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工作的原因,經常”走南闖北”,有幸得以領略名山大川之風姿,體會風俗人情之特色。前段時間,發現不少旅遊點,都多了一種生意–“姓氏店”。在這種店裡,可以知道自己姓氏的來源,也可以買到鐫有姓氏的項鏈和墜子。更有趣的是,有一種扇子,粗木骨子,紙面印刷,售價近百;扇面是一個大字,就是姓氏了,據說是受”將旗”的啟發而來,然而不知為何,我第一反應則是”插標賣首”四字。 其實以前,殷實之家都有家譜,拿出家譜來一查,就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後來家譜都當”四舊”燒掉了,沒有燒掉的,也都被”充公”了(家中所藏《邵氏宗譜》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發還”時,每卷都蓋著”上海圖書館藏”的印)。以至於現在的人,連自己的祖宗是誰都不知道,只能在旅遊點的小店查著玩。 不知道哪裡來的倒也罷了,不會念,就有些丟人了。姓氏怎麼念,也是個學問,上海話中,姓氏的不同唸法,也很有特色。 第一個字,是”龔”。對,就是”龔自珍”的龔。記得九十年代初,我在虹橋路虹梅路的龔家宅租房子住,房東姓龔,隔壁也姓龔,前面後面都姓龔,在上海話裡,這個字念”窘”的平聲。 突然有一天,在這個只有幾十戶家庭上百口人的地方,有了一場軒然大波,起因就是房東的女兒。那女孩子念小學,有一天回家對她爸爸說”我不姓’窘’,我是姓’公’的!”這還了得?雖說是個女孩,但也不能擅自改姓啊?於是父女吵了起來,鄉下吵架是很熱鬧的,附近的人都來;總算吵明白,原來姓沒有改,只是讀音有變化,女兒告訴父親”老師說應該念’公’,”父親不同意,請大家評理,大家都說不能念”公”,又有人說這個字可能是多音字,就像”車”和”車”一樣,用作姓的時候,有專門的讀法。 於是大家一起去查字典,可字典上只有一個發音,只能唸作”公”。這下,大家都傻眼了,難道姓了幾百年的”龔”,一直是讀錯的? 於是他們來問我這個唯一的大學生,希望我能解答,十幾年前的我,尚未開始任何語言學方面的研究,只好信口開河地說”或許,在上海方言中,讀姓氏時應該讀’軍’吧?” 很多年過去後,我才搞明白,這個字在上海的確是”軍”,不但是方言,而且還是古音。《唐韻》說這個字是”俱容切”,《集韻》說是”居容切”,什麼叫”切”呢?是中國古代的一種拼音方式,看過《鏡花緣》的朋友或許有印象,李汝珍通過多九公和唐敖的嘴,把”反切”稱為”絕學”。我們暫不談反切的深奧,只說這”居容切”和”俱容切”,說得簡單點,就是把第一個字的聲母和第二個的韻母拼在一起,你可以自己試試看,”龔”字到底該讀成啥? 上海話中,與普通話完全不同的姓氏讀音,還有許多,”岳飛”的”岳”也是一個。這個音,很難表述出來,與上海話中的”鶴”發音相同,外地的朋友,只能請上海朋友讀一下,才能明白。再如”奚”字,著名歌唱家”奚美娟”的”奚”,在上海話中也不念”西”,而是唸作”夷”,唸錯了,可是要鬧笑話的。 由於上海方言的特色,沒有翹舌音,也沒有後鼻音,以至於許多普通話中不同發音的姓,到了上海話中,就分不清了,只得以拆分單字或偏旁部首的方法來加以區分。 比如”王”這個姓吧,是上海的第二大姓,據2006年的資料表明,上海有78萬王姓人口,偏偏在上海話中與”黃”的發音一模一樣,於是只能用”三劃王”和”草頭黃”來區別。 類似的 “沈”與”孫”,在上海話中也完全相同,上海人用”三點水的沈”和”子小孫”來區分;同樣,還有”柳樹的柳”和”卯金刀劉”,劉的繁體寫作”劉”;以及”人則俞”和”干鉤於”,”於”是好似”干”的腳”鉤”起來,故有此說。 除了兩姓同音外,還有三姓同音的,我的姓就是其中之一,”曹趙邵”在普通話中是三個音,到了上海只能變成”曲日曹”、”走肖趙”(”趙”的繁體是”趙”)和”刀口邵”才能說清,又如”程陳岑”是最典型的前後鼻音不分,翹舌平舌通用的產物。 更厲害的,還有四個字同音的,就是”何賀胡吳”。這些字,普通話中各不相同,可到了上海話中,一律發作”糊”,真是夠糊了,為了不至於太糊,上海人稱之為”人可何、加貝賀、古月胡和口天吳”。 其實,上海話也並非如此”不堪”的,有些姓氏、在普通話中是同音的,到了上海話反而分得清了。”江”和”姜”就很明顯,前者在上海話裡發”缸”的音,而後者還是發”韁”的音;同樣,”勝”與”盛”,”弓長張”與”立早章”,上海人也都分得清。 (寫於2007年12月10日)
說滬罵大全沒有人會看?記得好些年前在餐館打工時見到廚師有本黃霑的不文集,雖不是集廣東粗口之大成,卻也令講廣東話的大開眼界,由於當時忙碌,只翻了一兩頁,前幾天幾位朋友又講卻此書,說己再版了60多次了。而今想買還得等些時日再版了。
我在這裡也要慫恿閣主一次了。
賈植芳先生在提籃橋監獄遇到邵洵美。邵懇求他將來出來的話,幫他澄清一件事。1933蕭伯納來上海,是他出錢做東的。蕭不吃葷,他就在南京路『功德林』擺了一桌素菜,花了46塊銀圓。但是後來寫蕭伯納來上海,吃飯的有蔡元培、宋慶齡、魯迅、林語堂……就是沒有寫他。
邵先生,你好!我是《LOHAS》雜誌的美食欄目編輯vivi,最近我在做一個關於粽子的選題,然後碰巧有一個剛讀過你的《下廚記》的朋友向我推薦了你的博客,讀下來我覺得你對食物有著非常獨特的認識和感情深厚的心得體會,因此想問問看你是否願意接受我們雜誌的採訪?由於在網站上找不到任何你的聯繫信息,只得在此給你留言,盼盡快答覆:)我的郵箱是:mynamy@gmail.com,希望能夠有機會進一步溝通,謝謝!
去年年底美國這邊出了一本書叫「Niubi!: The Real Chinese You Were Never Taught in School」,介紹當前中國各類粗話俗語行話流行語,現在反響不錯。
http://www.amazon.com/Niubi-Chinese-Never-Taught-School/dp/0452295564/ref=sr_1_1?ie=UTF8&s=books&qid=1273760191&sr=8-1
存在必合理。粗口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它有雅言所無法代替的功用。就像北京陰三兒IN3說的,「這些詞不是語言,而是語氣」。
在下對粗口也很感興趣,以後還望多多交流!
劉津
上了你的當了,特地購了黃霑《不文集》來,首先不是粗口,其次不是廣東話,根本就是本黃色笑話集,不過倒是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