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的第一個一年級

本文首發《人教論壇》,那是人民教育出版社辦的一個論壇,許多老師在那兒探討,有許多老師的貼子為「我的第一個一年級」、「我的第三個一個級」,於是就有了這篇。 ————————————————————————————————————————————————————         小豆是我的乖乖小女兒,今年,她終於讀一年級了,在她沒有出生的時候,我們就憧憬著她的任何一個「第一次」,第一次進幼兒園,第一次進小學,第一次談男朋友,生第一個孩子,等等。                  小豆算是個挺厲害的小朋友,她在四歲半的時候獨立爬上了玉龍雪山,又在五歲半的時候,到了西藏,最高到了五千多米,照樣奔跑如飛,她也在零下幾十度的時候,躺在敦 煌的雪地裡玩耍……         從小豆出生起,我們就給她寫日記,當然,媽媽寫得比較多,我只是有時湊個熱鬧,我們有自己的網站,小豆的日記在 http://chinese.yuleshow.com         小豆的幼兒園很貴,要1600一個月,就在家的邊上,進小學的時候,我和媽媽有些分岐,我認為,小學以近為主,上海許多學生來回三個小時,不但小朋友沒時間玩,就連家長也被拖死,我認為即便我們很愛小豆,我們也需要我們自己的時間,小豆也需要她的時間。媽媽還是從學校名聲出發,想進名氣大的學校,但都很遠。         後來,家中發生了一點事,我們夫妻兩個都是獨生子女,上面有五個家長,只要其中一個有些「生病落痛」,我們就只能疲於奔命。經過那一次,豆媽被我說服,就讓小豆進幼兒園對面的公立小學,一般早上保姆送,如果我來得及,就我送,不過十分鐘的事。         小豆有個毛病,不肯吃飯,縱然我燒菜也算小有名氣,但小豆就是不肯吃飯,以至於在幼兒園,永遠都是吃得最慢最少的一個。進小學第一天,回家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嚷著說「肚子餓」,我們沒有感到絲毫的心痛,倒是有些高興,小傢伙終於知道什麼是餓了。         從開學到現在,小豆幾乎天天嚷著肚子餓,幾乎天天晚上都吃得很乖,我們很開心。                  小豆還有一點很好,放學的時候,是我們的長輩去接她,或者公公、阿婆,或者外公、外婆,她從來都不肯讓老人替她背書包,因為我告訴過她「自己的東西要自己拿,小朋友不幫大人拿也算了,怎麼還可以叫大人幫小朋友拿呢?」,小豆記住了。         還有一點,是我和豆媽的共識,就是一開始讀書,就要養成良好的習慣,我和豆媽的小時候大致相同,都是在一年級養成習慣,終身受用。所以在這一點上,我們非常「死板」,告訴所以去接小豆的長輩,一定要一下課,就接回來,回家之後,不要吃點這個玩點那個,一定要先把作業做完,理好書包才行,所有的「旁事」,等做完作業再說。小豆在幼兒園的時候,總是玩到最後一個回家,豆媽特別主張讓小朋友玩,進了小學,有許多幼兒園的「玩伴」,還有幾個在一個班的,下課後,其它同學相約去「故地」玩,小豆總是和他們說「我要先回家做作業,晚上再約著一起玩吧」,這一點,我很開心,也很為小豆自豪。         現在,快一個月了,小豆的學習很好,習慣業已開始養成,在學業上,沒有太多的問題,除了讀書太輕之外,尚可接受。倒是我,明明主張「家長不要陪讀」的我,硬是看著、聽著她的拼音,橫豎不舒服,找了做網友的老師們討論,又發現了這個論壇,一發不可收拾。                  今後,我會把小豆的成長經歷發上來,我也會參與到各位老師的教學活動中,可能,不是為了小豆,而是為了整個下一代。

格列佛遊記 做導演還真不容易

        吃過午飯,一點半,和小豆出發去看《格列佛遊記》,票價不菲,150元+60元,反正小朋友看戲的時候做在家長身上,所以我們每回買一張便宜的,一張貴的,看的時候呢,就光佔那個貴的位子,小朋友坐在家長的身上,可以省下貴票子減便宜票子的價錢來。本來是豆媽陪小豆去看的,可是今天豆媽要學游泳,我陪小豆去。         豆媽和我說是在少年宮,就是烏魯木齊路口的中福會少年宮,也叫市少年宮,到了那兒,停好車,還沒下來,取出票子問一下管停車的(奇怪,今天心血來潮,突然問一下),結果得知不是少年宮,而是中福會劇場,在華山路的643號。從新開到下街沿,輾轉來到華山路,就在戲劇學院不到一點點,有個劇場,外面有許多小朋友的圖畫,我就知道,到了。         門口只停了四輛車(這年頭,算是很奇怪的事了,好多家庭都是有了小朋友才決定買車,為了「運輸」小朋友方便一點),黃牛倒有不少。下了車,黃牛向我DOU售票子,我當然不要,倒是黃牛告訴我裡面沒水賣,於是帶著小豆去買水,一路有好多發廣告的,都是和小朋友相關的廣告。通知了Lily地址,省得她白跑。         劇院很大,有樓有草坪,最裡面才是馬蘭花劇場,劇場倒是不大,連門廳也很小。門廳裡有兩三個小朋友的俱樂部在招MU成員,其實無非是為了增加客源罷了。袋鼠俱樂部順便賣木偶戲套裝,150元一套,有五個人物,可以演三出戲,當然還可以自己編劇,想想不貴,東西又挺別緻,就買了一套。         《格列佛遊記》是外國人演的,什麼國家忘了,但是肢體語言和非話語語言用得非常好,所以不看字幕也能看懂,當然有點抽象,小朋友要大人點撥一下才能明白。         開場之前,就在想,這小人國、大人國怎麼個演法呢?小人國還可以找些小朋友來,可大人國呢?難不成有兩個格列佛,一個大人演,一個小朋友演?         劇團處理得相當好,當格列佛在小人國的時候,舞台周圍六七個穿白衣服坐在四周的地上,只負責發聲音,但不扮演角色,格列佛「裝模作樣」對著「看不見」的小人說話,這樣,就解決了。後來,格列佛被小人綁住,這些穿白服的就躲在桌子後面拉繩子,算是把格列佛給綁住了。         同樣,到了大人國,就看不到格列佛了,大家「模擬」逗格列佛玩,雖然是對著「空氣」說話,可給人的感覺就是格列佛就在那兒。         再後來,是科學家國,七個人扮演天文學家、醫學家、物理學家、化學家、哲學家、數學家和哲學家,數學家居然也有算盤,不過和我們的不一樣,是每檔四顆算珠,左右兩檔。         最後,是馬國,就是那個國家,都是馬。年輕的馬是直立的,年老的則是左右手各拄一根長棍。所有的人都穿著象馬蹄子一樣的大木鞋子,踩起地來「咯咯」有聲,很好玩。         看完戲,小豆和傑傑都不肯回家,於是一起到中山公園,玩了碰碰車、慣性飛車(小豆和傑傑單獨玩的)和電馬,然後依依不捨地和傑傑告別,回家(丈母家)。         回到家,小豆要玩木偶戲,我讓她學著做導演,告訴她演一套戲,導演要做的事。她打算演《睡美人》,於是她看了一遍附帶的《睡美人》故事書,她大多數漢字都認識,她自己讀,碰到不認識的問我,也算可以讀下來。         讀完書,就拖著我要演,我叫她去拉演員,於是決定外公演國王,我演王子,她當然演公主,媽媽演布里斯女巫,而外婆演布里斯變的老太婆。分配好人,就要開演,我告訴「豆導」,她要負責給演員說戲,先把故事告訴大家,然後告訴每個角色要說些什麼話,做些什麼動作,什麼時候上場,什麼時候下場……         還告訴「豆導」,要準備道具,睡美人扎傷手的「紡錘」就要準備好,小豆傻掉,我教她吃個橄欖,橄欖核就可以做成紡錘了,結果小豆吃完後,到衛生間拿著牙膏牙刷洗橄欖核,我則去燒菜,等我燒到一半路過衛生間的時候,小豆在裡面大叫——「做導演還真不容易!」         截止「發稿」時,小豆還沒有給大家「說戲」,不過,這是慢慢來的事嘛,噢,小豆還決定讓媽媽負責佈景和燈光。

小豆最後一次扎手

今天上班,丈人丈母去了黃山,由老爸老媽負責帶小豆去看倪醫生。細節不知,只是在三點四十分的時候,和老爸通電話,說是剛剛看好病,並且說小豆的手扎出來都有血,倪醫生說下回開始,不用扎針了。 小豆最近吃飯稍有好轉,但離「喜歡吃飯」還有很大的差距,如果這樣就扎出來全是血了,我還是懷疑那就是「江湖訣」。 以下是下午四點的消息,後來老爸老媽帶著小豆來等我下班,就有了更多的故事。 把小豆「交」給我爸媽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媽不要去嚇小豆,不要說「不吃飯,就扎手」之類的話(我就是這麼被嚇大的),囑咐是囑咐老爸的,讓老爸轉告老媽,據說老媽答應不嚇小豆。 後來的事情是這樣的:老媽碰著倪醫生,她們是老朋友了(我以前老生病,老生病就老是看她),結果兩個人聯合起來嚇小豆「你吃不吃飯?不吃飯,就扎手!」,結果小豆說「我扎手倒也不怕,吃藥也不怕,就怕吃飯!」,絕倒,兩個。 看完病,老爸老媽帶著小豆去了肯德基,而沒有去麥當勞,原因是小豆覺得肯德基的玩具更好玩一點。小豆正在吃倪醫生的中藥,按理忌嘴,不能吃漢堡之類,結果要了兒童套餐,小豆拿玩具,老爸老媽吃套餐。在肯德基經常老人帶著小的來,看著小孩子吃,結果我們家是小的帶著老的去,看老的吃,可不可以算「新二十四孝」啊? 昨天買了一本《二十四孝》的故事書,打算說給小豆聽,俗話說「百善孝為先」,不過那個潘安人長得漂亮,又孝,卻不是個什麼好人物,看來,俗話有時也不准。

小豆被扎手

  昨天,腳傷在家養病,下午小豆”依例”要去靜安區中心醫院看病,看”不吃飯的病”。靜安區中心醫院的中醫小兒科,有個醫生叫倪菊秀,是董亭耀(音)的學生,我小辰光”不肯吃飯”,就被帶到過靜中心,看董醫生,那裡倪菊秀還是個抄方子的學生,後來,就是她看的了,我非常記得她,以至於這麼多年,只要講到倪醫生,我一定能說出她的名字來。那裡的中醫小兒科,有樣絕活,就是用一根針,在除了拇指的每個手指上扎一下,具體的位置是手心那面,每個手指的第二個關節處,紮了一下之後,如果流出來的是血,說明這個孩子沒有問題,如果流出來的是水,說明這個孩子有點問題,需要吃藥調理,通氣開胃口,然後孩子就肯吃飯了。   我至今依然記得小辰光在醫院裡看到別的孩子呼天搶地,不肯給倪醫生扎針的情形,但我對自己”有無扎針”倒是一點記憶都沒有,在我的回憶裡,我是個”好孩子”,所以從來沒有被她扎過,但是想想我向來不肯好好吃飯,怎麼可能逃過此劫呢?問老爸、老媽,都說我扎過針;我至少記得小時候不肯吃飯,大人就說”帶儂到倪醫生格搭去戳針”,但我為什麼偏偏沒有應該是最恐怖的具體扎針的回憶呢?   小豆一直不肯好好吃飯,後來聽說Tara和朱琪都帶著孩子去靜中心看倪菊秀,才知道她依然靠這手在混飯吃。我從小就認為這扎針是”江湖訣”,扎的時候有手勢的,看到長得瘦的,家長又說這孩子挑食,就紮在會流出水的位置上,我總認為扎法上是有竅門的。小孩子怕痛,又被大人說”勿吃飯再去戳針”,小孩子被這架勢一整,還有誰敢不吃飯的?所以,我一直認為,這”病”不是被中藥吃好的,是被心理攻勢收拾好的。   上週,外公外婆帶著小豆去了靜中心,看了特需門診,網上事先查了一下,覺得我們全家這種身體素質,只能看特需門診,如果看常規門診的話,恐怕都要倒下。上週看完病回來,據說小豆很乖,沒有哭,也沒有怕,讓醫生紮了針,八隻手指都是水,不是血,說明問題嚴重。 豆豆從上週看完倪菊秀回來,也的確”很上心事”,不但醫生關照忌口的食物如巧克力、冷飲、飲料之類,一點也不口饞,就連吃飯也有很大進步。   今天下午,一週已過,七貼藥也全都吃完了,小豆又該複診了,我腳傷在家,不好意思看丈人獨自帶小豆去,再說我也要到華東醫院取X光片,就決定一同出門,先陪豆豆,再讓豆豆陪我。   十一點五十分,外公開車,十二點十分左右,就到靜中心門口,我和小豆先到六樓,外公去停車。乘電梯到六樓,已經有人等著了,大家寒暄一番(居然需要”寒暄一番”),被告知我們排在第三。排在第一的那家,在十米外的椅子上吃飯,據說是從鎮江特地趕來的,排在第二的是一個9歲孩子的上一代家長,不知是祖母還是外婆,那時孩子還沒來,據說9歲只有40斤。   事先準備了PSP,和小豆一起打遊戲,後來,一點左右,已經排到八九號了,有個家長從四樓上來,說常規門診掛了九十幾號,現在剛剛看到七十號,看樣子,有得要等了。   二點整,特需門診的門開了,大家湧進,掛號,57元,這時,倪醫生還在樓下,要看完常規門診才能上來。   我和小豆無聊,PSP也不想打了,再打眼睛也要痛了,於是我就教她划拳,最簡單的劃法,只要嘴裡報數字就可以了,不用”五魁首”、”八匹馬”地叫,沒想到,小豆子一下就學會了,看來,帶點賭的東西,她真是天才。   終於倪醫生上來了,我和小豆擠進小房間去”望佯眼”,前面那個9歲的小姑娘正被扎手,叫得像”殺豬玀”那樣,幾個大手撳牢,方才”得手”。   再過一會兒,已經是三點多了,輪到小豆,我陪她到桌子前。   ”倪醫生,我小辰光就是儂看額,我住了南陽路77弄額,阿拉娘是xxxxxx做額。”我說到。   ”好像有點印象額。”倪醫生接口道。   不過,她實在太忙,後面還有許多人等著,根本沒辰光再聊家常了。她取出一次性的針頭來,拿起一把棉花,擠干酒精,小豆倒也真乖,主動拿出手來。倪醫生飛快地就在小豆手上紮了八下,又擠了一擠,有兩個手指擠出血來,其它都是水,然後棉花放在小豆指關節裡,讓小豆捏緊。   看看小豆,有點縐眉頭,卻沒有要哭的樣子,然後倪醫生看看舌苔、搭了搭脈,就開方子了。方子開好,扔給對面的醫生抄方子,抄完方子,交給護士,由護士送到樓下去抓藥。   過了一會,護士上來,價鈿已經核好,總共102.90元,中成藥也已帶來,並且給我塊牌子,398號,是用來取煎藥的。   丈人去拿車,說好等我們拿到煎藥打電話給他。我和小豆去四樓,準備拿煎藥。   四樓的中藥房門口有個電子顯示屏,上面顯示392,我想快了。顯示屏不但會顯示,還會叫號,我和小豆坐在一邊繼續划拳玩。   再過一會,叫到406號了,我詫異起來,走到窗口去問,問的時候,顯示屏又叫371號,窗口讓我回去等著。我和小豆一直看著顯示屏,一會兒四百多號,一會兒三百多號,沒有規律地顯示著,小豆說”顯示屏壞脫了”。   又等了十分鐘,397號和399號都拿走藥了,這兩個都是在特需門診見過的面孔,我又到窗口去看。有人跑過來,對著窗口大叫一聲”411號”,然後走掉了,過不多時,顯示屏上就跳出411號來,看來,他們是相識的。   我實在等不及了,找窗口的人理論,她找了半天說沒有,再問抓藥的,抓過”邵子安”的藥沒有,他們你看我,我看你,沒有印象。   窗口的人叫我把病歷拿出來,一個核藥的拿了,走進裡間去,一分鐘後,拿出一大摞盤子來,說”找到了”,那摞盤子是六個小盤子,一個大盤子,於是大家七手八腳把小盤子裡的藥倒在紙上,包起來。核藥的拿著大盤子,對照著方子看一遍,看看有沒有配錯。   這裡,來了一個人,拿了兩包藥,說是上週五配的,但是回家打開後,發現裡面有枸杞(這玩意,容易認出來),再打開另一包,發現沒有,仔細比對後,覺得兩包藥肯定不一樣,說明至少有一包是錯的,那人剛要發作,被配藥的請到裡面去了。   三點四十五分,小豆的藥總算包好了,拿著藥下樓,丈人開到華東醫院。   小豆今天的藥,有一種藥丸,是要貼在肚臍眼上的,回到家,Sam已經回來了,忙著給小豆洗完澡,就貼了那顆藥丸,肚子上一片白白的橡皮膠,很是好玩。   晚上,小豆吃飯,吃得還不錯。

老爸的老右重逢記

老爸是老右,許多朋友都知道,他有個好朋友,我叫他維智伯伯,也是右派,當年整個學校裡,所有的右派都抽煙喝酒,衹有他們兩個始終保持樂觀的信念。昨日,正逢維智伯伯的69歲生日,他的女兒Steffi搞了一個surprise party,假座上海海灣俱樂部,把維智伯伯的老朋友秘密請來,著實讓維智伯伯驚喜了一番。   他們兩個人,難得碰到,當然展望未來,坐談往事,而且往事並不如煙,坐中的年輕人似懂非懂,說道:「噢,我知道了,右派就是政治流氓……」,話音未落我叫了一句「不對,不對,他們就是被政治流氓打成右派的。」兩位老右異口同聲:「看看!看看!這就是右派的兒子!」   年輕人紛紛發言,有人問道:「我聽說過平反,你們平反時的心情是什麼?」老爸說:「什麼平反?我們沒有錯,平什麼反?右派是一種榮譽,一種精英的標幟。」   於是,兩位父輩打算給年輕人們「上一課」,無奈連背景知識都要花好多時間介紹,什麼「大鳴大放」、「大字報」、「反右」以及「右傾」等等,實在不行,我衹能往外跳,說:「所謂的大鳴大放就是一個論壇,版主號召大家踴躍發言。而至於大字報,就是大家往上發貼子,至於不用真名貼大字報,就是『馬甲』啦!」一番話,總算讓那些比我小了十來歲的人,有些明白。   父親繼續補充:「大鳴大放,當時叫做『百花齊放,百家爭鳴』,說得簡單點,就是讓大家提意見,問題在於這個意見是提也得提、不提也得提,要是有人不提,就是思想落後,不肯參與,當時最早的時候,是鼓動大家『重在參與』啊!」   維智伯伯也說:「這意見是非提不可的,如何提得巧妙,就是水平了,一個不當心,就會出大問題。」隨手指著老爸,「我們都是水平不夠啊!」   老爸不買賬:「我們都是太有水平啦,當然,我們更是太天真!我對你當年的第一張大字報,記憶猶新,那水平可是高啊!」   老爸說起了當年維智伯伯的第一張大字報,說是當年維智伯伯大學二年級,老爸剛入學,既然要大家提意見,就提吧,維智伯伯便鉚上了不當時學校裡的膳食科副科長,也就是食堂的副堂長,他的大字報寫到,每天午飯之後,食堂大門緊閉,他去門縫窺視,發現那個副科長,用筷子仔細地把桌上的肥肉挾起,放到一個大盆裡。於是,他懷疑這些肥肉是不是會經過再加工,變成「回鍋肉」再賣。據說,當時大字報一出去,在學校裡引發軒然大波,維智伯伯也就成了名人。   名人,在現在來說,是件好事,當年的名人,就不一樣的,他們是「眾矢之的」,維智伯伯後來的故事,也是發生在食堂,說是有一次,他和黨委書記辯論,說是「要大鳴大放,還是要讀書」。所有的學生都一樣,不管是什麼世道的,我們做學生時不想考試,他們當年也一樣,於是,維智伯伯有一次就在食堂對黨委書記「上腔」,他認為,既然要搞大鳴大放,同學們就全身心投入去搞,不要唸書、不要考試了。黨委書記認為兩件事是可以平衡的,可以「兩不誤」的。於是維智伯伯說當年抗日的時候,學生們都不讀書了,都去抗日了。就是由於這樣的話,他成了毛澤東欽點的「自由王國」,而罪名之一是「把大鳴大放與日本人相提並論」,稍有常識的人都可以看出,相提並論的是「抗日」而非「日本人」,罪名之二則是認為他想反對的並不是「讀書」,而是「大鳴大放」,認為他想讀書,但被大鳴大放佔用了時間、精力,於是懷恨在心,蓄意阻撓。老爸長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   後來,兩位右派意氣風發,越談越激動,年輕人怕引起兩位父輩勾起傷心往事,紛紛勸道:「算了,算了,我們聊點開心的事吧!」老爸大笑,說:「我們衹有在回憶過往的不開心時,才能更感覺到現在的開心呀!」

夢斷斜橋——斜橋邵府五代傳奇

原載宋路霞著《上海的豪門舊夢》,中國友誼出版出版社2002年10月第一版 靜安寺路道台家   從前上海靜安寺路(現南京西路)上有三家氣焰很熾的「超級大戶」,一是清末郵傳部尚書、李鴻章辦洋務的心腹愛將盛宣懷家,世稱盛家老公館;其次是李鴻章的五弟李鳳章家,位於靜安寺路吳江路路口,囊括了整條吳江路的地盤;再次即是號稱道台花園的道台大人邵友濂家。   這三戶人家都有豪華、氣派的花園式宅院,又都鄰近早期外國人在滬的一個娛樂中心——斜橋總會,因此也就有了「斜橋盛府」、「斜橋李府」、「斜橋邵府」之稱。其實距李家的宅院不足百米之遙,還有一座寬敞的大院,院內豎著四幢氣宇軒昂的西式洋樓,此即浙江湖州南潯鎮上的「四象」之一(當地稱家產在1000萬兩銀子以上的富戶為「大象」)、小蓮莊的主人劉錦藻的上海寓所。劉家官宦仕途雖未見大顯,然而經濟實力似不比其他三家差,所以這一地段,就形成了四大家族相持並峙的局面。   這四大家族之間百十年來偶有「戰爭」,而多通姻婭,不是你家娶我的女兒,就是我家娶了你的孫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活脫脫一部現代上海的《紅樓夢》。就邵家來說,邵友濂這道台大人共娶了三房妻妾,生下兩兒一女,兩門親家都是了不得的當朝大吏,大兒子邵頤,娶的是李鴻章的侄女(李鴻章最小的弟弟李昭慶的女兒);二兒子邵恆,娶的是盛宣懷的四小姐盛樨蕙。雖說大兒子邵頤夫婦不壽,僅生下一個女兒,名邵畹香,然而二兒子邵恆夫婦卻一連生了六個兒子一個女兒,六個兒子後來都成了上海灘上風雲一時的人物,其中最出名的一是老大邵洵美(雲龍),二是老五邵式軍(雲麟),他們的丈人家又是豪門大戶,一個是盛宣懷的長子盛昌頤,另一個是老同盟會的會員,民初擔任浙江都督的蔣百器。而且,大房的女兒邵畹香嫁的人家亦非同小可,其公公,是李鴻章的同鄉、晚清駐英國留學生總監、著名的清議派人物蒯光典,而蒯家與邵友濂的後任,即1890年的道台聶緝規家亦為兒女親家……,他們如此「強強聯姻」,富上加富,枝枝蔓蔓,裙帶千里,能數落出來的故事簡直就要車載斗量了,足可見上海故家舊族的影響之深遠。   且說邵家原本北方大戶,翻開邵氏宗譜,可知早在北宋年間,邵家就出了一個「象數學家」,世稱康節先生,名邵雍,他專研中國傳統學術典籍之一的《易經》,並把易經與道家思想相結合,建立了自己的學術體系,叫先天之學。他還會通過一個人的筆跡,洞察一個人的品性。他說:「言,心聲也;字,心畫也。」經他辨認過筆跡的人,無不歎服他的神來之算。後來他的名氣越來越大。朝廷幾次有意請他出山,他均堅辭不就,寧肯在自己的「安樂窩」裡耕讀自給。不過他的「安樂窩」的本義,是取安貧樂道的意思。與後來人們所熟知的「安樂」二字截然相反。邵友濂作為邵氏之後,非常敬佩這位先祖,時引為榮,他得發之後,曾在南渡後的邵氏祖居浙江餘姚創辦一所小學,就以這位老祖宗的謚號康節為校名,以彰其祖德之不沒。   嘉慶、道光年間,邵家又出了一位才人,名邵燦。邵燦三考正途出身,咸豐年間官至漕運總督。歷來漕官均為肥缺,邵家從此賴以顯赫起來。如果說邵家在邵燦手裡尚未發展到頂峰的話,那麼到他的兒子邵友濂一代,成了五方雜處、開放口岸的大上海的地方官,那可真是達到了一般百姓們所期望的榮宗耀祖、俯仰無愧的理想境界了。   邵燦娶有妻妾八人,生下三兒六女。三個兒子中長子邵曰濂,走讀書做官的道路,官至太常寺卿,除了外放一任地方學政(學臺)之外,基本上是尊禮宗法的京官;次子早殤;三兒即是邵友濂。 小參贊揭發大欽差   邵友濂(1840—1901)原名維延,字小村,又字筱村,浙江餘姚人,1882年出任上海道台。在此之前,曾當過10餘年的京官。他1865年中舉之後,先是擔任工部虞衡司員外郎,光緒初年出任總理各國事物衙門章京(相當於現在的秘書)。那時的總理衙門,名義上是清廷的外交部,實際上在那內憂外患日益嚴重的年頭,此衙門已充當了清廷「內閣」的角色(衹是不直接統領地方官吏)。總理衙門秘書這個官,官階雖不高,但位近皇親,消息靈通,隨著當時晚清外交方面爭端迭起,中央急需人才,可「補」的機會頗多,這就為邵友濂後來涉足中俄外交、參預中樞機要,提供了絕好的機遇。   這期間,由於他務實、勤勉,辦事可靠,清廷還命他出任清皇室寢陵的監督官之要職,具體管理河北普陀峪萬年吉地的總體工程,為慈禧、慈安、光緒及其皇后、皇妃建造地下官殿。數年後工程完工,工程質量無可挑剔(幾十年後軍閥孫殿英炸陵盜寶,費了極大的周折才打進地宮,為一證明),不久,清廷即授他以道員銜,擔任中國駐俄羅斯頭等參贊,於1878年秋,隨欽差大臣崇厚(皇室近臣,旗人)出使俄國,終於在中俄伊犁問題的交涉中一舉成名。   那時中俄關係十分緊張,數年前俄羅斯軍隊就以維持邊境治安為名,出兵佔領了中國伊犁地區。後經左宗棠率兵西征,出師大捷,平定了天山南北,於是收回伊犁的問題就提到了議事日程上來。按說,在左宗棠武力平定新疆的大好形勢下,收復伊犁已成順理成章之勢,可是欽差大臣崇厚卻出了岔子。   崇厚一行於1878年9月動身,越重洋經意大利、法國進入俄羅斯,那年邵氏38歲。欽差大臣崇厚在國內時原先掌管北方的食鹽大權,出任長蘆鹽運使,後來任三口通商大臣。在天津辦過外交,與英法重修了《天津租界條約》,同治年問創辦了天津機器製造局。按說在晚清袞袞大員之中,亦屬能吏之列,然而關鍵時刻卻不能堅守立場,收受了俄國的賄賂。他在談判桌上畏畏縮縮,一讓再讓,以至於擅自簽訂了喪權辱國的《裡瓦幾亞條約》。條約中雖說歸還伊犁,但卻要劃出伊犁南部的大片土地給俄國,並允許俄國在蒙古、新疆免稅貿易,還要賠償兵費500萬盧布;通商路線再擴大三條……文件草本送到北京,要清廷認可時,舉國譁然,朝野一致認為崇厚昏庸賣國。清廷起初不明白原委,後經邵友濂暗中揭發崇厚受賄真相,方才恍然大悟。於是清廷震怒,召回崇厚,撤職查辦,制斬監候(死刑緩期執行),並令邵友濂署理一切駐俄事務。   邵友濂對崇厚受賄簽約的行為當時就有看法,他在日記裡寫道:「餘固逆料其不妥,不意若是明白迅捷也。」他在俄國當了一段時間的代理欽差大臣,1880年清廷又派曾國藩的兒子曾紀澤為駐俄公使,命邵友濂襄理曾紀澤與俄方談判。至1881年2月,條約達成,中國終於收回了伊犁地區的大片土地,歷史上稱為「改訂條約」(即《中俄伊犁條約》),這是我國近代史上,惟一的一次敢與洋人叫板而改訂的條約。而那因貪財而下獄的原欽差崇厚,在後來的牢獄生涯中,答應10年問捐銀30萬兩,總算獲贖罪釋放,出獄後以原官降二級任用,不久即病死了。   從此邵友濂在外交界聲譽鵲起,更加受到朝廷的信賴,他回國後即任湖南巡撫,後來辦理台灣防務,並在1891年出任已是火藥桶般的台灣省的巡撫,那時已I臨近中日甲午之戰,處處事關中日外交大局,重權在握亦事事棘手,充分說明了朝廷對他的倚重。 親家頓時翻了臉   邵友濂在仕途上,走的是曾國荃、曾紀澤的「體系」,與他的另一親家李鴻章辦中日外交的路子不同(李昭慶39歲去世,其長子李經方過繼給李鴻章,其他子女和家眷亦由李鴻章關照,於是邵家就認李鴻章為親家)。他在台灣巡撫任內,曾下令殺過7個日本不法商人,引起日方對他的忌恨,而他對日本人始終採取了強硬態度,及至1894年,李鴻章在中日甲午之戰中戰敗,清廷要他與戶部侍郎張蔭恆赴日求和之時,就碰到了麻煩。   當時日本朝野似乎覺得偌大個中國指日可吞,聲言中方若要議和,須派出全權大臣,並反對中方提出的以上海為議和地點的建議,蠻橫地決定以日本廣島作為談判地點。而且,陸軍提出,要吞沒中國遼東半島;海軍部提出,要吞沒臺、澎諸島;財政部索銀10億兩;革新黨要瓜分中國百餘州,提出要將江蘇、福建、廣東劃入日本版圖;自由黨提出要中國割讓吉林、奉天、黑龍江三省及台灣……而日本內閣的對華政策就愈發嚴厲、苛刻,且事事挑剔,以迫使清廷就範。   1895年元月30日上午,中國全權大臣張蔭恆、邵友濂率使團抵達神戶,並與美國顧問會合。當使團一踏上神戶碼頭,只見成群結隊的日本民眾狂喊反華口號,圍在碼頭上。日本官員見此混亂局面,非但不聞不問,也不向中國使團提供四輪馬車,態度冷淡,一臉冰霜,使團一行只得乘黃包車至下榻處。從神戶到廣島,使團衹能乘坐小火輪。日本當局為了達到侮辱中國的目的,競不准使臣的輪船懸掛中國國旗。在火輪等待攔路駁輪移開時,日本人競故意使得兩位使臣立於苦力之中,站立在煤鬥上達一小時。這一切都是日本當局刻意安排的,目的是給中國欽差來個下馬威。   張、邵一行抵達廣島後,處境更加艱難。使團居所分三處,門外均有日人監守。官員有事出門,須通知日本巡捕,派兵前往。無論是誰,代步都是東洋車,中國欽差亦然。書信往來,先拆後送。張蔭桓欲發密電,日方不允。國內來電,則扣押不送。按規定,使團抵日24小時內即要開會議和,然而,會談尚未開始,日方又急欲休會,故意拖延原因有二:當時威海衛一戰日本勝券在握,全殲北洋水師指日可待,若成海衛被佔,談判桌上日方籌碼更豐,迫使清廷接受條件的把握更大;其二,日方自知提出的議和條件十分苛刻,張、邵兩人非清廷一流重臣,不可能有權當場畫押。日本的意中人是恭親王,最好是李鴻章。因此,日本總理大臣伊藤博文在第一次會議上首先提出要查看全權大臣證書,張、邵即出示皇帝的任命詔書。伊藤認為詔書不是國書,謂中國政府無誠意,拒絕與之談判。日本外相陸奧也聲明:不願與張、邵談判。張、邵雖據理力爭,日方嗤之以鼻。無奈,張蔭桓要求在廣島多待幾日,俟朝廷按日方要求重補全權證書後再行談判。伊藤卻認為,既不開議,仍是仇敵,不准羈留廣島。正月11日,張、邵被逐抵達長崎。清廷聞訊,決定更改國書,添訂約、劃押之權,希望張、邵復開談判。但日方本是項莊舞劍,意要李公,遂以張、邵官階不高,難膺重任為由,拒復議和。正月18日,張蔭桓和邵友濂一行,知事難為,不得不從長崎就道歸國。   後來,李鴻章簽下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後,邵友濂憤而與之決裂,從此邵、李兩家互不往來。1901年春,邵友濂含恨死於上海,享年61歲。不數月,他的親家李鴻章也撒手西去了,兩人競在同一年去世。 銀樓倒閉之謎   邵友濂的大兒子邵頤,娶李鴻章的侄女兒為妻,可惜李夫人壽不長,生下一個女兒取名邵畹香,不多年即病逝了,女兒後嫁滬上蒯家(合肥人,蒯光典之後),人稱蒯太太。邵頤又娶北方一世家女兒史氏為妻,可惜邵頤亦不長壽,中年去世,拋下史氏獨守空房。當公公的邵友濂念長媳守節無後,生前即立下遺囑,命二兒邵恆將婚後出生的第一個兒子過繼給大房,這個被過繼的男孩,就是20世紀三四十年代中國文壇大名鼎鼎的邵洵美。   邵頤去世時,弟弟邵恆才7歲,哥哥一死,他成了單根獨苗,須承祧邵家一脈香火。而邵恆夫婦確也很爭氣,一連生下六個兒子即邵雲龍、邵雲鵬、邵雲駿、邵雲麒、邵雲麟、邵雲驤,還有一個女兒邵雲芝(現已9l高齡,居美國)。但是邵恆畢竟過於受寵愛了,其父去世時他才十五六歲,位居一家之尊,其母柴太夫人,嫂子史夫人,以及他17歲時迎進家門的盛四小姐,三個女人以及一大幫男女傭人,整天圍著他轉,他什麼腦筋也無需動,反正有的是錢,久而久之,養成了喫喝玩樂,不思經營的脾性,其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家中的金山日見消耗,最後終於到了賣房子賣地,捉襟見肘的境地。加上家裡的總管是柴太夫人的胞弟(即邵恆的舅舅),這位娘舅精明過人,又擅長弄權,仗著姐姐對他的信任,明裡暗裡中飽私囊,更加速了邵氏產業的「冰釋」。   邵恆還有一個綽號,大概60歲以上的老上海們都知道,叫「楊慶和小開」,這包含著一個豪門難以啟齒,而路人則視為笑料的故事。   說是在1935年冬,位於南京路五福弄口的楊慶和銀樓(久記)突然宣佈倒閉了,在上海灘闊人圈子裡即刻引起一場軒然大波。這家銀樓自清末以來,一直位居上海灘「第一大銀樓」,擁有百萬資本,該銀樓不僅大量吸收存款,多為闊太太、少奶奶們的私房錢,而且該店的金銀首飾,一直是上海貴夫人的首選。同時大家還知道,這家銀樓的真正老闆,是上海道邵府,繼邵友濂之後就是邵恆。這麼一個龐然大物,怎麼就一下子轟然倒了呢?   原來,怪來怪去還是怪邵恆自己,弄巧成拙。   當年邵老太爺去世後,邵家兩房一直沒分家,但是產業的利潤、出息或賣掉一宗產業的所得,則向來是兩房平分的。然而,邵恆在接手家業時,卻向大房隱瞞了這個楊慶和銀樓(久記)一項,於是此銀樓變成了他個人的私產,而且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出色,邵府裡的人只當這個銀樓早已歸他人了,並未去深究,而他本人平時又根本不管銀樓裡的業務,全權放給下面的經理、賬房去辦,久而久之,下面的人也摸透了這位「楊慶和小開」的脾氣,也就肆無忌憚地做手腳,欺上瞞下,謀取私利。他邵恆只管一件事,即每到、大年初一的上午,他須在客廳裡候一位客人,此客人即楊慶和銀樓的經理。經理一到,兩人寒暄幾句後,客人就會走到供著香火的邵家祖宗喜神位前,拜上幾拜,然後從包裡摸出一個大紅封袋,雙手捧送到供桌上,遂即起身告辭。主人從不挽留多坐一會兒,心中只掛念那隻大紅封袋。原來袋中裝的就是楊慶和銀樓一年來的利潤。這種大年初一上午的「例行公事」延續了多年,一直未出破綻,可到了1935年,紙終於包不住火了。   這一天,有位蒯太太因家有急用,一早來到銀樓提取存款,張口要提現金3萬元。誰知這年銀樓很不景氣,加上管理混亂,資金周轉不靈,偌大個銀樓,一時競拿不出3萬現金。於是銀樓經理只得請求這位太太緩期幾天,商定3天為限。後來3天仍拿不出來,再改為7天為限。眼看7天限期已到,經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無奈,只好跑去向邵老闆告急,請其出面,迅速調撥現款付兌。邵恆平時花錢如流水,從來不知道如何應付突發事件,但他也急中生智,叫銀樓經理去找自己的大兒子邵洵美解決,因為邵淘美繼承了大房的產業,手中有錢,這一點為人父者邵恆心裡倒是清楚的。然而這麼一來,「大紅封袋」的秘密故事就不得不公開了。   父親有難,當兒子的還能坐視不救嗎?邵洵美無奈,只好嚥下這枚苦果,設法調集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