菜之一,那種獅子頭比揚州的更要大上一點,一個可以配兩碗飯,食量小的女性更能分成兩頓來喫。上海食堂的紅燒獅子頭,濃油赤醬,紅中透亮,怎麼看都好看;可惜的是,那種獅子頭,喫上去的口感却並不怎麼好,軟綿綿糊糟糟的,於是上海人就會來一句「麵粉擺多了」,問題是全上海的食堂也好,麵館也好,紅燒獅子頭,永遠是「麵粉擺多了」。 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做獅子頭喫,相信也家家戶戶在口感上做過研究。家中做獅子頭,就是要與「麵粉擺多了」比個上下,怎麼比?不放麵粉唄,可是問題又來了,自己家裡做的獅子頭,也不好喫,硬硬的實別別的一隻,再怎麼燒也不入味。於是,全上海人做了各種的改進與嘗試,「麵粉擺多了」不好喫,那麼少放點呢?不放麵粉放菱(澱)粉行不行?買來的肉糜不好喫,那麼買了肉自己剁呢?也不行。於是又有了各種添加東西的做法,饅頭、麵包捏碎了一起做,加地梨末的,或多或少,或好或壞,都會使口感產生變化,但是總的來說,還不如食堂中「麵粉擺多了」的好喫呢。 在揚州人的眼裡,清燉的才能叫做獅子頭,而紅燒的,照他們說起來:「紅燒的?辣個東西怎捏能夠叫做獅子頭捏?辣個衹能叫做大肉丸子。」這句話一定要用蘇北口音來說,方能顯得權威。我在獅子頭上花過苦功夫,最終做出了可以上得家宴的東西,具體的過程、細節和秘訣,都紀錄在《下廚記》中了,獅子頭甚至是整個《梅璽閣菜話》系列最早的幾篇之一,還有一篇是《蘇式紅燒肉》。 嚴格地說,揚州獅子頭用的是小的肉丁,而非肉糜,那麼不管用小肉丁還是肉糜做的,都可以叫做肉圓,若是再延伸一點,如果不算形狀的話,那麼肉丁肉糜做的成團緊實的東西,也都可以叫做肉圓。哪怕在英語世界也是如此,大家知道,肉腸叫做「sausage」,可以泛指任何用腸衣包裹的肉丁肉糜肉漿,不管是bratwurst(德國肉腸)、pepperoni(美國義式香腸)、lap cheong(廣式香腸)、huǒtuǐ cháng(中式火腿腸)還是sundae(韓式血腸),都是「sausage」;「sausage」甚至可以沒有腸衣,衹要做成長條狀的都是「sausage」,它不但可以沒有腸衣,甚至做成圓餅狀的,也還是「sausage」,星巴克有種早餐,就是英式麥芬夾圓肉餅的,叫做「Sausage, Cheddar & Egg Sandwich」,什麼?星巴克的說了不算?那麥當勞的說了總算吧?麥記有道「Sausage McMuffin® with Egg」,就是著名的「猪柳蛋麥滿分」啦!其實和星巴克的那個,是一模一樣的東西,就是英式麥芬夾圓肉餅夾蛋夾切達起(假)起司片,看來衹要是用肉腸餡做的,不管圓的長的扁的方的有沒有腸衣,都可以叫做「sausage」。 既然在英文世界,都可以叫做「sausage」,那麼在中文世界,如果不管肉丁肉糜肉漿製品,都可以叫做肉圓的話,肉圓恐怕是大家喫得最多的肉製品了,香腸、貢丸自不必說,這樣算來,連肉餅子燉蛋也可以算肉圓呀,再發散一下,蛋餃、肉蛋捲、肉湯糰、燕皮餛飩乃至茄盒藕盒釀青椒,都可以算是肉圓了,那還不是喫得最多的肉製品嗎? 說了半天,你那個什麼「通化通化肉圓肉圓」呢?是這樣的,臺北有個地方叫通化,通化有個夜市,那兒有家店叫「通化肉圓」,夜市都是攤,衹有晚上開張,相當於過去說的「行商」;而肉圓呢,是家店,人家是「坐商」,因為店在通化,所以叫「通化肉圓」。具體位置呢,是在通化夜市所在區域的的裡面。這麼說吧,白天去,那是家普通的店,晚上去,那就是通化夜市的一部分,所以是「通化夜市的通化肉圓」,明白了不? 「通化肉圓」店賣的是「彰化肉圓」。那麼彰化呢,是臺灣南北中間的一個縣(臺灣中部並排三個縣:彰化、南投、花蓮),與中國隔海相望,名字呢,則是清朝的雍正帝給「賜」的,為「建學立師,以彰雅化」之意,便以彰化為縣名。上海朋友熟知的「鹿港小鎮」即得名於彰化的鹿港鎮。彰化是全臺灣最小的縣,却又是人口最多密度最大的縣,這樣一個縣,自然有許許多多的好東西。彰化享有「臺灣米倉」之稱,出產大量的特產與小喫,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肉圓,光彰化一地,肉圓就有三大流派,謂之「彰化肉圓」、「北斗肉圓」、「大竹肉圓」,這地方的人該有多喜歡喫肉圓啊?那麼大的上海,生煎包也衹有兩種流派,小籠衹有一種,但是彰化光肉圓,就有三大流派。 「通化肉圓」賣的就是彰化肉圓,雖然開了幾十年,但是據說味道一直沒變,至今秉承彰化原來的做法,說是有位婦人从彰化來到臺北,从手推車開始賣肉圓,直到擁有了這家店面,始終亦步亦趨地砥礪前行,从1965年,直到現在。 這家店很好認,但不好找,是這樣的,通化夜市的主街是臨江街,臨江街與通化街是相交的兩條街,臨江街是東西向的,通化街的巷子與臨江街是平行的,从臨江街往北第一條大巷子是通化街57巷,再往北一條,是通化街39巷,「通化肉圓」就在這個巷子裡。 很好認,是因為它有四個黃底黑字的店招——一橫一竪兩個燈箱、還有兩面竪着的旗,一樣的色彩,一樣的楷體,寫着「通化肉圓」四個大字,每個字外有一個手劃的紅圈,象是道士通疏頭時用硃砂畫的圈。小巷子挺寛,寛到遊人如織,小巷子也挺窄,窄到我50毫米的鏡頭拍不到店面全景。大家如果去玩,不用急着找那四個店招,衹要找一大片竪起的燈籠就是了,那是福德宮的96個大燈籠,就在通化肉圓店的邊上。 那是家乾乾淨淨的小店,店門口寫着「本店不禁外食(臭豆腐除外)」,看着就讓人心生好感。店中有幾個小桌子,人多的時候可能要等。通化肉圓是很大個的東西,論隻賣,48元一隻,另外又要了一份68元的切大腸。 通化肉圓,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傳統肉圓,它有拳頭那麼大,放在一個小碗中,一碗就是一個,白色的肉圓黑色的碗,淋着淡褐色的醬汁,當中幾片香菜,煞是好看。 乍一看,根本沒看到肉,衹看到一層厚厚的象米餅似的東西,晶瑩剔透。要不是站在門口看着阿嬷們把一個大丸子放到碗裡、再用剪刀剪開頂部、然後淋汁的全過程,我多半會以為她們給錯了東西。 彰化肉圓,是有麵皮裹着的,通常是用甘薯粉做的,臺灣各地都有肉圓,好玩的是各地的肉圓都有麵皮而又巧妙不同,用地瓜粉、太白粉或在來米(秈米)粉、樹薯粉各種粉的都有。 通化肉圓店的彰化肉圓,用的是地瓜粉外加太白粉再加上糯米漿,肉圓的皮是半透明的,喫着軟軟且又韌彈,是一種並不常見的體驗,裡面包着的是粗絞的肉餡和筍丁,非常香。由於淋了蒜汁,有非常重的蒜味,可是我不喫蒜,所以不太適應生蒜的味道。除了蒜汁,還淋了醬汁,倒是甜甜香香的,一邊拆解,一邊拌着喫,努力讓每一勺都蘸到醬汁,挺好玩的。 大量的資料、導遊文章,都說這家的肉圓是炸出來的,但是那個麵皮透明光滑,怎麼看都不象是油炸過的。後來我特地為此做了一番調查,首圥,這家的肉圓是蒸的,用麵漿包裹餡料後,做成圓的生糰子,蒸熟,然後浸在70度的温油裡燜燒,這樣才能保證皮是軟的,而且香味不會散掉,有道理。 我猜,肯定有當地人會說不好喫的,你去上海,十個人會有九個告訴你小楊生煎不好喫,但絲毫不影響外地人說好喫,並且認之為正宗上海生煎。我猜通化肉圓店,一定也會有很多臺北人不喜歡的,然而我是第一次喫到這種肉圓,从美食家的角度來看,至少應該是中規中矩,好看也不錯喫。它很好看,讓人眼睛一亮,但也沒有到達驚豔的地步,對於沒喫過的朋友,值得去嚐一嚐。 臺北還有寶島肉圓店、剑潭肉圓王和簡家大龍峒肉圓都很不錯,第一家是真正油炸的肉圓,所以表皮是酥脆的,而最後那家的外皮是用米做的,裡面除了筍丁芋頭還有鵪鶉蛋呢。如果愛上了肉圓,大可一家家喫過來,作個比較。 我在通化肉圓店還點了一份切大腸,端來一看,量還不少。切大腸,就是白切大腸,衹有臺灣人閩南人蘇州人才會把內臟做到白水煮熟即食,一盆端上來,左邊是蔥花右邊是薑絲,頂上澆了極細的蒜汁,底上有着調過味的醬油,醬油的味道很淡,衹為散點醬香而已,要喫的話,還得另行蘸甜醬油膏。我是第一次看到用料這麼好的白切大腸,選用的部分全是大腸頭——上海人稱之為「圈子」,這道圈子收手拾得相當乾淨,軟糯稍帶嚼勁而不酥爛,煮得恰到好處,正好下酒。 這是當天晚上的第三頓,本來以為也就到底為止了,誰知還有更多美食在等着我。…
[臺灣紀遊]真真假假度小月第卅七
度小月! 來,告訴我,你看到這三個字,你想到的是什麼?我會想到是個古怪精靈的小姑娘。「度小月擔仔麵」呢?一個小姑娘擺的擔仔麵攤? 很多年前,有部電視連續劇,叫做《鐵齒銅呀紀曉嵐》,那是部沒有女主角的電視劇,而劇中的「杜小月」則是第一女配角,真正是古怪精靈又可愛漂亮。所以每當看到「度小月」三字,我就會想起「杜小月」那個形象,就象只到說到白素貞,我腦海中的那個形象就是趙雅芝。演杜小月的是袁立,她做了很多的公益事業,關愛塵肺病人,因此也揭露了很多不公,可能因此觸動了某人或某羣人的忌諱,後來被系統化汙名,如今已經沒人關心塵肺病人了。可惜,可悲,可嘆! 說回度小月,杜小月可不是小姑娘。我其實很早就知道度小月了,最早是那位在廈門的賣醬油的朋友,每到逢年過節,他會給各地美食界的朋友精心準備一些土特產,有時是廈門的餅,有時是他自己的醬油,有一次就是度小月的禮盒,裡面有「關廟麵」和「度小月肉燥」……是的,我在上海時候收到過不少廠商和平臺的禮物,你別聽哪位美食界人士說从來不拿禮品不喫白食,那是他還沒到那個知名度。美食家、食評員、媒體从業人員,都會定期不定期地收到不少美食和宴請,區別只在於「喫人嘴短」之後還能不能保持不違心的立場,有些東西和店家又貴又不好喫,拿過喫過就算了,如果眛着良心替人站臺說好惡意吹捧,那就不好了。 我在拿到了那個度小月禮包後,做過一點調查,這麼說吧,如果當年的度小月是個古怪精靈的可愛小姑娘,那麼現在她的孫女都是老太婆了,她的第四代都早已長大成人了,度小月創始於1895年。 度小月不是小姑娘,創始人是個老頭子。事情是這樣的,在沒有什麼工業的時候,臺灣以農業和漁業為主,打漁不是一年四季都可進行的,魚有漁汛啊,有些季節海象不佳,也不適宜捕魚,這樣的時間段,就叫「小月」,有點象農業收成的「大年」「小年」,只是農業的週期是按年來的,而漁業是照月算的。 「小月」的時候,漁民沒有事幹,為了養家糊口,就得找點別的收入,在1895年的時候,有位叫做「洪芋頭」的人,挑着擔子沿街賣麵條,以此「度」過「小月」。洪芋頭挑的擔子,在當地被叫做「擔仔」,於是那個麵,就成了「擔仔麵」;而四川人則把扁擔叫做「擔擔」,所以四川的那個麵叫「擔擔麵」。 洪芋頭被公認為臺南擔仔麵的發明者,也是度小月的第一代創始人,這個名字明顯是個綽號,而不是大名,而後三家度小月「大打出手」,但沒有一家說得清這位創始人到底叫什麼名字的。 臺灣有三家度小月?何止三家呀,三十家三百家都不止,美國、加拿大還有「渡小月」呢! 我喫了一家,从赤嵌樓出來,往右走,第一個路口,就看到了對面轉角上的「度小月擔仔麵」,大紅色的店頭,上面有白色的「度小月擔仔麵」字樣,左邊還有個黃色的燈籠圖案,上寫黑色的「度小月」三字。過馬路,去度小月嘍! 整個店,是開放式的,沒有店門,沒有玻璃,一排三張拼在一起的不鏽鋼方桌,總共五排,坐椅也是全不鏽鋼的圓椅,靠墻的那面,是爐竃和櫃檯,也是不鏽鋼的,整家店看着就那麼「牢」。 要了一碗擔仔麵,50元,招牌嘛,總要嚐嚐看。小小的一碗麵,東西可真不少,一坨肉燥,三隻只剝去前半截殼的蝦,一個肉丸,還有一個滷蛋,不對,滷蛋是我花了10元錢加的。 湯不是清湯,有點渾,上面漂着蔥花和芹菜粒,麵條很有嚼勁,肉燥相當香,看着不多,喫着不少,的確是可以傳上百年的好味道。滷蛋也很香,硬而有彈性,但又沒有鐵蛋那麼硬。 我前面說到有三家度小月,嚴格說,是有三支「真的」度小月,為此我請教了好幾位臺灣的美食家和廈門那位送我度小月的朋友,各有說法,現在將調查結果總結一下。 一支是西門路上的「洪芋頭擔仔麵」,是「洪芋頭」商標的持有人,現在店面已經關掉了,第四代姐妹俩从事音樂和藝術工作,無意繼續維持,所以可以忽略不計了。 一支是中正路上的,這家在臺南有兩個店面,分別稱之為「度小月原始本鋪」和「度小月旗艦店」,都是有炒菜、滷菜賣的酒樓,都要加收百分之十,其中旗艦店是能擺開十人桌的大店。這一支的分店最多,臺北、北京、上海,都有分店;這一支的罐頭肉燥,是「帆船牌」,這家的主人是洪芋頭的第四代。 最後一支,就是我喫的那家了,在赤嵌樓的邊上,這家是「度小月」品牌的擁有者,這家是第三代在經營着,他家的肉燥罐頭,就是「度小月」牌。 這三支,互為親戚,都是洪家後來,都說自己正宗,也都被人考據出是「原來的那家」——三家都各有證據,反正第一支已經沒了,第二支好象在走高檔連鎖線路,我還是更喜歡我喫到的那家,畢竟,我很怕有第二個鼎泰豐,把不正宗的東西打着為民族爭光的旗子推廣到全世界,不說小籠,就說鼎泰豐的擔擔麵好了——擔仔麵的兄弟。 相關網址: 度小月赤嵌樓 http://www.dosyue.com.tw 度小月本鋪、旗艦店 https://noodle189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