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茲定於《下廚記 II》於2011年上海書展首發,簽售會定於8月21日中午11:15,會後將有AA制午餐會,想參會的朋友請私信報名。

茲定於《下廚記 II》於2011年上海書展首發,簽售會定於8月21日中午11:15,會後將有AA制午餐會,想參會的朋友請私信報名。
上海的天氣,著實惱人,過了一個「冷雨篤背心」的冬天,才春暖花開了幾天,便又連日高溫,緊接著,天又轉涼,凍上幾天。一時間,什麼都敢空的上海女人更是在街上爭奇鬥妍,身上從坦胸露肩到襯衣外加絨線背心,腿上從超短裙到皮褲,腳上更是從養眼的時尚拖鞋到帥氣的長筒皮靴,應有盡有。愛美的女人們,別出心裁的把各個季節的衣服搭配開裝在身上,倒也別緻。記得「雲南十八怪」裡有條「四季衣服同穿戴」,在我看來,春天的上海,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上海好似沒有春天似的,寒冬一過,便是酷夏。這不,前一段時間,春筍上市,要將近二十元一斤,買了幾根嘗過鮮後,便等著春暖花開,可以大喫特喫了。誰知,天一旦不冷,轉而酷熱起來了,筍也有點老了,衹能趁著「末班車」,喫點「醃篤鮮」吧。 「篤」,在上海話裡,有兩個字均發此音,前面的「冷雨篤背心」,是「投」、「擲」、「扔」的意思,而在烹調中的「篤」,則是「燜」、「煮」的意思。 說到這同音雙義,有個經典的笑話,講的是有外地女婿到上海岳丈家喫飯,席間有只燉蹄髈非常好喫,極是酥嫩,便向丈母娘討教,丈母娘說「格(這)只蹄髈,我篤之三個鐘頭來」,過了幾天,女婿又去找丈母娘,說是「篤來篤去,篤勿酥」,及問他是如何「篤」的,他說「我從前門篤到後門,再從後門篤到前門,篤來篤去,就是篤勿酥」,原來,女婿把同音的兩個意思搞錯了。 「醃篤鮮」講究的也是「篤」,原料卻很簡單。首先,要新鮮的豬蹄髈一隻,蹄髈分為前蹄後蹄,前蹄肉少骨大,後蹄骨小肉多,一般認為前蹄比較香。過去,精明的上海人總覺得前蹄是「骨頭賣肉價鈿「,所以一直是後蹄行俏。如今菜都到賣到肉價鈿,無所謂了;前蹄賣相好,就買前蹄吧。買蹄髈,首先要看樣子,白白嫩嫩,皮緊包著肉,肉色淡紅的,才是新鮮的;放了時間一長,皮乾肉色變深,就不好了。仔細地看一下,如果蹄髈上有個寸許長的豎刀口,那麼蹄筋多半被抽掉了。蹄筋可是好東西,沒蹄筋的蹄髈簡直就不是蹄髈。買蹄髈最好聞一聞,有的肉有「肉膈氣」,類似於濃縮了的汗縮臭,極是難聞,其味久煮不散,酒與香料俱無施,要不得。 挑蹄髈,還要用手輕輕地「撫摸」一下豬皮,如果摸著有些紮手,說明豬毛是刮去而非拔去的,這樣的話,要再把極短的豬毛拔儘是很麻煩的事,寧可買毛沒有拔乾淨的蹄髈,也不要買刮得乾乾淨淨的那種。 咸蹄髈多在冬天醃製,肉不易變質,這也是為什麼春天才有「醃篤鮮」喫的一個原因。咸蹄髈是用鮮蹄髈加花椒鹽醃製而成,具體過程將另文詳述,好在如今都有事先醃好的售賣,省去許多麻煩。 挑咸蹄髈也要用鼻子聞,不能有油耗氣,另外,咸蹄髈要肉質緊實,皮白肉紅,若皮黃肉黑,則是久存甚至隔年的了,味道不好。蹄髈買好,最好讓攤主兩頭各剁去半寸許的一小片,那樣,接觸空氣的肥膘全被剁去,味道更好。咸蹄髈的大小也很有講究,大約在鮮蹄髈的三分之二左右。 筍要春筍,飽滿厚實的為好(筍的挑選,詳見《油燜筍》),用手指甲掐一下根部,掐得動並且有少許汁水的,是新鮮的嫩筍,最好。 三樣東西買來,洗淨,鮮蹄髈與咸蹄髈分別「出脫一潽水」(焯水),然後將鮮蹄髈放入鍋中,放水沒過蹄髈,並高出寸許,開大火煮沸後,加料酒,轉用小火「篤」,火要使湯沸而不滾為最好。此時會聽到鍋裡不時傳來「篤、篤、篤」的場音,這個詞就來源於此。蓋上鍋蓋後,「篤「上一個小時,隨後每入咸蹄髈再「篤」一個小時,然後將筍切隨刀塊放入,改用大火燒十五分鐘左右,再改用小火「篤」,然而每隔十分鐘,嘗一下湯鹹淡,一般來說,如此搭配的蹄髈大小應該正好,若是嫌味淡,則繼續「篤」,反之則衹能加水了。如是者,再煮上一個小時,就可以了。 這道湯,一定要先煮鮮蹄髈,否則鮮蹄髈遇鹽不易酥。如此「篤」法,咸蹄髈的鹽份被鮮蹄髈與筍喫透,鮮味、香味、鹹味互相浸婬,融成一片,才是好湯。 醃篤鮮也有用鹹肉與新鮮五花肉「篤」的,蘇州人也有用醬肉代替鹹肉的,味道都很好。舉一反三,本就是做菜的道理,做人,也是一樣。
上海這個地方,讓人又愛又恨,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自然有著特殊的感情。上海發展得好快,以至於就連我自己也常有上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時候,記得當年 APEC 的時候,美國駐華大使 Joseph W. Prueher 在外灘的 M on the Bund 看著浦江兩岸的火樹銀花,脫口而出叫道「 Hong Kong 」,坐在一旁的上海市長徐匡迪微笑而道「 New York 」,至於上海到底是象香港,還是紐約,留待世人評說,我只想說說的上海的大排。 上海的大排,曾經非常有名,以至於許多外地的朋友到了上海,總要逛逛南京路,總要喫碗大排面。這大排,成了這座城市的一個特色。記得我讀大學的時候,有種說法叫做「愛在師 大、玩在復旦,睡在交大、喫在同濟」,同濟大學之所以拿到「喫籌」,是因為當時一塊大排在別的學校要賣到八角和一元,而同濟大學只賣三角五分,而且肉厚片大,味道鮮美。 過去,大排是食堂裡的主打菜式,大排和小炒不一樣,選料紮實,來不得花哨。譬如說花菜炒肉片、茭白吵肉絲吧,你衹有買下之後,才看得出肉片和肉絲的多少;再如百葉包,你衹有咬下之後,才能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肉。而大排則不一樣了,一塊塊的碼在那裡,於是常見到有人在買菜的窗口前,踮起雙足,頭頸伸長,叫道「那塊,那塊」,原來是排隊之時,早已瞅準了的。 上海的大排,和廣東話裡的「排骨」不一樣,廣東的蒸排骨,用的是豬的脆骨和軟骨;和 Tony Roma 』 s 的排骨也不一樣,那是豬的肋排。上海的大排,是豬的脊柱以及兩旁的肉。斬大排,首先是將脊柱豎的一斬為二,帶骨過的,叫雄爿,少的則叫雌爿,一般認為雌爿比較合算,適合做炸豬排之類的菜餚,而雄爿呢,則食堂買得比較多,因為連骨帶肉,看上去就顯得比較大。排骨是一條一條的,橫著切開,便成了一片片的,做炸豬排,要切得越薄越好,而做紅燒大排,則要厚一點,那樣的話喫口嫩而且不會將肉燒得太幹。 食堂的大排和麵店及家庭製作的,稍有不同,食堂裡用麵粉,油炸後漲發,可以使大排看上去更大;而好的麵店或是家庭製作,往往將紅燒大排改良成蔥烤大排,更香更入味。我就來詳細地說說這蔥烤大排的製作,上海話中的「烤」,是從寧波語系中來的,其實就是「油炸、燒煮」的意思,「寧波烤菜」也是這個意思。 大排買來後,洗淨,晾乾,將排骨平鋪在砧板上,用刀背仔細地將排骨敲打一遍,使排骨的纖維斷裂,而不會產生老硬的感覺。大排敲好之後,用料酒、醬油醃著,最好是那種紅而不黑的醬油。醃製的時候,視溫度以及醬油的鹹淡所定,一般總要幾個小時方能入味,如果考究的話,可以放入少許蛋清,一起醃製,上海人相信,肉類中放了蛋清,可以使之更嫩更滑。 蔥烤大排,要許多蔥,至少半斤以上,有的人還就喜歡喫裡面的蔥;蔥要小蔥,洗淨瀝幹。起油鍋,油可少不得,燒熱油之後,放入成捆的蔥煸炸,火可以調得小一點,火太大的話,蔥易焦,煸蔥是件需要耐心的活,要把蔥煸到幹而不焦,黃而不黑,大約需要十五分鐘左右。如果油夠多,鍋夠大,還可以一邊煸蔥,一邊炸排骨;衹要在煸了七八分鐘,蔥的體積明顯變小之後,把蔥拔到一邊,繼續煸炸,把排骨一塊塊地放入另一邊的滾油裡炸。排骨一炸即可拿起,不用待其全熟,衹要全面的醃料不要淌落即可。等把所有的排骨都炸好之後,將排骨與蔥一起放在油裡,倒入醃料和少許水一起煮,湯料要蓋到排骨的三分之二左右,如果油太多的話,可以事先盛去一點。…
我在網上放了一些海蝦、河蝦的照片,朋友們對其中的一道”白米蝦”頗感興趣,紛紛問我是怎麼做的,甚至有朋友問”是不是放在白米飯上蒸的呀?”白米蝦,當然不是在白米飯上蒸出來的,白米蝦不是製作方法,而僅僅是蝦的一個品種而已。 白米蝦,說起來可大有來頭,乃是著名的”太湖三白”之一。白米蝦與白水魚和銀魚(綿腸魚)是太湖最為著名的出產。說來也奇怪,可能是太湖太多精緻的緣故,這”太湖三白”也都精貴得要命–這可是真正的”要命”,太湖三白生命力極弱,幾乎都是出水即死。 白米蝦不但不易存活,而且蝦的顏色也與河蝦不同,河蝦是青綠色的,而白米蝦幾乎是透明的,在水中不易被發現。捕撈量低且容易死亡,所以要吃白米蝦可不容易。 當然,你可以去當地吃。要吃鮮活的白米蝦,必須到太湖,離上海最近的太湖在蘇州的東山和西山,從上海驅車,不過兩個小時就能到東西山,沿湖有許多漁戶農家的飯店。每年的夏秋兩季,都會有大量的上海人湧到東西山,從初夏的楊梅吃到秋天的枇杷,從太湖三白吃到清蒸大閘蟹。東西山風景秀麗,美味豐盛,是踏青避暑的絕佳去處。 最近幾年,上海的菜場裡居然也能見到活的白米蝦了,想來必定是人工繁殖獲得了突破的緣故吧。我見過養蝦的,用竹籠子,外面包著尼龍網,竹籠放在湖裡,等到蝦長大,就可以撈上來”收穫”了。當然,蝦還是要喂的,飼料直接放在籠子裡就可以了。 我也見過運輸活蝦的車輛,一輛卡車上裝著一隻大水槽,外面有氧氣泵,直接通到水裡,每天這些車運著活蝦,送到定點的攤位。司機負責送貨,把蝦交給攤主,當場稱重,攤主確認之後,在司機帶去的小本子上寫下份量並且簽名,到月底的時候,老闆直接根據紀錄向攤主結賬。 於是就有”聰明人”在路邊等著,直接向司機購買。司機反正只要將小本子交給老闆就行了,中途賣掉幾斤蝦根本沒關係,錢又可以落到自己口袋裡,何樂而不為呢?”聰明人”買到了便宜的蝦,而且也更新鮮,所以也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事。 買好白米蝦,不管你是在攤上買的,還是在路邊”截”的,要以最快的跑回來家,燒個小半鍋水,放幾片薑,打個蔥結,再加少許鹽。 燒水的時候,將白米蝦放在淘籮裡,沖洗一下即可。有的菜譜說要剪須剪腳,簡直就是妖言惑眾、混淆視聽。白米蝦講究的就是新鮮,白米蝦的須腳都很軟,根本就不影響食用,有啥必要去煎?一剪把蝦都剪死了,還有啥吃頭? 等水燒開,可以把火熄去,倒入洗淨的白米蝦,用筷子淘拌幾下,保證受熱均勻。白米蝦極嫩,一燙就熟,撩出後裝盆即可上桌。有人喜歡把蝦放入後倒些老酒,其實大少不必,活的白米蝦絲毫不腥,而且已經放了蔥姜,無需畫蛇添足,最關鍵的一點是淡水蝦遇酒蝦肉會變軟,影響口味。 白米蝦,最關鍵的當然是”白”,正宗的太湖白米蝦燒熟後,蝦殼微紅,是”粉嗒嗒”的,有種含蓄的精神,而別地的”插班”白米蝦,燒熟後蝦身通紅,有種霸道的感覺,這也是分辨是否正宗太湖白米蝦的一個辦法。 吃白米蝦並不用佐料,老吃客都是用手,抓住一把蝦須,輕輕一提,便可拎起十幾二十隻蝦來,只有”洋盤”(滬語:門外漢)才用筷子去一隻隻地”挾”來吃,”提須拎蝦”是吃白米蝦的一種樂趣,所以更不可以把須剪去了。 白米蝦,吃的是”糯”,太湖白米蝦很糯,卻又不失鮮嫩,是吃蝦的一種特別感受。河蝦是”剝”來吃的,而白米蝦則是用”抿”的,老吃客可以像吃瓜子似的,一口一隻,抿出蝦肉來,其速度絲毫也不亞於吃瓜子的。 白米蝦就說到這裡了,白米蝦是種要用心去體會的蝦,它的好吃,在於”淡雅”,不但色面淡,而且味道、口感也很淡,它的好吃,要慢慢地品、細細地嘗,才會在唇間齒邊感到絲絲的甜味。
你好!
祝賀出書!
自詡老饕,多交流。
王沛仁老饕說吃:
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1222342824_5_1.html
你好!
祝賀出書!
自詡老饕,多交流。
王沛仁老饕說吃:
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1222342824_5_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