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用一個字用形容上海女人,說出上海女人的特色,我想有許多人都會說是「作」,一個非常特別的上海方言,衹有上海人才能理解,也衹能用來形容上海的女人。

  「作」,衹是一個發音,很難說它到底應該是哪個字,有許多人喜歡寫為「作」,久而久之,這好像是個約定俗成的寫法了。「作」,在上海話中發普通話「嘬」的音,衹是更要短促一些。上海女人是很「作」的,然而非上海的男人,很難說清到底怎樣才算「作」,反正,「作「的女人,有些疑神疑鬼。懷疑什麼呢?當然是懷疑男人對她的「忠貞」程度,「作女人」會一天三次問她的男人「還愛不愛她」,如果說愛,「作女人」會問為什麼愛,你解釋了為什麼,她偏偏又不信,硬要你賭咒發誓外帶揉肩捶腿方算過了今天的這一坎;明天呢?明天繼續「作」。

  常規的理解,「作」就是「有好日腳勿要過」,明明蠻好的事,總要生出點不如意來,想方設法的想去改變,又或總是要奇出怪樣地證明自己的價值,這些都可歸於「作」的範疇。「作」不僅如此,有的人,就是「橫不稱心,豎勿適意」,每天就是要纏著男人滿足她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比如有人半夜要喫麵,還非要某家店的,那男人騎著自行車雪夜趕了過去買回來,她偏偏又說「喫不下」了。作的程度,完全不在於女人的表現,全在男人的感受,如果男人受得了,那麼這個女人就是「有點作」,但凡男人受不了,就叫「作天作地」了。

  對於不同的男人來說,承受程度不一樣,有的女人對他來說是「有點作」,對另一個來說卻是「作天作地」了。這種事,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所謂「百貨中百客」,男人對女人的感受,也是如此。

  世界之大,唯天地最大,「作天作地」,就是「作無可作」、「能作就作」,居然有位朋友,開了一家叫做「粥天粥地」的飯莊,飯莊的老闆喜歡書畫,但有機會必要請名家到他店中,好酒好菜供上,只為求墨寶一幅。許多有收藏愛好的人,對於喜好之物,總要千萬百計「據為己有」方為後快,他們不顧嚴寒酷暑,也在奔波跋涉,只為看一眼心中的寶貝,寧可傾家蕩產,總想多擁有幾件珍品,這樣的人,不論男女,在外人眼裡,也有點「作」,而他們卻樂在其中。所以,「作」與否,不是因人而異,對於時間、環境,所有的外在因素,也是各人不同的。

  有人說,上海女人就是會「作」,毫無理由地「作」,其實在我看來,遠非如此。「嗲」也是上海女人的一種美德,「嗲」不僅僅是輕聲細語,「嗲」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風範,是一種上海女人特有的溫柔與賢淑。上海話中,把長得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的小女孩叫做「嗲囡囡」,當然,這些女孩子長大了,就是「嗲女人」,她依然漂亮,依然乖巧,怎麼都是男人追捧的對象。

  然而「嗲」的女人,多半有點「作」,女人有了資本,不「作」也是種浪費。「作」是和「嗲」相輔相成的,衹有「作女人」才「嗲」,衹有「嗲女人」才「作」。如果一個人「只作不嗲」,整天找男人麻煩,那樣的女人就算長得美若天僊,恐怕也是無人有膽消受;又若一個女人「只嗲不作」,那樣的人,天下跟本沒有,神話中的人物,我們不必討論。

  說到「嗲」,很多人沒有感覺,這讓我想起一段「很嗲」的上海繞口令來,叫做「嗲人背嗲包,嗲人戴嗲表」,這段繞口令中是有四個嗲字,用上海話說的時候,全是小口形的字,「嗲」、「人」、「戴」三個字七個音,全是咬舌的,「包」與「表」又要先閉口才能發音,與是一起連著讀,想快也想快不起,一快就要錯,沒準還真要咬到了舌頭。這段繞口令,非要輕輕地、慢慢地,細聲細語來念,那種情形,完全可以用「嗲」來形容一二。

  「作」和「嗲」,都是上海女人所特有的,也衹有真正的上海男人才能體會到這兩種韻味,並且樂在其中,從這點來說,上海男人,也有點「作」。

2 thoughts on “「作」和「嗲」

Leave a Reply to 銘銘 Cancel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