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年8月18日
地點:上海書展上海熱線現場演播室
語言:上海話
主持人:付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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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廚記 V]紅綠絲
這是個很奇怪的題目吧? 我的女兒讀高中,這玩意聞所未聞。 很多年前我讀小學,與其他小學學友一樣,對這玩意聞之色變。 每當過年就會見到它們,過年時的最後一道,一般是八寶飯,除了胡桃、蜜棗、糖冬瓜之外,上面一定還趴著一條條細細長長的條狀物,比火柴梗稍粗,大約一倍的長短。那些絲狀物有紅的和綠的,看樣子都差不多,紅的很紅,紅到周圍的糯米上都有一圈紅色;綠的呢,也很綠,綠到周圍的糯米上都是一圈綠色。這些東西,口感很差,蒸過之後爛爛的,也沒有嚼勁,而且也沒有味道,小孩子怎麼會要喫?當然,八寶飯又香又甜,大家都想喫,可是大人的要求就是:紅綠絲也要喫。 不但年夜飯的八寶飯,年初一的鬆糕上也有紅綠絲,真是叫人又愛又恨。後來,八寶飯上沒有紅綠絲了,再後來,連八寶飯都不喫了,鬆糕更是少見。及至長大,壓根就忘了紅綠絲這件事了。 後來,我去到美國,在洛杉磯的華人超市裡,看到了那種黃色奶油的裱花蛋,覺得很是親切,雖然我一點都沒買上一隻「過過念頭」的意思。一轉身,一疊鬆糕出現在我的面前,它們被堆放在地上,碼得高高的,用透明的玻璃紙包著,透過玻璃紙,我又看到了一條條紅色綠色的細絲,和美國的火柴梗差不多粗。 好吧,又見面了,我一點都不懷念你們。 那些紅綠絲據說是用冬瓜青梅蘿蔔橘子皮做的,反正不管什麼做的,都喫不出來,不管什麼做的,但同樣難喫。 我們今天要做的,也是紅綠絲,衹是不用那些東西做,也不染色,但是同樣不好喫,或者說壓根就不是喫的,有時我管它們叫「蔥絲薑絲香菜絲紅綠椒絲蔥白絲」。 為什麼飯店裡的蒸魚就是比家裡的好喫?那是因為那個魚是現殺現蒸的。為什麼店裡的蒸魚就是比家裡的好看?那是因為魚上面放了「蔥絲薑絲香菜絲紅綠椒絲蔥白絲」。 現在大家在自己家中蒸魚,已經比過去考究多了,過去蒸條魚,就是放點蔥薑抹點鹽加黥枓酒蒸一蒸,現在大家喫得多了,見得多了,也開始學飯店的做法了。先墊蔥薑,蒸好了棄去再放豉油,然後在魚上鋪蔥段,用熱油澆淋。 好看多了,是不是? 可以再考究點的。 一把蔥,排齊了切成段,兩個指節的長短,然後把蔥排齊了切成絲。不用很小心的一根根切,衹要把刀保證和蔥平行就可以了。快速地切刴,就像切黃瓜絲、蘿蔔絲等等一切的絲那樣。把蔥絲切好之後,放在水裡浸著,用手抓一抓,蔥絲就會捲起來,蒸完魚,把這些蔥絲碼在魚身上,用油一淋,是不是好看多了? 還可以改進一下,拿一塊薑,把皮切掉,把薑端在手中,用菜刀慢慢地削皮,是一種很好的體驗,讓你學會怎麼用菜刀做除了「切」和「批」以外的事,做不需要砧板的事,挺好玩的。然後把薑切成蔥絲長短的塊,接著切成片,再成絲,比火柴梗稍微細一點。把蔥絲和薑絲都放在水裡,抓抓勻,再放在魚上,是不是又好看點了? 現在有綠的黃的了,再加點顏色進去。紅椒,就是那種大大的長長的紅色辣椒,但其實是不辣的,有點肉的那種,把紅椒剖開,去籽,自不用說。把紅椒平鋪,皮朝下,把刀臥平,把紅椒的果肉片去,衹剩下椒皮,再切成絲。切椒絲的時候要注意方向,要從沿看紅椒從蒂到尖的方向切,千萬不能橫著切,橫著切的話,紅椒不會捲起來。 紅椒捲起來很好看,一個圈,一個環,也要浸到水中才會捲起來,現在把紅椒絲也放到水中,三種東西一起抓勻,再淋油,比得上飯店的了吧? 這樣的裝飾,有許多的搭配,「蔥絲薑絲香菜絲紅綠椒絲蔥白絲」,這些東西可以自由地搭配, 手邊有什麼就用什麼。對了,蔥白是樣很好的東西,就是我們所說的大蔥或是胡蔥或是京蔥,大蔥有好幾層白色的外皮,將之切成絲,與紅椒絲一起就很漂亮,放在魚身上,一下子就覺得「高大上」了吧? 這些「紅綠絲」不僅可以放在蒸魚之上,還有很多菜都可以用從裝飾,有的時候,哪怕不放在菜餚之上,就是放在盆中的一邊,也很好看。先前在《汆燙蝦仁》一文中提到過「蔥絲薑絲香菜絲紅綠椒絲蔥白絲」,現在你知道怎麼做了吧? 發揮想像的時候到了,大家試試看吧!
[下廚記 VI]橙醬茴香鳳尾蝦
《下廚記》經常出現對字的討論,第五本中出現過「第二批簡化字」的故事,有朋友評論說很有趣。今天再說一個字,就是「秋天到了,萬物收成,處處洋溢著豐收的喜悅,有紅彤彤的蘋菓,還有黃澄澄的橘子」的「橘」字。 橘子,並不是黃的,但很多人都用「黃澄澄」來形容,說來好玩,這個「澄」字居然唸作「登」,上海人向來是念「橙」的,於是說普通話時也唸作「黃橙橙」,後來小女學話,書上標的拼音就是「登」,才知道是自己唸錯了。 說囬「橘」,「橘子」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了,以前上海沒有橙子,衹有橘子。不但有橘子,還有「橘子水」,正廣和的「鮮橘水」相當有名,衹是可能裡面一點橘子都沒有。 後來才知道,這個「橘」字可能是有問題的。原來,最早的時候,那個水菓叫「橘子」,大家都背過一篇《南橘北枳》的文章,那就是「橘」。 在第二批簡化字中,「橘」被簡化成了「橘」,後來,取消二簡字,別的字都換囬來了,可不知怎麼的,「橘」字沒有被換囬來,報章雜誌隨處可見。 後來再想,好像上海一向是用「橘」字的,上海著名零食,橘紅糕,就是寫作「橘」字的。橘紅糕是糯米磨粉做的,大約小手指粗細,一個指節長短,一份幾十個,由於怕黏在一起,外面撒上一層細粉,所以看上去頗有種朦朧感。 橘紅糕是用橘子汁做的,今天的菜,用它的近親——橙子來做。 做這道菜,要一個橙子,一個小茴香,十幾隻蝦。 上海人說的茴香,是一種曬乾的香料,在大多數中國人口中,叫做「八角」,英文是「star anise」,很形象吧?在上海,說茴香,一定是八角茴香,但凡做茶葉蛋,煮豬肚,都會用到,是大多數人家的常備調料,俗稱大茴香。 今天要用到的小茴香,是根部有點像洋蔥一樣的新鮮小茴香,在外地,常直接被稱作「茴香」,英文是「fennel」。小茴香的籽也叫「fennel」,很容易和孜然籽搞錯,印度人喜歡和小冰糖一起生嚼,當作天然的口香糖。 大茴香和小茴香沒有什麼很大的關係,但是味道卻很像,除了這二種以外,有的地方說的大茴香是另外一種東西,好亂啊! 有很多上海人不喜歡直接喫或聞茴香(八角)的味道,但大多數人不反對在燉煮肉食的時候稍微放一點,所以很多上海人一旦到了北方,一旦看到了「茴香餃子」時,第一反應都是「歎為觀止」,心想這麼硬這麼衝的一樣東西,居然可以用來包餃子? 第一次看到,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在嚐過一次之後,就被那種淡淡清香吸引住了,以至於囬到上海之後,還在淘寶上郵購過。 用來包餃子的是小茴香的桿和葉,綠色的,要在很嫩的時候就割,否則就不好喫了,叫做「頭茬茴香」。 美國就有茴香賣,一點也不稀奇,超市裡就有,但不是茴香苗,而是整棵植株。茴香的根是扁圓形的,白色的,長得像個壼。有扁的壼嗎?當然有,你去博物館就看得到。白色的壼上面,長著綠色的桿,一個球芯上大概有個五六根桿,桿的上半部長著葉子,茴香的葉子是針狀的,但不像松樹那樣是硬的。 買一整根茴香,要求根球包得緊緊的,葉子要綠,不要有枯萎或者變色的。 橙子也要一個,美國的橙很有名,新奇士橙有段時間還在上海的電視臺做廣告,可見經銷商的實力。可是新奇士橙直接喫並不太好喫,纖維太粗,雖然味道夠新甜,但終究沒有新會橙來得鮮嫩,用來做這道菜倒是正好。買的時候,不必挑個頭大的,要選份量重的;有人說要皮色紅的,其實無所謂,衹要皮包得緊,不要鬆鬆的。 還要蝦,美國超市有去頭的大蝦,衹要新鮮都可以。我個人喜歡用COSTCO的鳯尾蝦,一磅廿一隻到廿五隻那種,單凍的蝦,收拾得很乾淨,使用起來很方便。有時沒有東西喫了,拿幾個出來,用平底鍋不化凍直接煎,撒上鹽和胡椒就可以當菜,而且好喫又有彈性,很方便,是我家的常備之物,用完了就添上。 還要橄欖,去核瓶裝水浸的那種。注意,不要有核的那種,也不要去核之後裡面塞東西的,就要最普通的去核的,實在沒有就乾脆省了也無所謂。 先處理茴香,這個最花時間,所以放在前面。先把球根切下,把球根下面的鬚莖修去,然後將之浸沒在鍋中,用加了鹽的水煮透,十約十來分鐘。煮的時候,把茴香葉扯一點下來,切碎,大約半英吋左右。 把茴香球拿出來,稍事冷卻,先對剖再對切又對切,總共切成八塊三角形,如果球不夠大,就總共切成六塊。 找一個小鍋,放點油,用起士剉把整個橙子刮一遍,把橙皮屑條直接刮到鍋中,開小火,等聽到滋滋聲起來,關火。 然後我們來做橙醬。就拿這個刮去了外皮的橙子,用刀把皮削去,表面一層橘紅的刮去之後,裡面的皮還是很厚的,用刀仔細地削去,剝開橙子,把橙瓤外面的白絲儘量撕去。 把整個的橙瓤放在食物料理機中,打碎,又最快的速度將之打到最碎。另找一個小鍋,把打碎的橙醬放在沙司鍋中,放點鹽,放很多的糖,拌勻後放著,別點火。 蝦去殼留尾,挑去沙腸,用鳯尾蝦的話就不用麻煩了,衹要化凍即可。把蝦放在一個容器中,放點鹽和黑胡椒,翻顛均勻。 用竹扦把蝦穿起來,從蝦尾入針,當中套一枚橄欖,再穿過蝦的前端,然後再穿一枚橄欖,如是再穿一隻蝦和橄欖,這樣的話,一串上是二隻蝦和三枚橄欖。 等蝦穿好,把牛排鍋拿出來,放上塗了橙油的茴香塊,點上火,用最大的火。把橙醬鍋點上火,用最小的火,橙子水份多,本來就稀薄,待糖融化就變得更稀了,稍事攪拌。 牛排鍋應該熱了,因為茴香下面開始響了起來,用夾子把茴香撥到焗盤上下二邊,把火力稍微調小一點。用刷子蘸一下橙油塗在蝦身上,然後將蝦串放到焗盤中,一排大約可以烤三到四串。 烤到什麼地步,心不要急,烤到朝上一面微微發紅,將蝦翻個面,烤的時候,用夾子輕輕地壓壓蝦身,以便下面可以充分接觸焗盤;第二面的時間比第一面稍微少一點,烤到二面的蝦都充分變色即可。…
黃瓜炒肉片(武林版)
刀,極薄,長六寸三分,寬二寸四分,重四兩四錢,很舊。 刀有許多種,有的價值連城,有的差一點;不管什麼刀,都可以殺人。刀的鋒利與否,和價值無關。刀的價值,有時是因為刀的材料難找,有時是因為刀鞘上鑲的寶石美麗;也有時是因為鑄刀人的名氣,但最有價值的刀,是因為用刀的人。這把刀就是。 這是把相當樸素的刀,甚至從來都沒有刀鞘,刀從刀鞘裡拔出來,也需要時間,刀的主人卻不願意等,他不願意浪費任何的時間。刀柄是木的,原本已經有些鬆動,它的主人用布極小心地把它重新包好,固定了。 這是把名刀,已被歲月磨去了棱角,衹是在近刀背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出「川白」兩個字來。很多人都以為這把刀來自東瀛,「川白」是北海道的一個小漁港。衹有他自己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川」字,而是「小」,以前,這把刀上有三個字,而且很深。他還記得那三個字,是「張小泉」。張小泉,是個古人。 (註:史載康熙二年,張小泉在杭州,吳山腳下,大井巷。沒有人知道他是哪裡來的,也不知道他的武功是哪裡學的;他看來無門無派無招無式,可他在短短的幾天裡,便做下了轟動武林的幾件大事。他非常聰明,於是他非常聰明,於是他用龍泉寶劍的鐵,鑄了一把刀,一把奇刀–剪刀;他水性奇好,於是他在錢塘江裡呆了三天三夜;他武功超群,於是他殺了錢塘的蛇精,不是一條,是一對。從此以後,天下的刀,以張小泉做的為最好。) 他的手非常穩定,用刀的人,手一定要穩。他也喝酒,但從不喝冷酒,因為喝了冷酒,手就會抖。他的手指修長,每一個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齊齊,他說但凡有一絲沒有修剪得當,便會影響出刀的力度和準度。 他正在磨刀,用的是硬磨石,他的手非常穩定,將刀面與磨刀石緊緊地鎖在二十度角上,一分也不偏,一分也不能偏。磨刀,是門學問,是種藝術,有許許多多的用刀人,在決戰之前,總是在磨刀,其實他們不是要把刀磨快,而是要把心磨靜;衹有心靜,才會勝利。現在,他的心就很靜,他的刀,正而磨了四百六十七下,反面也磨了四百六十七下,每一下的力度完全一樣,如果把刀舉起來,刀鋒一定在正中。 他是喜歡劍的,但是劍衹能刺,不能砍,不能劈,不能切;現在,他就是要切–切菜。 一個刀手,是寂寞的;一個高手,是寂寞的。他是最最寂寞的。 他取出一根黃瓜,新鮮的,最好的黃瓜。好黃瓜有刺,又不太紮手。紮手的黃瓜水份不夠,是燒不成好菜的;沒刺的黃瓜,籽多,就更不能用了。 他拿起黃瓜,一剖為二,將平面緊貼在砧板上,一頭已經被斜斜地切了一塊,正切的話,黃瓜片太小,乃是刀手的大忌。切黃瓜,要「狠、準、穩、快」。盯著黃瓜,毫不猶豫,一刀下去,絕不反悔,是「狠」;看好角度,選定方向,是「准」;每一次下刀,抬起,再下刀,再抬起的距離和時間,都要分毫不差,切菜的聲音,是一種節奏,一種最難的節奏,沒有變化的節奏,是「穩」;靜若處子,動若狡兔,一旦下刀,刀起如飛,一氣呵成,中間絕無停頓,是「快」。 他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輕輕彎起,按住了黃瓜,大拇指和無名指就順勢夾在黃瓜的兩邊;他的右手也已經握住了刀,慢慢地移近黃瓜。他的食指和中指慢慢地弓起,第一個指關節朝外;刀靠得更近了。 很慢。 刀背貼終於貼上了他的指關節,說時遲,那時快,他開始切了。每一刀,他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每一刀,刀背都緊貼著指關節。每一刀下去,他的左手就往後移兩毫米,切出的黃瓜也是兩毫米。他的左手也很穩,不會多,不會少,兩毫米。 他把黃瓜片,盛在碗裡,撒了點鹽。 他又拿出一塊肉來,最好的肉。豬的腿肉,是純精的,沒有一絲油肉,也沒有一絲筋攀。他在切肉片,每一片,也都是一樣大小,一樣厚薄。肉片,也放到了碗中,淋上料酒,摻入澱粉,撒上鹽,拌勻了。肉片極薄,幾乎已經透明;膾不厭細,他知道,衹要炒得快,再薄的肉片也不會老的。 黃瓜已經泌去了水,重新洗過,晾著了。 他起了一個油鍋,鍋不大,油也不多。 他點著了火,火極大。 他站在灶前,一動也不動,他知道,現在千萬不能動。四週靜得出奇,高手,就要寂寞,就要等待。衹有火苗還在跳動,他全身的肌身已經繃緊,已經可以看到頸部的血管在跳動,跳得和火苗一樣快。 不知什麼時候,她站在了他的後面。 一身紅衣服,頭髮輕輕地挽起,她有著筆直的腿,一雙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心動的腿,這雙腿,現在正有大半露在短裙外面。她衹是默默地看著他,看了很久。她沒有叫他,一個好女人,知道什麼時候不該出聲。 她從沒練過武,但是她的手也很穩,正穩穩地端著一個白玉的酒杯。酒杯裡有琥珀色的液體,很醇,也很香。她一點也不動,衹是靜靜地站著,也不知站了多久。 他知道她就站在身後,多少次了,她就是這麼默默地站在身後。一個女人,衹要默默地看著她的男人,就是對她的男人最大的支持。 還是沒有人動,廚房裡的溫度越來越高,他已經感到自己快出汗了;千萬不能出汗,汗是鹹的。油跳動了一下,冒起一絲青煙,煙很淡,青色;冒得很快,衹有0.2秒的時間。 他已看到,他已出手。 半碗肉片已經倒入油鍋,他正在快速的翻炒,他的右手拿著鍋鏟,來回翻動,才幾秒鍾,肉已熟了。 菜沒炒好,他卻關了火,難道這個菜已經燒壞?高手燒菜,稍有瑕玼,就會倒掉。菜沒有被倒掉,他拿起黃瓜,倒入鍋裡,繼續炒著。一縷清香飄起,他也將菜盛在了碗裡。 每次大戰勝利之後,他就會清嘯幾下,看著天地,溶在其中。現在,是清嘯一下的時候了。 他慢慢地轉過身,對著那女人說道:「老婆,開飯了!」…
閣主的上海話帶著蘇州話味。:)
閣主的上海話帶著蘇州話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