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瓢把改弦易張 新班子路子不正

大家知道,老蔡下來了,據說上昆新的團長是SMG派來的,這位老兄,看來要在崑曲史上寫一筆了。上面的圖,是最新的票折最右邊的特寫,設計者故意把這幾個字露在票折最顯眼的地方,告訴大家崑曲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戲劇。我想,這樣的票折拿在手裡,若是給不懂戲的家長、朋友、同事、同學看到,是不是會讓人嚇一跳,甚至於背後說”諾,誰誰誰就是喜歡崑曲的呀!那個崑曲喔……”(兩人交頭接耳狀) 不但如此,昆團最近有”七夕”的演出,最新的廣告詞如下: 求愛秘籍《佔花魁》癩蛤蟆垂涎天鵝的成功案例 戀愛寶典《風箏誤》古代愛情見光死的青春喜劇 忠愛真經《牆頭馬上》閃婚不誤終身事的典範之作   真可謂”譁眾取寵”的巔峰之作,據說為了此事,在百花園論壇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了,一吵文案,二吵票價。   新人一來,票價是明顯地上去了,我估計他們不打算走”戲迷”路線了,他們可能打算走”白領”乃至”洋人”路線。想想也是,我們這幫子人,週六下午小劇場花20元看一下午戲,看一場還要賣一場。人家洋人在新天地,花1000元看一場,還不覺得貴,看完了,肯定一口一個wonderful,一口一個magnificent,讓人聽著就開心。換了你是演員,你願意演給”戲迷”看,還是演給”白領”、”洋人”看?   或許,可以和旅行社聯合一起搞,第一天下午城隍廟,晚上浦江夜遊,第二天下午購物,晚上新天地,看崑曲,第三天……,這樣或許雙贏,也可以展示上海,估計昆團的新領導有此心思。   最近,芷江夢工場還有場《傷逝》,那裡的環境更符合昆團的新路線。   反正,能看的戲估計越來越少了,至少看得起的戲是肯定越來越少了。

崑曲院小鬼成災 排新戲尚欠磨合

&mp04/06/07         週末(4月6日),昆團又有戲了,這回是菩薩蠻通知的,我尚未收到昆團的信,不知道是郵政的問題,還是昆團實在通知得太晚,好幾次都是「馬後砲」,等我戲都看了,才收到信。         有了上次《玉簪記》的經歷,這回不敢怠慢,中午沒有回家吃飯,辦完了上午的事,把車開到瑞金醫院,停在樓下,在新亞大包囫圇吃了一點,就奔昆團了。         昆團的一樓,只要沒開場,向來熱鬧,於是問小王買票,小王告知還有《牆頭馬上》下周演,於是一半購買。         正買票間,金老師過來,握手、問好、寒暄,金老師說今天電視台來拍東西,他推薦我們接受採訪,因為我們一直帶著孩子來看戲,欣然接受。    ;#160;    上樓,有個人找著錄像機拍兩個小朋友,都穿著藍色長裙,很是可愛,大的比豆豆大一點,小的嘛,比豆豆小一點。         採訪了兩個小朋友,我們上場,胡亂說了一通。記者但凡問到豆豆,小傢伙一律以「還行」對之,也算個性吧。「喜不喜歡崑曲?」「還行!」。         開場後,那兩個小朋友坐在我們前面,小豆在後,一折過後,三個小朋友都出去玩了,後來又來一個小美女,范毅麗的女兒,於是四個小女生,樓上樓下、場裡場外地玩,不亦樂乎?         言歸正傳,說戲,當天的戲,都是以前昆團不常演的,對於年輕演員來說,估計是新排的吧,重點來說說《跳牆著棋》。         《跳牆》是緊接著《寄柬》的一折戲,在《跳牆》之後,就是《佳期》了,你想,送了情書最後成就好事,跳牆著棋說的就是收到情書之後的兩人(其實是三人)表現,是多少重要的一場戲啊!         前情回顧(《越獄》裡學來的),張生得了相恩病,雙文小姐說是開了個方子,專醫張生的病的,叫紅娘送去,其實乃是約張生半夜在花園見面。         此時,紅娘被蒙在鼓裡,紅娘被在原著中被蒙過好幾次,這是其中的一次。張生得了回柬(其實先有張生寄柬在先),詳出詩意,乃是小姐約他半夜見面,張生告訴紅娘,請紅娘周全。         現在的情形是這樣的:張生曉得三個人全知道,紅娘曉得三個人全知道,小姐只道張生知情、紅娘不知情,在這種情形下,張生要和紅娘演一出讓小姐覺得紅娘不知情的戲,張生又要和小姐演一出也讓小姐覺得紅娘不知情的戲,所以這一折,是兩出同時進行的戲,而不是一出。         待得晚上,張生來園,紅娘教他跳牆而進,小姐有點「嚇勢勢」,紅娘只得陪她下棋,把她穩住在花園,卻又不能叫穿。及至張生出現,小姐佯怒,便「假作正經」在紅娘前演戲,張生一半是配合,另一半既要「表衷心」,又要「訴衷腸」,再要「聽衷聲」,試想,該有多亂?可是,再亂,也得演,也要演好啊!西廂記之妙,就妙在這「亂」字上。         跳牆,本是紅娘教的,來園,本是小姐叫的。但是張生在場面上,不能對小姐說紅娘教他跳牆,也不能當著小姐面對紅娘說小姐叫他來園。         想想看?該怎麼演?三角關係嘛,小姐對於紅娘,要有小姐派頭、卻又不失女兒嬌羞,紅娘對于小姐,要有尊從之心,也有調皮可愛;張生對於紅娘,乃是萬般感激,卻又不能「出賣朋友」,紅娘對於張生,愛才惜才,同情憐憫;小姐對於張生,有愛、有羞、欲言又止;張生對于小姐,或多或少總歸有點「急吼吼」吧?         這些關係,都需要演員來演出來,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一個眼神,都是戲的元素,要充分地運用,來演出這一場大戲。         然而,在當日的戲中,絲毫沒有看出這些關係和交流,其中有個細節,小姐要紅娘拖張生見老太太,讓我們分析一下此時心態。小姐之所以這麼說,是說給紅娘聽的,不是說給張生聽的,那麼此時,張生應該是「似怕不怕」,這「怕」是演給小姐看的,「不怕」乃是心中有底。紅娘聽到,曉得小姐演戲做態,自然應該「賣力配合」,對於張生,當然不怕。         然而翁佳惠演的張生,從頭到底就是「怕」的,張生有啥好怕的?除了跳牆怕摔之外,還有啥?張生應該春風得意啊!你想,則收到情書,約後花園,要知道有後花園,就有「私定終身」的可能,高興還來不及呢!同時,張生又和紅娘達成「攻守同盟」,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美人搞定、媒人搞定,還怕什麼?當然不怕,應該大大的高興、得意才對。         從翁佳惠的演出,絲毫沒有看出張生的得意、高興,也看不出「洛陽才子」四字,那可是天下有名的「才子」。不像現在的好男兒,只會唱歌就行了,當時的「才子」,乃是一等一的人物,哪會如此「縮頭縮腦」的?翁佳惠上場,一看就是岳老師的學生,為甚?太老實,還是賣油郎的做派,要知道,張生並不是什麼「好東西」,玩玩普救寺,看到個絕色佳人,就能想出「借廂」找機會的傢伙,絕對不是什麼老實頭。         再來說鶯鶯,大小姐約書生,乃是「愛情沖昏了頭腦」,但總歸是小姑娘,膽子還是小的,不希望被人撞破的,所以要表現出對張生的「愛」,也要表現出對紅娘的「忌」,忌被紅娘撞破。         戲中又有一個細節,張生取出柬來,被紅娘傳交小姐,這一節,小姐見機關「差頭」穿破,當然又驚又急,張生見證據被奪,也該又驚又急,紅娘見小姐出爾反爾,想必又驚又急。三個「又驚又急」,不料到了三個演員的手裡,也是一點也沒演出來,小姐拿過柬來,不動聲色,好個「老吃老做」的樣子,張生見柬被奪,彷彿看戲,好個「事不關己」的樣子,紅娘見得柬失柬,不聞不問,好個「木知木覺」的,這麼有趣的一場戲,演成如此,也算是服了他們了。         說到《西廂記》,介紹演員、觀眾不妨去聽聽楊振雄、楊振言的彈詞,蘇州評彈一物,對於刻劃人物心理狀態,最是擅長,兩楊更是個中高手,把《跳牆著棋》演繹得絲絲入扣,不但把三個人當時怎麼想、怎麼說,交待得清清楚楚,也把三個為什麼要這麼想、為什麼要這麼做,也分析得詳詳細細,絕對不可錯過。         當日還有《打差》和《醉皂》,都是很有戲劇效果的戲,前者演得有點亂,後者也沒有演出趙汝州「不敢欺,乃是天下第一的才才才子喲」的感覺來,倒是黎安這回對個皂隸聲色俱厲,不像見到沈美眉那樣怕了,合著他就怕沈美眉一個。         《白水灘》的演員,功底不錯,就是上次演孫悟空的,乃是小豆的偶像,戲完,小豆躥到後台,與王俊鑫握了個手,心滿意足矣!

小帥哥以貌取人 看武戲照樣懨氣

03/11/07 (看看,上昆的行頭,光大靠一台戲就是九套,小點的劇團,哪拿得出這些) (沒帶大相機,這是用微型相機,在二樓的最後面拍的,效果還可以吧?二樓的最後面,美其名曰「包廂」,其實不過15元一張票,打了折之後) (大幕尚未合攏,不過就是這麼些人看戲) 關鍵詞:崑曲 崑劇 扈家莊 雅觀樓 挑滑車 高寵 風箏誤 弼馬溫 張軍 胡剛)

胡維露扮書生抱病演出 小朋友演大戲尚欠火候

03/03/07 新年的第一場戲,至少對我們來說,早上辦了點私事,中午回丈母家吃飯,緊趕慢趕,終於在一點二十五的時候,趕到了紹興路崑曲團。 「吃素碰著月大」,紹興路上車停滿,竟是一個位子都找不出來,我將車停在崑曲團門口的車行道上(鄙視一下,那是唯一的車行道),逼著管停車的找個位子給我。 讓Sam先下了車,讓她去佔三個位子,多好的如意算盤啊!車位依然沒有,管停車的說平時這個時候,昆團邊上的飯店早就散了,位子就有了。 嵐嵐騎著輛QQ的小自行車來了,蝸牛和人手牽手也來了,見到我們把手放開了,我讓她們繼續牽起來。位子依然沒有,昆團門口有個武生問我要不要進去,我說我的車還泊在車行道上呢,別說車行道不能停車,光是double park也是吃單子。 楚雲也來了,還帶著個男生,極度親密中,我極度詫異中。車位還是沒有,Sam打電話來說樓上根本就沒有位子了,我的如意算盤落空。 管車位的見我不想走的意思,他也沒轍,只能讓我停在文化出版社對面的「非格子」 上,抄了我的手機號碼,說是如果警察來,就通知我。 和豆豆走回昆團,大門已經關了,當然我們熟門熟路,從邊上走了進去,可是樓下已經攔客了,說是再也加不了位子了,連辦公室的椅子都拿出來了。樓下還有十幾個觀眾,一半老觀眾,剩下的就是我和楚雲一幫子人了。 老觀眾們表示可以站著聽,我則忙著和金老師、王輝他們打招呼,問新年好。賣票的小夥子見都是認識的,也沒有辦法,說一人付十塊錢,站著聽吧。付錢的時候,金老師一再說「下周的戲好啊,一定要去啊!」 扛著我的大相機和單腳架上了樓,門口收票一見,說「我們這裡未經允許,不能攝影」,我說「那就不拍嘍」。 我可能是最後一個進場的,所以站在門口的邊上,Sam就在旁邊,蝸牛有座位(也不知道怎麼弄來的),小豆硬是和她擠在一個位子上。 門口的風很大,吹得我的腰疼,就把門關上的,結果那個管收票跑來把門打開,說不能關門,裡面老觀眾多,要通通風,否則危險。 開著門也好,可以看到走廊裡走來走去的,看到劉異龍,打了個招呼,問了個新年好,王輝上來了,又打了個招呼,後來小符也走過去,再打個招呼,梁谷音遲到,也打了個招呼,問個新年好,隨著梁谷音進場,發現原來「老傢伙」們今天都在,岳美緹、張洵澎都坐在貴賓席,時不時地交頭接耳一番,「中傢伙」也有,張靜嫻。 那個不讓我拍照的可能見我人頭熟,走過來對我說「你站在這裡好,拍照角度正好」,哈哈,其實讓我拍照,對昆團只有百益而無一害,我業餘免費拍廣崑曲也是一天兩天了,再說了,這版權的問題的確是要敏感些,然而美國大片有人盜版,這崑曲推廣尚有難度,要是再加一道檻,離「發揚光大」就又遠了一步了。好在我拍了照,既不發行也不發表,只是放在自己的博客上,最多算作新聞照,不會侵犯了這個權、那個權。 戲和我想像的一樣,就是《琴挑》、《問病》、《偷詩》和《秋江》四折,當中加了一個過場戲,好像叫《逼試》,就是姑媽發現「姦情」,逼著潘必正去趕考,沒有了「前傳」的故事。 胡維露的扮相越來越好了,有點俊小生的樣子了,雖然女相還是很重,誰叫她長得太好看呢? 說到唱,就不敢恭維了,在去昆團的路上,車上放著俞五爺和張嫻的琴挑,及至到了昆團,聽兩位年輕演員的,簡直是「慘不忍聞」啊! 首先,她們的聲音壓不住音樂,光是聲音的響度,就比不過音樂,於是聲音是浮在音樂的表層,既沒有和音樂融合在一起,也沒有超越音樂,於是感覺上音樂倒是蓋過了唱腔。 其次,兩位演員的磨合實在太差了,老觀眾都知道琴挑裡有個「撞桌子」的經典段子,說是撞,其實是「擠」,上海話叫「kgang」。看戲,要研究戲,潘必正為啥要去擠一下桌子?是為了挑逗陳妙常嗎?不是! 陳妙常聽了潘必正的「出言顛倒」、「有意輕薄」,聽傻了、聽呆了,就是我們說的「發怔」了,出神了,那時潘必正擠了一下桌子,是讓她回過神來,所以只是輕輕的擠一下既可,而陳妙常的演法只要是「回過神來」既可,現在演法,包括岳美緹的,都是狠命地撞一下桌子,那是惡少搶村婦的演法,不是多才公子遇純情道姑的演法。同樣的,陳妙常「回過神來」之後,「又出神」了,所以潘必正要用扇子輕擊桌面,再把她「喚」回來。 現在兩位小朋友顯然沒有掌握其中的奧妙,狠狠撞了下桌子後,陳妙常簡直是「跌出去」的,而且那下桌子,陳妙常是「先有勢」的,何謂「先有勢」?就是看得出陳妙常是等著潘必正去撞的,甚至是還沒撞上,就跌了出去。 這就是磨合的問題,這段戲,陳妙常一定要「死樣怪氣」,潘必正才能「屢屢譏誚」,否則一拍兩合,還有什麼「挑」頭? 還有一個念白的問題,其實不只是這兩位演員,哪怕老演員也有,這個問題是句頭複詞的問題,大多數為了表示緊張、興奮、害羞的時候,說話開頭的時候,會重複第一個字,就是有點象「口吃」的樣子,那麼這幾個字是連貫的,有輕重的,不過現在的唸法幾乎都是平淡地重複,把第一個字念上三遍而已,這點應該多多注意。 唱,反正也不多說了,俞、張的唱必不響,但你只要聽他們唱就會忽略掉音樂的存在,而小朋友唱,始終覺得音樂太吵,實在是因為壓不住的緣故啊! 再來說演,第二折《問病》,小胡演得很好,演出了「裝病」的腔調,有些調皮、有些真誠,個人覺得比岳老師的好(僅指演的方面,年輕可能也討巧一點吧)。 第二折演到快結束時,劉異龍到走廊裡抽煙,我又和他打招呼,結果他叼著煙就走了進來,和我聊了幾句後看到邊上有個兩位的小男孩子,一把抓住人家的手,硬是要拖小男孩去走廊裡玩,小傢伙厲害,居然一點也不怕生,雖然不肯跟他去,倒也沒有給嚇哭。 這時,第二折完,劉異龍退了出去,我也跟著到了走廊,反正戲也一般,乾脆和老劉聊天。老劉看來是一肚子的牢騷啊,說「要不是今天叫我打分,我才不來呢」。 老劉說他下月就要去德國演戲,然後到台灣,說他現在戲是1200美元一場,比起在國演,才200元一場,是天壤之別了。他還說退休之後,錢倒多了,以前到台灣演,36美元一場,錢都被國民黨當局賺去了,現在懂了,不會被人騙了,現在到台灣演,也是1200美元一場,講一小時課,是500台幣(這個倒不多,可能是大學裡講,大學也沒什麼錢吧),又說在台灣演,每天還有1000台幣的飯錢,老劉很興奮,甚至說到了在美國賭城大把贏錢(老虎機)………

扮了一回唐明皇

        上週五,搞活動,扮了一回唐明皇,「楊貴妃」不同意公開影像,所以只有一些單獨的照片了,同時感謝上昆的傅鳳瓏和范毅麗兩位姐姐幫我們畫妝,真的很辛苦哦。         時間來不及了,以後再寫。

崑曲2月、3月預告

        1月20日的那場已經過去了,據說很好玩,還有人在台上當場求婚,連《新民晚報》也登了,有興趣的朋友不妨去找來看看。         3月3日的《玉簪記》值得一看,一來好久沒演全本的了,二來胡維露現在越演越好,青年演員不容易,應該多多鼓勵。         3月11日,全是武戲,打算帶小豆去看,多好玩呀,還有大師兄看呢。         3月24日的《跳牆著棋》,湯潑潑的,就是那個臉好小好小的小朋友,不妨也看看。

又添了點東東

        10月6日上午,去刺繡博物館,不果,就去了崑曲博物館,由於後面還有「檔期」,於是豆媽和豆豆進去小逛,我則到邊上的書店,去覓上回Barakiel買到的書。邊上的書店,以前只有個櫃檯,如今是大得多了,評彈音像放在桌上,崑曲音像放在櫥裡,一邊還有個書架,是賣書的。以下是是些封面,價格一併。         《長生殿 擋馬》最氣人的就是這張,買的時候看唐明皇是蔡正仁,楊貴妃是錢熠,心想從來沒見過錢熠演貴妃,應該不錯,立馬買下,誰知今天晚上想看了,一看小標題——《迎像哭像》,真是所謂「悔得腸子都青了」,有倒真是有錢熠,就是一絲不動的錢熠,連「臉上掉下淚來」,也是高力士說的,並不能看見。強烈要求以後演《迎像哭像》用檀香木公仔,活人扮的,按假冒偽劣論處。《擋馬》是王芝泉的,此片12元。         王芝泉《白蛇傳 水斗》,《雷鋒塔 盜庫銀》,很不能理解這兩個戲為什麼不都是白蛇傳,12元。         這張買給小豆看的,小豆聽過故事,沒見過,好多人演,12元。         老蔡《八陽》,八段唱,結尾都有「陽」字,故名,12元。         這張屬於「非理性購買」,因為一直聽說毛澤東叫人唱詩詞,也想過過「帝癮」,想當年劉邦到長安去了一回,就說「原來做皇帝這麼舒服啊」,於是就做了皇帝。皇帝我是不想做,但皇帝聽的,也想見識見識,於是買了,價格不菲,42元。有梁谷音、張軍、張洵澎、蔡正仁等。今天上午放了第一隻,一陣交響樂過來,趕快從碟機裡取出。         俞振飛、劉異龍的《太白醉寫》,這還用說嗎?以前買過的,一時找不著了,10元。         忘了價錢,因為《佳期》聽得出繭,卻沒見過全本的《西廂記》,所以買了,蔡瑤銑、王振義、史紅梅演。蝸牛一見,說「這個東西,看不得的, 嚇人」,哈哈。聽了一下,全場交響樂伴奏,實在嚇死人,嚴正抗議崑曲用西方樂器伴奏。         《毛偉志崑曲唱段選》,這套好貴,200元,8張CD,2張DVD(口法講座),糊裡糊塗就買了,主要是看到有《思凡》,想想手中的段子,都是錄像,音質都不怎麼樣。買完之後,就在車上聽,一聽嚇一跳,好得不得了,就是一把笛子伴奏,8張CD全是如此,再無第二件樂器,毛先生的發聲(特別琴挑一段),和俞振飛並無二致,乃是一路上來的,非常值得。         這套不是崑曲,是評彈,共20張CD,乃有楊振雄、楊振言、嚴雪亭、張鑑庭、張鑑國、蔣月泉、徐雲志、劉天韻等,著實好東西,其實我已經有了這套中的四五張(有單行張版本的),看到成全集的,還是買了,共150元,較之全套,可以少50元,正好。         

倪大仙人 思凡 雙下山 男監 嫁妹

2006年8月17日攝於天津         倪大仙人,好友菩薩蠻誤以我說的是倪傳鉞倪老先生,我說不是,她問我到底是誰,我說是倪泓呀!為什麼是倪泓呀?         道理很簡單嘛,我們說到漂亮小姑娘,總說「長得象觀音一樣」,觀音不但是仙人,而且是大仙人,所以倪大仙人,指的是倪泓。         偶像總歸是偶像,長得再難看(當然大仙人不難看),唱得再難聽(當然大仙人不難聽),「粉絲」總歸是喜歡的。         倪泓復出,上次已經演過一回,忘了是什麼,也沒趕上,這回我16日赴天津前,拿到戲單,看到有倪泓的《思凡》與《下山》(其實是《雙下山》,印錯了),喜不自勝,然而一算時間,20日那天已經答應小豆子要去熱帶風暴玩,看來又是只能「失之交臂」了。         孰料,小豆週五晚上「碰巧」(亦或是「不巧」)「偶染微恙」,遵醫囑要休息一週,所以週日去不成熱帶風暴了,遂一起去紹興路聽崑曲。說起來,小豆也是倪大仙人的「粉絲」,小豆的「風吹荷葉煞」就是在VCD裡跟著倪泓唱會的,還曾經在五歲的時候,於紹興路小劇場唱過兩句,不過是在樓下賣票的桌子前唱的,不是在台上。         兩點到的,王輝在賣票,有點想念金老師啊(「有票了嗎?沒有?買張學生票快點進去!」)。         上樓,落座,正好開場。倪大仙人出場嘍,倪大仙人在台上,我沒見過,我有她的《風吹荷葉煞》卡拉OK VCD,《佳期》(十二紅)和《紅梨記 亭會》的DVD,也不知看了多少回了,就覺得她很Q,特別是十二紅,比上回的「老鴇版」不知可愛多少(梁老師,別打我,下回不敢了,怎麼說「姜也是老的辣」,不過太辣了)。         倪大仙人的扮相比影像裡胖了不少(別減肥啊,反正「粉絲」怎麼都喜歡的),一剎時,幾乎認不出來,面孔鐵板,沒看出Q的影子來,要看許久,才見到倪大仙人經典的笑容,那一笑,真是可愛(倪大仙人,你還是減點肥吧)。         「粉絲」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話不是,倪大仙人扮相不錯,但是唱得不行,怕是真的生完孩子「中氣不足」,有幾句明顯換不過氣來。侯哲的本無昨天也不行,漏了一段唱(「那日打從一家門首經過……月裡嫦娥……」),望空甩佛珠也省了。         本來的戲碼應該是《斷橋》,張軍演,應該挺好玩的,誰知臨時改了《十五貫 男監》,唱得還成吧,到底袁國良、張軍功底好,嗓子好,如今也算老演員了,所以還是有賣點,有看頭。當然有看頭,這種場面當然有看頭,當年蔡大老闆褲帶斷脫,如今張軍頭髮掉了,你說,這個不看,還看什麼?話說回來,斷個褲帶,掉個頭髮,其實也沒什麼稀奇的,演員最主要的帶是「唱念做打」。         最後一出是《嫁妹》,噴火的時候,燈光沒用好,效果不明顯,演得還不錯,到底誰演的,也沒搞明白。又要說到老事情上面了,好好的戲,一個下午,都沒幾個人鼓掌叫好,前面的《思凡》文戲也罷了,《雙下山》搞笑戲,笑聲廖廖,再後來《男監》苦情戲,張軍賣力得都甩脫頭髮了,還是沒人叫好,最後一折大面、武戲,居然也沒人叫好(其實有一個,始終就是這一個,聲音太小)。         想到前幾天在天津,說到「戲」,出租司機神彩飛揚「說到戲,嘛地兒的人都沒天津人懂,嘛叫『碰頭彩』?」,「一上場,下面的一聲『好』,就是碰頭彩」,司機學了一遍,「好」得響亮而悠長,「要是『好』,這戲就不成了」,司機又學了一聲,「好」字輕而短促,「什麼起鬨吹口哨的,那不是叫倒好,那是不懂戲的……」         所以,我一直有個倡議,像我們這樣so called「懂戲」的,不妨多起起鬨,叫叫好,把現場的氣氛弄得活份起來,這戲,才有看頭,去劇場看,追求的就是個「現場感」,否則,還不如看碟,音色還好許多,角度更好……         散場,正好碰到老蔡,恭恭敬敬叫了場「蔡老師」,走出場子,不料倪大仙人正站在走廊裡,同一個老太太講話,說要送老大回家云云,感動啊,與偶像近在咫尺,於是端起相機一頓狂拍(本來是想祭起馬屁一頓狂拍的,看她邊上人多,沒好意思),倪大仙人見過閃光燈亮,很是配合,轉過身笑著擺pose,再感動了一回。         下樓,取車,停車的女人先前收過我二十元,沒給發票,那總是意味著「交易完成」吧,沒料想等我取車的進修,非要再問我討15元,我總共停車二小時二十分鐘,這種收費法,也太過份了。順便說一句,此女向來不厚道,另外一個男的還成。看在倪大仙人的白色天窗版君威開遠,追不上了……

叫好與鼓掌 7月22日小劇場戲評

  第一折,《下山》,在時間上,是與《思凡》同時發生的,色空當時在那裡準備”不免逃下山去”,本無這邊也”不免逃下山去”,然後兩個人碰到,就有了《雙下山》。演戲的小朋友據說據顧兆琳講好像得過什麼第一名。戲演得還不錯,小朋友嘛,只說了一年兩年,能夠唱得如此,已經挺不容易了。衣服偏大,明顯是小人穿大衣裳,許多地方,硬之之地紮起來裹起來,看著有點好玩。小朋友唱得還可以,最值得推敲的是笑,那笑只是擠出來的笑聲,刻意要模仿老師的笑聲,然而笑聲是不連貫的,我經常在開車的辰光聽劉異龍的《下山》,劉雖然如今已是”墮落”了,但他的《下山》唱片的確經典,特別就是笑聲,笑得自然,笑得開懷,小朋友還有得好學了。   小朋友的佛珠功也不行,在頸上轉了幾圈之後,不能自然地落到兩膀上,於是也不能自然地甩到天上去,要停頓一下,把佛珠放到位,才能扭身甩佛珠,居然停頓的時間很短,但完全能夠看出刻意的痕跡。順便再說一聲,小朋友謝完幕,是逃下台去的,很是可愛。   第二折,《遊園》,閉起眼睛也能想像得出怎麼演的一折戲,記得春香的指導老師是金采琴,就是華文漪的春香。小姐長得很高,而且笑得甜甜的(不過Sam對這個杜麗娘的感覺就是”不夠甜”,我還覺得太甜了呢,真是奇怪),小朋友們扮相不錯,小姐個子挺高,明顯要比其他的那些男生高。兩個人演得都很認真,中規中矩,問題是太中規中矩了,要轉身一起轉身,要抬手一起抬身,明顯是一淘教出來的,有點象拷貝似的,於是好好的遊園,給演成了街舞,其中有個轉身的動作,使我想起了《霹靂舞》裡的轉身來,好像兩個人裝在同一個要傳動軸上轉的。   小姑娘到底年紀還小,身材只是拔高而已,正面看著尚可,側面看去就是薄薄的一片,全無起伏層次,等再轉回來,感覺上就是平面的了。戲倒真的還不錯,水袖雖然也是亂七八糟的,但總比讓張洵澎來教個”惡形倒怪”的要好。   第三折,《酒樓》,這折戲我以前沒看過,差點就和《佔花魁》的《湖樓》搞在了一起,倒是蝸牛提醒了我,出了一回洋相。《酒樓》說的是郭子儀在酒樓上看到安祿山飛揚跋扈,一個人吃悶酒,躊躇滿志的故事。   這折戲,現場笑聲一片,原因是演酒保的小朋友實在太小了,不但小,而且可愛,身高不過一米三四左右,打扮穿著,全是大人的,然而身形、口音全是小孩子,著實好玩。其中有一次,酒保要搬張椅子,可能人小,還不是很搬得動,有點跌跌撞撞的,台下又是笑聲一片。   這折戲,應該是老生戲,雖然老生也是個小朋友,然而酒保只有他一半高,戲全被酒保搶掉了,大家只顧看酒保,幾乎忘卻了郭子儀。戲,不是故意搶的,這才叫搶戲的最高境界。   第四折,《扈家莊》,王芝泉的看家本事,傳給了谷好好,這回又傳給這個小朋友。小朋友扮相特別好,很有英姿,小朋友演得不錯,但終究功底不行,又唱又打地就有點喘了,到後,雖然帶著無線話筒,還是唱得幾乎聽不出來。不過,崑曲打戲本來就差,小朋友不過沒練多少時間,已經能有如此境界,實在值得誇獎。   這回看戲,最大的感覺是:有人叫好了。記得94年在蘭馨看戲,只要是武戲,始終台下有人叫好的;文戲也有,只有沒有武戲那麼熱鬧。後來漸漸地,喊好的就少了,再後來,竟至無人叫好。記得上回谷好好演扈家莊,最好只是幾下鼓掌,讓人傷心。我一直覺得,看戲就是要熱鬧些,戲不是大劇院的交響樂,就要有台下的呼應,演員才會更加投入。   我在想,這叫好一事,可能也從側面反映出如今崑曲的式微。你想,難得看戲的人,根本就不敢叫好。第一,怕叫得不對,該叫的時候沒叫,不該叫的時候倒叫了,不但如此,連鼓掌也是,結果好好的一段唱完,大家不敢鼓掌,一定要等看到演員往台下走了,才開始鼓掌,真是讓人興味索然。第二,怕叫得不好,或許有的段子,在老觀眾眼裡簡直一塌糊塗,即便新戲迷聽了覺得好,也不敢叫好,怕被人看出是個”新雛”。   這回的戲,很是熱鬧,原因有三。其一,學生多,在場有三分之一是這些演員的同學,就像超女啦啦隊似的,小朋友才不管到底好不好,只管起鬨就是了。其二,老師多,老師都是懂戲的,什麼時候唱完,什麼時候演完,更加上什麼時候正好”一口氣到底”,他們都知道,他們也都能恰到好處的應和起來。其三,演員小,你想老演員唱得勿好,你叫了好,別人知道你是不懂戲,而小朋友再怎麼不好,鼓勵總是可以的,你再怎麼叫好,也不會漏了底,於是大家便不吝惜叫好與鼓掌了。   我覺得,是不是每次演出崑劇團也準備些”托”呢?每回有演出,讓這些托分散坐開,該叫好、該鼓掌的時候,起個哄,別人就敢跟上了,這樣的次數多了,新戲迷也就知道該如何”造勢”了,只有下面熱鬧起來,台上的演員才能”活”起來。   最後一折是倪傳鉞先生傳授的《尋親記》一折,是《出罪-府場》,由袁國良、余彬等演出,反正前面看過小朋友演戲,一下子換成”正宗”的樂隊,”正宗”的演員,整個就覺得神清氣爽起來,笛聲也到位了,聲腔也舒服了,就是一跪一走,也像樣了,看來,當真是”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啊!   《尋親記》算是新排的老戲,我以前沒看過,這一折說的是男主角受人冤枉,要秋後問斬,結果妻子替夫告狀,為官的免了丈夫的死罪,改成發配,與妻子臨別之前,有大段的分別情節,無非就是丈夫”象煞有介事”地要妻子不改嫁,要妻子生下腹中孩子姓自己的姓,放在幾十年前,定算”封建糟粕”。   在走廊裡,看到上昆7月27日要赴深圳,看到行程安排中有六人可乘飛機(老蔡、梁谷音等),餘下的二十多人只能乘火車(黎安、沈MM等),一想,昆團至少還是國營的,按級別來的,於是想起六個乘飛機中有個別不認得的名字,想必是黨委書記之類的了。 Date: July 2, 2006 12:08 AM Topic: 《金雀記 喬醋》賞玩及其它   7月1日,建黨八十五週年,是日,崑曲界紀念沈傳芷誕辰百年,在上海大劇院舉行摺子戲專場。   崑曲,曾經被共產黨禁演多年。   第一折《繡繻記 蓮花》,一般。   第二折《玉簪記 問病》,還是那句老話,岳美緹演正人君子比較好,演風流公子就有欠缺。戲中的潘必正,裝病不像裝病,倒像是真病。整個一折,讓人覺得是共產黨員”輕傷不下火線”,倒下去再起來的架勢,這算是我見過的最”那個”的潘必正了。   第三折《爛柯山 潑水》,梁谷音演崔氏,許多人都覺得演得太過,有點嚇人,我倒覺得既然演”瘋婆子”,就要入戲,雖然瘋,仍不失舞蹈的美,這才是崑曲的真諦所在。個人覺得,這回的崔氏演得很好,服裝又完全借過了梁谷音發福的身材,這把年紀,還能如此,絕對不錯了。   第四折,《金雀記 喬醋》,聽我細細道來。   《金雀記》的男主角姓潘名岳,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是誰,然而說到他的表字,就厲害了。潘岳字安仁,俗稱”潘安”,對了,就是那個”開著空敞篷車出去,由於長得夠酷夠帥,女人們把鮮花水果扔給他,扔得車子裝滿”的潘安潘先生。…

《金雀記 喬醋》賞玩及其它

  7月1日,建黨八十五週年,是日,崑曲界紀念沈傳芷誕辰百年,在上海大劇院舉行摺子戲專場。   崑曲,曾經被共產黨禁演多年。   第一折《繡繻記 蓮花》,一般。   第二折《玉簪記 問病》,還是那句老話,岳美緹演正人君子比較好,演風流公子就有欠缺。戲中的潘必正,裝病不像裝病,倒像是真病。整個一折,讓人覺得是共產黨員”輕傷不下火線”,倒下去再起來的架勢,這算是我見過的最”那個”的潘必正了。   第三折《爛柯山 潑水》,梁谷音演崔氏,許多人都覺得演得太過,有點嚇人,我倒覺得既然演”瘋婆子”,就要入戲,雖然瘋,仍不失舞蹈的美,這才是崑曲的真諦所在。個人覺得,這回的崔氏演得很好,服裝又完全借過了梁谷音發福的身材,這把年紀,還能如此,絕對不錯了。   第四折,《金雀記 喬醋》,聽我細細道來。   《金雀記》的男主角姓潘名岳,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是誰,然而說到他的表字,就厲害了。潘岳字安仁,俗稱”潘安”,對了,就是那個”開著空敞篷車出去,由於長得夠酷夠帥,女人們把鮮花水果扔給他,扔得車子裝滿”的潘安潘先生。   歷史上的潘先生是個大孝子,以至於進了”二十四孝”,歷史上的潘先生,用情專一,娶的是楊肇的女兒,而非戲裡的井文鸞。不過,歷史上的潘先生口碑不佳,是個阿諛奉承之輩,拍馬屁拍錯人頭,到最後居然拍得滿門抄斬,落得個”夷三族”的下場。歷史是歷史,我們只說戲。   《金雀記》是部喜劇,說的是潘先生與夫人當年以金雀定情,後來失散,再後來,潘先生將金雀贈與”相好”巫姬。等兵事過去,潘先生做了官,也尋到了夫人,夫人與潘先生重逢途中得遇巫姬,知曉他們故事,最終促成良緣之事,於是”兩女事一夫”,”從此以後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夫人遇到潘先生後,想想定情信物居然送與他人,雖然”小女人”良心很好,但是自己總歸是被潘先生蒙在鼓裡,心有不甘,要”做做規矩”,”校校路子”;潘先生等到老婆來,只待”今朝喜得交鴛頸”,打算過了今夜,等有機會再把真相說出,卻不料夫人已經盡知,正要戲弄他一回。於是就有了這折《喬醋》。喬是”假裝”的意思,”喬醋”就是”假裝吃醋”的意思,至於這醋是真是假,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雖說潘先生本是河南人,可在這折戲中,卻是個十足的上海男人,至少,對於”老婆吃醋”一事,實實足足像個上海男人,上海男人對付老婆”作”的手段,潘先生都掌握得淋漓盡致,至於有多少本事,且看:   第一招,戇。戇是假的,是裝出來的,所以叫”裝戇”,只望和夫人”糊糊調”,就”糊”過去了。於是夫人道一聲”金雀”,潘先生跟一聲”金雀”,夫人說拿來取線繫起,潘先生也道取繫起,如此裝戇,潘先生決定正確。夫妻有事,這第一件,必是要裝戇,千萬不可見到老婆面孔鐵板,盡數招供,老婆本不過為了汰腳水太冷而犯嗔,偏偏男人”拎勿清”,把私房銅鈿招了出來,恐怕”吃勿了,要兜著走”。所以但凡碰著夫人面色不善,裝戇為先,聽清老婆口風,再作打算。   第二招,拖。裝戇不成,就要想辦法拖伊過去。潘先生見夫人執意要金雀,無奈只能拖過去再說;這時,潘先生心中也不知道夫人是否知曉真相,但凡男人,必有僥倖心理,權當她不知,拖得過去拖去,過了今晚再說。半夜”喜得交鴛頸”,自可使出渾身解數來,待夫人開心時,再說得不遲。   第三招,賴。拖勿過去,想辦法賴脫伊。奇怪得很,潘先生眼見夫人拿出兩隻金雀來,知道必有蹊蹺,只望自己的那只是夫人拾來的,怎麼丟失地尚未想好,不如先賴了再說。於是有了”下官那(哪)有此事”、”下官什麼虧心短行呢?”、”下官並無背行蹊徑”三句,這位倒好,也不討論金雀了,反正夫人指責的錯誤,我一概沒有做過,這就是”賴得過去賴起來”。   第四招,哄。孰料這回夫人有備而來,不但拿出金雀,而且還拿出信來,賴是絕對賴不掉了。這裡潘先生再祭出一法來,謂之”哄”。於是潘先生道”非是我虧心短行,你從來賢惠稱”,注意這句,這句話是沒有邏輯關係的,”非是我”還是承著上面的”賴”,既然”賴勿過去”,就拍拍馬屁,稱夫人向來”賢惠”。既然說了你賢惠,你就不能發飆,不但不能發飆,而且要讓我討小夫人,否則如何稱得上”賢惠”兩字呢?潘先生的夫人到底是大家閨秀,不像《陽光燦爛的日子》裡夏雨他媽說完”你媽是有文化的人,從來不打人罵人”便是一頓爆捶;潘先生料定了夫人做不出那種事來,便把夫人”哄”到賢惠”道”上,便準備讓夫人”著了道”。   第五招,苦。賴勿脫,只說訴苦,希望老婆心軟下來。別的事倒也罷了,這回可是要討小夫人哎,夫人雖是好人,卻是聰明人,心知這小夫人不討也是不可能的,但無論如何,規矩總要做到位的。於是,夫人說”我平昔是極賢惠的,今日沒(麼),權且不賢惠這一遭。”,眾位看官,夫人到此,把態度表明了,所謂”此事沒商量”。潘先生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眼見著真相曝露,賴也賴不掉,哄也哄不過,只能博取同情,所謂”訴苦”也。苦到什麼地步?苦到告訴夫人那個女人為了自己”跳崖”,以此來博得夫人的同情心,只求網開一面;只冀女人都心軟,心一軟,事則成也。。大家注意,潘先生至此還沒有說過是”自己喜歡人家”,只說是”人家喜歡自己”,而且”喜歡得要死”。   第六招,推。事體總歸是事體,做了做了,但是出發點不能錯,定要說”我也沒有辦法啊”。誰知夫人不依不饒,根本不信這種事是一廂情願的,所謂”一隻碗勿響、兩隻碗叮噹”。這時潘先生,可比上海人還要上海人。上海男人,做錯了事,必有是苦衷的,萬萬不敢承認”老子就喜歡這麼幹”,這種話,殺了上海男人,也不敢說的。這裡,潘先生也是如此,萬萬不敢說”我就喜歡那個妮子”,於是就把責任推到”山公”上,這個山公,就是竹林七賢的山濤,夠有名了吧?這就叫狐群狗黨,出了錯,就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潘先生於是告白”下官實無意於他,怎當得山公在旁再三攛掇,……,山公作主的,下官也是沒奈何……”。大家看看,這個傢伙,便宜佔盡,外快出好,居然全推到”山公”頭上,真不愧為”個中老手”啊。   第七招,嗲。俗話說”男人怕嗲,女人怕盯”,啥曉得”嗲”也是上海男人的一大絕活。夫人看穿潘先生”挖空心思”,決定幫伊”好好叫汰汰腦子”,決定”上綱上線””講講清爽”,於是夫人講”你既有意於他,何不先著人來報我知道,然後成事,而乃率意徑行,這等大膽”。大家讀過《紅樓夢》的知道,賈赦要納妾,鴛鴦不肯,結果邢夫人生了氣,由些可見,過去討小夫人,不只是老爺一個人的事,乃是老爺和太太一起娶的。就像現在,買車買房,如果男人做了主,先斬後奏,夫人定然不開心,當時討小夫人,也是這樣的。潘先生”生米燒成熟飯”,夫人雖然開明,也要”校正路子”,否則只怕”有此一遭,便有下回”,於是夫人才有這麼些話出來。這個是原則問題,潘先生心中只求過關,怕萬一談僵,後來的事(接回家中)就麻煩了,於是不妨放放軟,發發嗲,只能說”是是是”,夫人說”可惡”,潘先生越發嗲起來”其實可惡,夫人見教得極是”。戲演到這裡,好大的一個官,在夫人前打恭作揖,極盡發嗲之能事,往往能引出台下笑聲一片。   第八招,進。嗲過之後,發現還是有機會的,於是便要”進”上一步。潘先生的進,就是要把”小女人”接回家中,這裡的”進”,依然是”以嗲為進”,夫人說”你本是個狂生”,潘先生說”是是,是個狂生”,夫人說”近來嚇,覺得太狂些”,潘先生更嗲”好夫人,允了罷”,夫人還在氣頭上,斷然來句”不許”。潘先生沒料到說了半天,還是”不許”,驚詫了一下”嚇”,表示疑問,夫人見此,再次說道”不許”。   第九招,怒。注意,注意,上海男人,哪個真敢和老婆怒的?所以,這裡的”怒”,是”佯怒”,就是”假裝光火”的意思。潘先生將聲音提高八度,凶道”夫人若不許沒(麼),我就……”,這一段,對一次這個摺子的人,感受最深,因為戲劇表現的衝突達到高潮,不明就裡的人一定以為潘先生是要”打老婆”了,台上的演員也很配合觀眾的猜測,夫人頓作驚恐狀”就什麼?”,潘先生再次急道”我就……”,夫人再問之”你就怎麼?”當然,潘先生是不會真的打的。記得以前有一部電視劇,叫做《不要和陌生人講話》,是說家庭暴力,老公打老婆的,然而這部電視劇在上海根本沒人看,究其原因,這樣的情節在上海沒有共鳴,在上海,”老婆勿要打老公,已經蠻好了”。   第十招,繞。這裡的”繞”,是句上海話,讀音讀”鳥”,說得好聽點,是再三嘮叨,說得難聽點,就是”耍無賴”。小孩子看到好玩具,一遍遍地說”我要嘛,我要嘛”,就是”繞”,如果在櫃檯前不走,就是”耍無賴”了。潘先生前面說”我就……”,其實是”就要跪了”,潘先生當真跪了下來,並且表示”要夫人見允了,才敢起來”,看到了不,就像小孩子對於玩具”不買不走”,這位潘先生”不讓接回來,不站起來”,這個”無賴”,”耍”得厲害。   這折戲,春節的時候,在南京看過老蔡的學生程敏與徐文秀演的《喬醋》,這回又看到了老蔡與張靜嫻的,很有興趣說上兩句。說到唱,姜當然是老的辣,然而說到演麼,個人認為,程敏倒真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老蔡,看樣子是上海男人做得太久了,是”著著實實”的”真”怕老婆,”嗲”著實發得可愛,”裝戇”也是恰到好處;只是別說”怒”了,就是”佯怒”也”佯”不來,那幾句”我就……”,讓台下的觀眾一看便知是要跪了,老蔡的潘岳,是真真打心裡”怕”,只求老婆能饒了過去,讓人感覺到”為了小老婆,也不至於窩囊成這樣”,又讓人感覺到”膽子小到實梗,還敢討小呵?”。程敏的演,就起伏頗多,讓人覺得他的”怕”,實則是”又敬又愛”,他不是怕老婆,而是給足老婆面子,給老婆有足夠的餘地把”台階”送過來,讓自己下,記得《喬醋》的最後,潘先生要笑上幾聲,程敏的笑是”哈哈,還是著了我的道”般的笑,而老蔡的笑是”老婆終於不生氣”了的笑。老蔡到底胖了,肚皮迭出,和老婆發嗲時,不是用胯部去輕輕”拗”一下,而是挺出肚子去頂一下,倒也著實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