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了一篇關於「摜炸藥包」的文章,有的朋友讀了,請我再說說「摜」字,這倒是個好主意,因為這個「摜」字很有說頭。   首先,來說說發音,在普通話裡,「摜」和「灌」是同音的。而到了上海話裡「灌」的音變輕了,而「摜」更是從「翰」韻變成了「隊」韻,發音同上海話的「葵」,較普通話的「葵」稍輕。   摜,其實意思很簡單,就是「摔」、「甩」、「丟」、「扔」的意思,在上海話裡,就是「厾」。有些,是很明顯的詞,比如「摜跤」、「摜跟頭」,就是摔倒,跌倒的意思。其實,「摜交」的本來意思是「摔跤運動」,《清宮遺聞•同治帝之殊趣》有載「穆宗喜舞劇,尤喜摜交」,在上海話,這種運動叫做「摜煞跤」。然而,字雖簡單,上海人卻極喜歡,以至於形成了上海話中特有的許多帶「摜」的詞以及用法,頓時,就讓簡單的「摜」豐富多彩起來。   比如說,「摜浪頭」三個字,寫在紙上,外地人一點也看不懂,海裡的浪頭,豈是能「摔甩扔丟」的,難道是寫錯了?莫非是「摜鎯頭」?可只聽說過有人喜歡扔「大鐵椎」,沒聽說過有人喜歡扔「鎯頭」啊?   其實,的確是「浪頭」,水的浪頭,浪頭的特色就是「高」,而且「一浪高過一浪」,掉下來就了無蹤影。所謂的「摜浪頭」,就是「抬高自己」,當然,沒本事抬高自己的,只能說些不著邊際的東西出來,以此嚇人,聽者就說「儂勿要幫我摜浪頭,阿拉勿嚇呵」。   「摜浪頭」最早是江湖黑話,兩人起了爭執,首先就是「對摜浪頭」,紛紛說自己認識這個熟悉那個,其實一個也叫不應,這就是「摜浪頭」,後來漸漸地傳到民間,成了「說大話」的代名詞。   「摜浪頭」或許是從「摜派頭」而來,這是句老的上海話了,形容那些扔錢顯示自己有錢的行為,往往帶有貶義,用來指那些實際沒錢的人的擺闊行為。沒錢的人用起錢來沒有經驗,往往做了冤大頭還不自知,上海人是講究實惠的,所以亂用錢也被叫做「摜派頭」。經常有家長會說「搿只小鬼頭賺鈔票勿會,摜派頭倒蠻來三」,這裡並不是指揮霍,只是指亂用錢罷了。   既然「摜派頭」扔的其實是錢,那麼是否有「摜錢」的說法呢?有的,不過由於以前的錢都是金屬,所以確切的說法是「摜銅鈿銀子」或者簡化為「摜銅鈿」。「扔錢」是一個動作,要有氣勢,所以數額不大的就不叫「摜銅鈿」,只有數額大的,才叫「摜」,現在的錢,已經以紙幣為主,所以,如今叫做「摜鈔票」。   如果說「摜浪頭」、「摜派頭」的都是趾高氣揚的話,那麼「摜頭摜腦」就恰恰相反了,頭和腦當然不能「摔甩扔丟」,其實就是說某人「垂頭喪氣」,精神「萎糜不振」的樣子,對了,鬥敗的公雞就是「摜頭摜腦」的。   雖然,頭不能「摜」,不過頭上的帽子是可以的,把紗帽扔掉表示「這個官我不做了」,於是「摜紗帽」也被引申為「拒絕做份內之事」的意思,大多數情況,「摜紗帽」只是一種說法,到頭來,事體還是要做的。   如果真的不做了,把棘手的事留給別人去做,也有說法,叫做「摜爛山芋」,把爛掉的山芋扔給別人,讓別人沾在手上,很是形象。   摜紗帽,摜爛山芋,總是工作上的事多,家裡的話,夫妻吵架,怨氣積在胸中,只能拿東西出氣,發脾氣扔家裡的東西,上海話叫「摜家生(什)」(家生一詞另有詳述)。   摜家生是種藝術,上海女人最諳此道,上海女人知道摜完了家生,生活還是照樣要過,所以哪怕哭得昏天黑地,看似抓起什麼扔什麼;可若仔細觀察,上海女人就獨有一種「第一時間保證動靜大價值小」的本事,那是一種氣勢,一種「威懾力」;比起有些地方的人,一言不和砸個精光,一拍兩散的做法,不知高明多少,後者雖有「打擊力」,然而玉石俱焚,不是「過日子」的道理。   如果本來只是吵吵架,嚇嚇老公,結果弄得不可收拾了,上海話可以叫做「摜散」,好好的一家,摜家生摜得散了,當然可以叫做「摜散」。開個玩笑啦!「摜散」其實是句切口,事情露陷、失風,隱秘的事被外人所知,甚至做了壞事被公檢法查明,就彷彿貯藏在容器裡的東西被摜而散露出來,所以叫做「摜散」。   「摜散」直到現在,依然帶有江湖色彩,許多知書達禮之人從來不說,有些甚至根本不知道上海話中還有這樣的一個詞,這就是方言有趣的所在。   (寫於2007年11月28日)
										 
										
說滬罵大全沒有人會看?記得好些年前在餐館打工時見到廚師有本黃霑的不文集,雖不是集廣東粗口之大成,卻也令講廣東話的大開眼界,由於當時忙碌,只翻了一兩頁,前幾天幾位朋友又講卻此書,說己再版了60多次了。而今想買還得等些時日再版了。
我在這裡也要慫恿閣主一次了。
賈植芳先生在提籃橋監獄遇到邵洵美。邵懇求他將來出來的話,幫他澄清一件事。1933蕭伯納來上海,是他出錢做東的。蕭不吃葷,他就在南京路『功德林』擺了一桌素菜,花了46塊銀圓。但是後來寫蕭伯納來上海,吃飯的有蔡元培、宋慶齡、魯迅、林語堂……就是沒有寫他。
邵先生,你好!我是《LOHAS》雜誌的美食欄目編輯vivi,最近我在做一個關於粽子的選題,然後碰巧有一個剛讀過你的《下廚記》的朋友向我推薦了你的博客,讀下來我覺得你對食物有著非常獨特的認識和感情深厚的心得體會,因此想問問看你是否願意接受我們雜誌的採訪?由於在網站上找不到任何你的聯繫信息,只得在此給你留言,盼盡快答覆:)我的郵箱是:mynamy@gmail.com,希望能夠有機會進一步溝通,謝謝!
去年年底美國這邊出了一本書叫「Niubi!: The Real Chinese You Were Never Taught in School」,介紹當前中國各類粗話俗語行話流行語,現在反響不錯。
http://www.amazon.com/Niubi-Chinese-Never-Taught-School/dp/0452295564/ref=sr_1_1?ie=UTF8&s=books&qid=1273760191&sr=8-1
存在必合理。粗口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它有雅言所無法代替的功用。就像北京陰三兒IN3說的,「這些詞不是語言,而是語氣」。
在下對粗口也很感興趣,以後還望多多交流!
劉津
上了你的當了,特地購了黃霑《不文集》來,首先不是粗口,其次不是廣東話,根本就是本黃色笑話集,不過倒是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