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原創,一個要好朋友畀我呃,敬請取用。
另外,有人曉得搿點圖標是哪能做呃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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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煞 跳上車子 放只碼頭跳跳
有一個動詞,與上海很有緣分,就是「跳」,一個相當專神的動詞。上海話中有句「被伊曉得,伊勿要跳煞啊?」,就很是值得研究一番。 如果這件事是件好事,偏偏沒有「伊」的份,而「伊」偏偏又是個斤斤計較的人,那麼這種「跳」就是「一蹦三丈高」外加「上躥下跳」,「伊」也總歸要「跳」到好事與「伊」有關為止。 如果這件事是個噩耗,而「伊」偏偏又是個經受不起打擊的人,那麼這個「跳煞」恐怕就是「跳樓」的「跳」了,至少也是悲天號發、雙腳亂跺,遠遠地望去,正如「跳」一般。 「跳煞」的情況到底不多,上海人更多的「跳」是「跳上車子「,不管是公交車、私家車、差頭乃至黃魚車甚至腳踏車,上海人都有辦法「跳」上去。如果說腳踏車的「飛身上車」多少有點「跳」的影子,那麼公交車又如何「跳」得上去呢?然而這「跳」卻恰恰是從公交車而來。 1908年,上海有了第一條有軌電車,從靜安寺到外灘,當時的有軌電車,已經奠定了上海公交的風格——「擠」,上海的公交從那時的有軌電車開始到無軌電車,再到公共汽車乃至如今的地軌和地鐵,衹要是上下班的高鋒,沒有一樣是不擠的。最厲害的時候,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當時統計過每一平方米的公共汽車上居然可以擠上十三個人,有好事者常言著將二十六隻鞋子放進個一平方米見方的格子裡,卻怎麼也不能成功。 最早的有軌電車,速度極慢,還沒有人奔跑來得快,那時的電車是標標準準的「代步」而已。當時的有軌電車,衹有行駛線路,卻不設停靠站,人們但凡要上車,就必須跟在車後一溜小跑,抓住車門旁的豎桿,縱身一躍而上,這就是「跳上車子」的來歷。 後來,電車速度越來越快,隨意「跳」上「跳」下有安全隱患,車門處也加裝了柵欄,以增加安裝係數,然而這個「跳」字還是留了下來,以至於上海人將「上車」這個動詞,一直稱之為「跳」。 即便當了如今,上海的交通還是和「跳」有緣,前幾年高速公路算是新奇事物,滬寧、滬甬兩條兩速的興建,使得上海與周邊城市的距離大大縮短,以往坐火車要半天時間才能到杭州、蘇州,如今不過一兩個小時,就可以了,的確很方便。 然而高速公路有一個現象,就是「車輪跳、上海到」,原來滬寧、滬甬兩條高速,都是分段的,滬寧高速以花橋為界、滬甬以嘉興為界,界內的部分由上海建造,界外分別由江蘇和浙江建造。然而不知怎麼地鬼使神差,上海段的路就是沒有人家修得好,衹要一過收費口,原來駕駛平穩的車,居然真的會變成一跳一跳的,地上都是坑坑窪窪,速度也提不上去,這樣的路,的確不配上海的形象。 好了,不說車跳,來說「跳碼頭」。 我的好婆祖籍蘇州,很是知道做人的道理,她的知識,有許多都是說書裡聽來的。她經常告誡我們不要挑食,她說「男人是要跑三關六碼頭的,要樣樣啥都喫,否則的話,到了外碼頭是喫勿開的」。 以前,從上海出去,坐船很是方便,坐船就要停靠碼頭,船停下,放錨、勾纜繩,如果船小,正好貼著岸,就可以一步跳過去;如果船大呢,就需要擱一塊板,從板上走過去,而貨物呢,不能帶著「跳」,也衹能從板上搬過岸,巧的是,這塊板就叫「跳板」。 不管是真的「跳」,還是從跳板上走,好像要上碼頭,總是離不開「跳」。以前,江湖人四處跑碼頭,無非為了一口飯,江湖的戲班,江湖的生意,都要從船「跳」到碼頭上,然而「喫得開」與否,並不衹是「不挑食」就可以的,跑碼頭要有很好的「公關意識」,否則「強龍難鬥地關蛇」,可謂寸步難行。 碼頭,有行會,在現在看來,有點象黑社會,是極其系統的一個組織,「漕幫」不但掌握著碼頭的「跳上」、「跳下」,還掌握著河道的運輸、疏通等等,有時甚至比官府做得還好,他們有不成法的「行規」,不但自己要遵守,衹要從水道來的人,都要遵守。外省、外市的人過碼頭到本省、本地來「跑碼頭」,首先就要打點好與漕幫的關係,否則別玩在當地難以生存,就是人員、貨物想要上岸,都很麻煩。 要打點漕幫,無非是想要上岸、立足,那時就需要漕幫「放只碼頭跳跳」,有了允許,才能跳上碼頭,才能開始新的事業。雖然後來有了鐵路、公路,交通和運輸不再依靠水路,漕幫也漸漸地退出了歷史舞臺,然而「放只碼頭跳跳」這句話卻留了下來,並且在許多有「江湖」特色的情況下被使用。 有時,駕駛員犯了點小錯,被警察抓住,要扣分、要罰款,司機多半會「喔求苦惱」地請警察高抬貴手「放只碼頭跳跳」;又凡上司拿捏下屬,下屬必請上司「放只碼頭跳跳」。雖然現在的社會和過去的江湖不一樣,但這種「一朝權在手」的做法,依然沒有變,所以處於弱勢的一方,依然要請別人「放只碼頭跳跳」。 允許「跳」,就是「放了一馬」,有人說是「放了一碼」,又說是從過去買布而來,但買過放幾寸乃至幾尺是正常的,若是要放一碼(yard,三英呎,將近一米),就有點說上來了。又有人說應該是「馬頭」而非「碼頭」,但我實在想不通「放隻馬只」有啥好跳的,又是如何跳的,或者將來有機會,看到更多的資料再說吧。
驐與宕
「我驐脫儂」是一句壞小姑娘說的話,是一句極「勿上檯面」的罵人話。 「驐」是啥意思?就是「閹割生殖器」。 江南有吃驐雞的習慣,宋梅堯臣有《重送袁世弼》詩云:「驐雞肥脆聊供膳,篘酒甘濃可薦杯」。驐雞,是在雞尚幼小的時候,俗稱童子雞時,將之閹割,被「驐」了的雞,不會發情,全無鬥志,整天唯吃與睡,不消耗體力,所以這樣的雞容易長肉,肥美異常,大不同於普通的雞。 「驐」,讀作「噸」,大多數上海人都知道怎麼念,但是使用則僅侷限於「驐雞」、「驐貓」而已。所以若從「小姑娘」的嘴裡出來,光從氣勢上就很嚇人。 其實不僅如此,說要「驐人」,還有一層意思,因為人不能「驐」的。記得有個推廣計劃生育男性結紮的滑稽戲,王汝剛演的,其中有句名言就是「只聽說過驐雞驐鴨,從來沒聽說驐人呃」《廣韻》說「驐,去畜勢,出《字林》」,可見被驐的必然是「畜」,所以說要「驐脫」某人,乃是罵其為「眾牲」也。 再來說一個音相近的字,用拼音標註的話是「dáng」,其實用英語來標最好,就是「down」。 這個字不但唸作「down」,就是意思也是「down」,比如我們在下載電腦文件時說「讓我down點歌下來」,其中的「down」是「download」之意,也同樣可以寫作「宕」。 這個「宕」,很多人都不識,只有喜歡橋牌的人才保證認識。在每一副橋牌裡,要打十三輪,如果達到了事先約定的輪數,就算進攻成功(不見得贏,贏要算分的),如果達不到輪數,就叫「宕」,而在英語中就叫down(set)。這個「達不到的輪」,在橋牌裡叫做「礅」,與「驐」的發音一模一樣。 「宕」不但是橋牌術語,也是麻將術語。打了一副牌,輸了些錢,拿出張大鈔票叫贏家找,贏家沒零錢找,就說「儂宕一宕好唻」,表示先欠著,過一會再付。不管橋牌還是麻將,「宕」都是「缺少」的意思。 欠別人錢,叫「宕」,把所欠款項記在賬上,就叫「宕賬」。「討宕賬」就是索討對方所欠款項。在上海,若女孩子被男朋友甩了,女孩子覺得不甘心,於是帶上一些小兄弟向男方強行索取「青春損失費」,這種做法,在黑道也叫做「討宕賬」。 「宕」有「垂下」之意。項鏈上的墜子,上海人稱之為「宕頭」,繩子從樓上垂下,上海人叫「宕下來」,因為「墜子」和「繩子」都會搖晃,都會「蕩」,所以許多人寫作「蕩」,其實是錯的。 再來說一個音和「宕」是一模一樣的,也很難寫,識的人也不多,這個字是「氹」,說起這個字,很好玩,是專門用於方言的,而在不同的方言裡,這個字的發音截然不同。 在廣東話裡,這個字念「啪」,澳門有座島就叫「氹仔」,澳門的國際機場就建在氹仔島上,在十八、十九世紀時,這裡曾是中外海運的中繼站。 在上海話裡,這個字還是「down」,金屬平面上遭重物撞擊,凹了下去,上海話就叫「癟氹」。 如果地面凹了下去,就容易積水,上海人稱之為「水氹」,有人寫作「水塘」,殊不知「水塘」是指大池塘,前者小朋友可以穿著套鞋踩著玩,而後者,可是會淹死小朋友的。「氹」的另一種寫法是「幽」,上海人寫「水幽」的時候,就是這個字。 (寫於2008年2月27日)
[上海閒話] 222
記得有個相聲,或許是滑稽戲,亦或兩者都有,說的是”報數”,用各地方言來演繹,有不少的包袱。我們既然討論上海話,上海人怎麼數數,也可以討論討論。 上海話報數的話,從發音來看,基本上是”噎兩三四五落切八九十”,可見,與普通話有大區別的音,是”一二六七”,而其中,又以”二”最最好玩。 上海話中,對於數字”2″,有兩種表達法,基數字讀作”兩”,而序數詞,則有兩種讀法,一種是讀成”泥”(為標識讀音,下用”泥”、”兩”代替”2″),最簡單的,”第泥”是最簡單的序數詞,其它如”年初泥”,也是很容易分辨的序數詞。在此,”2″成”泥”,家中的老二,上海人叫”阿泥頭”,重婚的人,上海話則是”泥婚頭”。 再如,人死後要做”三十五天”或”四十九天”法事,以每七天為一天單位,第二個七天,也就是第十四天,上海人就叫做”泥七”。還有些序數詞,不那麼明顯,讀音也就不照規矩了,讀”兩年級”,”兩月份”乃至”高兩兩班”等。然而,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數東西的時候,用基數詞,比如”兩隻蘋果”,”兩部卡車”,上海話叫”兩個人”為”兩家個”。 可是”兩”本身也是個量詞,稱量的單位嘛,所以此時的”2″又要發作”泥”了,”泥兩老酒加泥兩花生”,肯定都是”泥”。 有沒有”兩兩”呢?也有的,過去飯店跑堂很會吆喝,你能聽到”過橋鱔絲兩兩碗”,這裡的”兩兩”乃是”四”的意思,”四”與”死”同音,跑堂避而不用,成了”兩兩”。 剛才說了”2″做為單獨數字的用法,多一點組合,會怎麼樣呢? ”2″在個位,只要不是單獨出現,基本上唸作”泥”,如”伍拾泥”、”捌拾泥”,然而當”2″在十位上的時候,那個”×拾×”的”拾”是省略掉的,讀作”念”,比如”念伍”、”念捌”,其實,這時在十位的”2″,是個”廿”。從百位數開始,”2″一律讀成”兩”了,這倒好記。 這時又要記住一個規則,就是當三位數以上,個位是”2″和十位是”0″時,”2″又唸成”兩”了,”一百零兩”乃至”九千九百零兩”,一定是”兩”。 有趣的就來了,基於上面的讀音規則,”222″用上海話讀,應該是”兩百念泥”,好玩吧,三個一模一樣的數字,卻有三個發音,這在全國的語言裡,恐怕是絕無僅有的現象了。 有夠亂吧?還沒有結束呢,上海話中還有個”兩”,讀音比數字的兩稍輕,但音更長,許多外地人甚至分不出來,這個”兩”表示不確定數目的少許,可以簡單地用”幾”理解,如”有兩個人過去了”,讀短而重的音,表示實實在在的”2″,而讀長而輕的音,表示”幾個人”。 上海話中”泥”與”兩”的用法,和普通話中”二”與”兩”的用法,並無可通之處,這也是為什麼上海人在寫文章時,常會用錯”二”和”兩”的原因。 其實上海話中也有”二”,與普通話相近,比如”二流子”,當然我們可以認為這個是上海話中的外來語。 其它有些固定名稱,如”二十四孝”,則有讀成”二十四孝”和”念四孝”兩種,又如”銅雀春深銷二喬”,則一定是”er”了,上海的”2″就是這麼複雜,要真正掌握,唯有深入到真正的上海生活去了。 (寫於2007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