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民科]時間旅行可能嗎?

以下皆是民科: 時間旅行,大家都很感興趣吧?在時空之間穿梭,買本歷史書看看就可以了。然而這不是真實的時空,這衹是被紀錄的時空,而且還是用一種和科學無關甚至極不科學的方法紀錄的。 大家對時間旅行的理解,或者說「要求」,是象電影裡一樣,「哭差」一下就到了清朝,再「哭差」一下就到了唐朝,又「哭差」一下去了2050年,不管去了哪,都能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想想都很酷。 你先想想,你在現在所在的時代,你能不能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不能的話,憑啥指望去了未來反而能做到呢?就像每當聽到有人要移民,就會有好事者出來勸,說「到了國外中國人沒有尊嚴,衹能做二等公民」。對於本來就沒有的東西,去未來,不見得可以得到;但是去國外,肯定不會失去。一個是時間移民,一個是空間移民,道理是一樣的。 我們暫時不討論時空倫理學,衹說可能性。 霍金做過一個實驗,請未來的人來赴宴,結果一個都沒來。霍金得出結論:時間旅行不可能。 其實,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時間旅行不可能。 第二種,可能,但來了你也沒辦法知道。 第三種,我們在時間的末端。一條一百公里的路,每隔十公里有個人,要求每個人往前走十公里,再往囬走二十公里,沿路把情況告訴「過去」的人,這可以辦到;然而最後那個人辦不到,他已經在路的盡頭,他連告訴過去的人都沒法做到,更不要說等「未來」的人來告訴他情況了。他要等路再修出來,再修十公里,他才能往前走十公里,往囬走二十公里。在「我們在路的盡頭」時,沒有未來,也就沒有未來的人囬來,要等我們有了囬去的能力「之後」,未來才有人過來。但是這個方法看上去好像「過去的人可以囬到過過去」,為什麼?民科嘛,民科沒有漏洞還叫民科?那就去寫論文拿獎去啦! 有人說科學家已經可以微觀粒子送往未來了,也有人理論上蟲洞可以囬到過去,那都是在量子尺度裡的事,送「人」根本不可能。 讓我們開開腦洞,想像一下超光速飛行。 對愛因斯坦一知半解的人,都知道衹要高速飛行,時間就會變慢,超過光速,時間就會倒流。但他們忘了物體超過光速,質量會變得無窮大,簡單說就是不可能(對宏觀來說,量子級已經做到超光速了)。 讓我們忽略第二條,腦洞衹開第一條,民科的腦洞嘛,就是揪住一條死不放,不承認不考慮其它因素的。 好,現在有了架宇宙飛船,可以以十倍的光速飛行,也就是一年可以飛十光年的距離。 現在2017年,他飛出去了,飛了一年,到了離地球十光年的地方,這時已經是2018年了。他囬頭看地球,看到的是十年前的地球,也就是2008年的地球,我們不管他怎麼看的吧,望遠鏡肉眼頻譜儀,反正他看了,一看,哎呀,汶川要地震了,我得囬去報告,於是又花了一年飛囬來,那自然是2019年了,汶川地震已經過去十一年了。 明白了不?哪怕這樣,你也衹能看到過去,然而改變不了過去,也沒法與過去的人交流。你可能可以(其實不可能)在多少年後乘超光速飛船在某個遙遠的點看到「過去」霍金發出邀請函,但你沒法參加,等你囬來,時間就變囬了現在。 地球本身就可以理解為一個超光速飛船,我們看到的星星都是過去的星星,然而哪怕我們看到了他們要爆炸,也沒辦法通知「過去」的他們。別說超光速了,就算能「瞬移」到那裡,也是「現在」了。 總結一下,以我這個民科的知識,人體的時間旅行,是不可能的。

[閣主民科]宇宙的年齡和直徑

這篇文章的正確題目應該是《為什麼宇宙的年齡是138億年,直徑卻有930億光年?》,大長了,更嚴謹一點的題目應該是《為什麼宇宙的年齡是138億年,然而可觀測宇宙的直徑卻有930億光年?》,更長了。 注意,這篇文章是「民科」寫的! 「民科」的定義,在「民科」自己的眼裡是「恨不得把『民間』都去掉的『科學家』」,實際上是「民間非專業科普材料一知半解愛好者」。 所以,這篇文章中除了抄來的部分數字正確外,可能根本就是錯的;當然,我希望是對的,如果有錯,也請大家各訴我。 先來聊一個項目:一個人沿直線往外走,一年可以走一公里吧,每走一公里,就有一個人以相同速度往囬走,走囬起點來報告看到第一個人了,「報個平安」,等他走到十公里的時候,第十個往囬走的人踏上征途;等第一個人走到二十公里時,第二十個往囬走的人起程,第十個往囬走的人囬到起點。 現在問:這個項目進行了多少時間,起點的人可以知道的第一個人走到了哪裡? 答案應該很容易吧?項目進行了二十年,由於衹有第十個往囬走的人囬到起點,起點的人可以知道的是,第一個人至少走到了十公里的地方。 如果有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人同時從起點出發,同樣一年走一公里,同樣每年派個人走囬來,那麼到二十年的時候,我們也衹道他們至少走到了十公里的地方,因為第十一個往囬走的人還沒囬來呢。 於是,我們可以說這個項目的「年齡」是二十年,「可觀測半徑」是十公里。 還是這個項目,走得快一點,也就是說不再是一年走一公里了,而是每秒走三十萬公里了,也同樣每年派個人以相同速度走囬來。這樣一走呢,走了138億年,請問,我們至少知道這個人走到了哪裡? 別說數學了,學過算術的都知道,時間乘以速度嘛,時間是總項目年齡的一半,其他的人還沒囬來呢,時間乘以速度,就是距離嘛!大家看出來了,這個人就是「光」,這個項目就是「宇宙」,光走一年的距離是一個光年,那麼光走了69億年的時候,「另一個光」往囬走,我們可以探測到69億光年的位置。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科學家們告訴我們:宇宙的年齡是138億年,可觀測宇宙的直徑是930億光年!而不是69億光年!乖乖,差了多少? 開什麼玩笑? 不是說大爆炸嗎?一炸,東西往外跑,然後有了恆星、行星,繼續跑,東西一大,速度就下來吧?然後跑得慢一點,再把光傳囬來,我們就看到了多少億光年外的東西,跑出去慢,跑囬來快,所以這個69億光年還是高估的。這樣吧,就算你的那顆恆星是從原點出去,以粒子以光速花了69億到了69億光年外的那個點,然後再「現場組裝」成恆星的,你囬來再花69億年,半徑還是69億光年呀?! 請教別的民科,問了一大圈,有人告訴我:它們是超光速的,恆星也好,粒子也好,它們是超光速往外走的。 好吧,就算你超光速往外跑,這麼著吧,就算你在大爆炸的一霎那,就給炸到極遙遠的地方去了,那你發出的光得往囬跑吧,跑個138億年,那也衹有138億光年的半徑啊!你現在告訴我可觀測宇宙的半徑是465億光年,也就是說光要在138億年裡面走465億光年,光也是超光速的?還講不講科學原理啦? 有人告訴我,宇宙是膨脹的,也就是說,這些星星還在往外跑,超光速跑,為什麼呢?星星發出的光發生了一個叫「紅移」的現像,簡單說吧,一個東西越來越遠,其發出的光的波長會變長,朝紅色區移動,根據波長的變化,就可以算出這個東西的位置及速度。 我告訴你吧,萬惡的測速槍就是這麼給發明出來的,不過不是光波,而是紅外波或者微波,槍上發出一個波,然後根據反射囬來的波的波長和變化,計算出車輛的速度。 好吧,這465億光年,不是光走了465億年,而是這玩意發出的光給我們收到了,我們根據收到的光,算出它現在在465億光年之外。 現在我們可以理解成,它以超光速,到了465億光年之外,然後它在「以前」的某個時間點上,當時還沒有那麼遠,它發出的光,給我們現在收到了,我們算出它現在在465億光年的地方。 說得通嗎?暫時說得通,除了星星可以超光速往外飛。 那麼,現在465億光年位置上的光,是在什麼時候,在哪個位置上發出來的呢?科學家們通過計算,是在「宇宙紀元」38萬年的時候,在距離4200萬光年的位置上發出來的。 慢,4200萬光年?也是說,光在138億減去38萬年的時間裡,走了4200萬光年的距離?你別告訴我,星星可以超光速飛行,而光在真空裡,還可以減光速飛行!我不但不信光可以減光速(其實可以,如光在玻璃中的速度低於真空),我連星星可以超光速都不信。 物質是不能超光速的,那又囬前面的問題去了,星星怎麼到了465億光年外去了呢?同時,4200光年的距離為什麼走了138億減38萬年呢? 以下全是民科看來的:前面說到宇宙是膨脹的,然而並不是星星往外跑,你在游泳池往外游,游泳池並沒有膨脹;你在海邊往外游,海也沒膨脹。 所以星星往遠處走,宇宙沒有膨脹,不能用星星走到多遠,說明宇宙脹到多大。 暈了,暈了。 膨脹是什麼?個人私慾可以是膨脹的,某些器官是會膨脹的。嚴肅點,我們討論嚴肅問題呢! 對了,汽球,往汽球裡打氣,汽球就膨脹了。讓我們在汽球上畫幾個點,一吹,這些點的距離就變大了,而這些點其實就沒動。…

[下廚記 VII]「包腳布」與可麗餅

我算是個對文字有點敬畏之心的人,雖然我有時也寫錯別字,但我並不會故意用諧音去駡人,就像那種把「民主」寫成「皿煮」、「自由」寫成「柿油」一般,我不屑與這種人吵架。也不會存心錯用文字的本意,比如將「雞」叫成「雞雞」,把「烹調鴨子」故意寫成如今有歧義的「做鴨」。 特別是好好寫文章的時候,我更是注意這點,它們以後都會變成印刷出來的書,要為自己留點臉面,若乾年後要給小輩孫輩看的,他們可不理解你是「年少輕狂」,到時肯定打你個「老不正經」。 食物中也有好多不正經的名字,「西施舌」與「貴妃乳」算是比較香艷且流傳較廣的,分別指沙蛤肉和雞頭米;別和我擡槓,各地的附會都不一樣,有的地方指的是別的東西,可憐的西施,也沒逃過「西施乳」,那是蘇東坡給河魨起的別名。那「棺材板」則更促狹一點,是臺灣人發明的一種把方麵包挖空再充填的小喫。 食物不是文字,所以有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是很正常的,「夫妻肺片」、「麻婆豆腐」更是喜聞樂見。「喫」哪怕真是文化,也是「俗文化」的一種,不要以為現在有了點錢了,坐在有字畫的包房互相灌酒就成了「雅」,別以為能和文武昆亂的名角同桌喫飯就脫了「俗皮」,你還能比得過天天住在有著琴棋書畫勾欄的柳永去?人家也沒說自己玩的叫「雅」。 「喫」,就是「俗」的,俗又不丟臉,丟臉的是把俗的認作雅,還要別人認作雅。俗,不要緊;俗不可耐,也不要緊,要命! 「包腳布」,就是個俗不可耐的名字,我們小時候這樣食物並不叫「包腳布」,而是另有其名,想出這種「惡形惡狀」名字的人,簡直應該槍斃個三五十回的。 那玩意,我們小時候就叫做「薄餅包油條」,上海人在食物方面挺缺乏想像力的,大多數東西都是直呼其名,做法加上食材,一目瞭然;我們甚至不知道「油炸鬼(檜)」是個什麼玩意,我們衹知道叫做「油條」。 油條,就是天津人說的「果子」,也有寫成「裹子」的,原因是「裹在裡面的東西」。大家都聽說過「煎餅果子」吧?是一種與「薄餅包油條」差不多的東西,衹是人家的餅是用綠豆麵(乾綠豆磨成的粉)加小米麵(粉)一起調的,據說綠豆麵的成份越多越好喫,然而又不能完全是綠豆麵,因為沒有黏性,做不成餅。綠豆麵餅包油條,就是天津名點「煎餅裹子」,我喜歡用「裹」字。 到了山東,不用綠豆麵了,改成玉米麵或是雜糧麵,也是調成了糊,做成餅;也不包油條了,包脆餅,一般叫做「雜糧煎餅」。上海呢,麵餅是用麵粉也就是小麥粉調的,包的是油條。 這玩意,源起山東,往北入天津入北京,在天津出了名。往南呢?先是到了江蘇,嚴格說是包括淮北的江北,由江北人逃難帶到上海,也成了上海有名的小喫。 讓我們來看看上海的薄餅包油條的做法:一塊大的圓的沒有邊的鐵板,擱在大柏油桶改成的爐子上,過去是燒柴燒煤的,如今都燒煤氣罐了。攤主先用油刷在鐵板上刷層油,然後從盆裡臽一勺麵糊澆在鐵板上,永遠衹有一勺,不多也不少,正好一勺。 然後攤主拿起一個竹蜻蜓狀的東西,把竹蜻蜓的細桿捏在手裡,把竹蜻蜓的翅膀擱在麵糊之上,手腕輕輕一轉,從鐵板的中心向外打轉,直到麵糊攤滿整個鐵板;緊接著,攤主將一把三角鏟塞到薄餅的下面,前後左右各一鏟,把薄餅翻個面。可別小看這一鏟,是有講究的,先入鏟刀是地方是竹蜻蜓最早攤出來的方向,然後是照著竹蜻蜓轉動的方向鏟的,這樣才能保證整個餅受熱均勻,仔細觀察就能知道竅門。 翻餅的時候,右手的鏟子還在手裡,翻過之後,左手拿個雞蛋起來,迎上右手的鏟刀正好敲破,單手掰開雞蛋,右手的鏟子跟上劃散雞蛋,左手扔掉蛋穀,順勢已經拿起一把蔥花,撒在剛結了一半還沒凝固的雞蛋之上,右手再將混合了蔥花的蛋液攤勻。過去衹有蔥花沒有香菜的,上海人以前不喫香菜;現在還多了一步,榨菜末,最早的時候,是沒有榨菜末的。 接著是塗醬,上海人喫口淡,買來的甜麵醬還是太鹹,所以醬是用甜麵醬燒過的。左手持調羹舀醬,右手拿鏟抹勻,左手放下調羹拿起油條,橫放在鐵板中部靠下的位置,右手埶鏟再次插入薄餅最下面的地方,左手幫忙往前捲起,就成了一副薄餅包油條了。 過去的薄餅包油條是沒有辣的,後來才開始備一瓶辣醬,客人想要辣是要和攤主事先說明的,到了現在,不要辣才得事先講清,否則「缺省」就是有辣的。也沒啥,天下的口味就是變化的,這玩意到上海來之前還不放雞蛋呢!別和我吵,說你從小喫的煎餅就有雞蛋的,在沒有大型飬殖場之前哪來那麼多的雞蛋?現在還有地方是不放雞蛋的呢!中國拉麵傳到日本後還每碗加半個蛋呢,中國拉麵至今也不放蛋,很多事,沒必要玻璃心。 說到蛋,上海的薄餅包油條,蛋是包在裡面的,外地有地方是包在外面的,那樣的問題是拿在手上手感不好,至少我不喜歡。以前上海也有蛋在外面的,在長途汽車站的門口,一排賣薄餅包油條的,一個個事先做好碼得高高的,南來北往趕時間的客人,停下買個金黃燦燦的薄餅包油條就衝進客站,及至買票進站上了車,才定定心心坐下喫。 喫的時候發現不對的,那玩意「有蛋色沒蛋味」。原來,外面的黃色的確是蛋,然而卻不是一整隻蛋,而是門口的大媽一大早打了一大缸雞蛋,打碎打勻在一起,每攤一個餅,就用刷子刷一層蛋液;你想呀,一張蛋皮有多少蛋?蛋皮還是攤出來的呢,這玩意壓根是用刷子刷上去的。 過去,汽車站、火車上,全是此類騙人東西,記得當時坐火車,一個盒飯五塊錢,要知道城裡一個盒飯也就二三塊錢,還保證喫飽喫好。不過火車上的盒飯,二塊大排二個荷包蛋,有人就一家買一盒分著喫;等你買下才知道,麵拖的大排全是麵粉,裡面的排骨其薄如紙,至於荷包蛋,是一層蛋白皮上頂一個蛋黃皮。 想想也是,這可全是手工活啊!材料是少了,可人工上去了不是?真該讓如今的小清新們見識見識。 有「極端上海人」不能接受上海名小喫是江北人傳到上海的山東貨,於是居然考證出薄餅包油條是從法國傳到上海的,理由是上海貨主料是麵粉沒有雜糧,法國貨主料也是麵粉沒有雜糧。 他們說的是「可麗餅」,法文寫作「crêpe」,英文省去發音符號直接寫作「crepe」,麵糊由麵粉、雞蛋、黃油、牛奶、糖和鹽調配而成,製作的器具也是無邊鐵板與竹蜻蜓。中國市場上常見的,是「日式可麗餅」,也有叫做「可樂餅」的,草莓、奶油、巧克力醬和奶油、冰淇淋,一般捲做成一個圓錐形,拿在手裡很漂亮;日式可麗餅是把圓形的餅對折或三分之一折,成為一個半圓形,然後在左邊或右邊的扇形區域碼上料,再以扇形捲起,直到成個錐形。 法國式的可麗餅就低調一點,裡面的東西要少一點,一盆二三個。美國人也喜歡喫可麗餅,餅的尺寸明顯要比法國的大,甜的放草莓、香蕉、罐噴奶油,以及一定一定要有的「巧克力榛果醬」,最常見的牌子是「nutella」,第一個字母是黑色的,跟著鮮紅的「utella」,大家都知道費列羅巧克力吧?衹面的夾心就是這傢伙,誰讓nutella是費列羅集團最賺錢的東西呢? 美國人也喜歡鹹的可麗餅,那搭配就多了,但總要有肉有起司,別和我說素的鹹的,那不是主流。其實,包什麼不行呢?全世界用餅包著喫的東西,從麵皮到內容物,可謂千奇百怪什麼都有,從中國的春捲越南的夏捲到到印尼排律賓的lumpia,再到中東的皮搭捲希臘的gyro乃至以及墨西哥burrito,不都是各種的「薄餅包其它」嗎? 在家裡,不太可能去買個無邊鐵板來,雖然亞馬遜上還真有可麗餅鐺賣,但你肯定不會熟練地使用竹蜻蜓,所以就用平底鍋來做吧。 怎麼做?看我寫過的「麵飴餅」。 包什麼?想包什麼包什麼,衹要你包得起來,包得起來包起來,包不起來捲起來,捲都捲不起,把東西放在麵餅上一起喫。 最後,再說二句。 第一句,包腳布的名字實在是俗不可耐! 第二句,薄餅包油條真是從山東由江北人傳到上海的!

[下廚記 VII]拌薄荷

我是個很相信「努力」的人,一個人想要幹一件事,衹要堅持,採取科學的方法堅持,總會有些成果的。有很多人在退休後學鋼琴學畫畫,都有不錯的成績,努力使然。 但我不是一個「純努力論」的人,很多人花了比別人多幾倍的努力,收穫卻很少,有時並非方法不對,而是沒有「天賦」。有些半紅不紅的小明星出了點不良新聞,粉絲們說「你們沒看見我們家誰誰誰有多努力嗎?」首先,不努力不見得能紅,但努力了誰也沒保證過一定會紅;其次,努力並不是不良行為的藉口。不紅還出醜,「努力」你就有理了?另外,不管偶像紅不紅,他或她都不是你們家的,別把自己不當外人。 種花飬魚,我就是個很「努力」的人,我從小「飬死」過的花花草草鳥鳥魚魚蟲蟲,大概有上百個吧,除了個別叫做「黃蛉」的鳴蟲飬得還行,就是小時候家裡買了大閘蟹給我一個玩,我都沒飬活過。因為沒有天賦,所以我用了「飬死」一詞,而非「飬活」。 後來搬到了洛杉磯,有一次做越南米紙春捲,就買了一棵薄荷,在摘了一些用去之後,還剩下一棵剩了點老葉的桿子,看看還是好好的植物,扔了也怪可惜的,於是我將它種在了花園中。 一年過去,一株小小的薄荷,現在已經成了一大片,少說也有三四十枝,這還是在我經常炒牛肉放一點、海鮮湯放一點的結果。並不是我努力,而是南加州的氣候就適宜長這些香草,什麼薄荷、百里香、迷迭香,個個都長勢喜人。 上海菜中,以前是沒有新鮮的香草的,要說有,就得把「蔥」也算進去。上海人以前用的香料,都是乾貨,茴香桂皮香葉花椒,反正都是乾的。 上海人也用薄荷,也是乾的,主要是用桿子,乾的薄荷桿子,與水同煮,放涼了在喫綠豆湯的時候倒一點,很是清涼。上海人對於「薄荷」二字,拆開讀分別是「勃」與「和」,但是擺在一起就要唸作「蒲呼」,很是好玩,現在大多數年輕人已經不會正確念讀「薄荷」二字。 第一次大口喫薄荷,還是在雲南,驅車路過一家羊肉店,喫的是打邊爐,一大口鍋用電磁竈架著,把切好的生羊肉燙著喫,配菜呢,則是一籃子的薄荷,連著葉子的嫩枝。羊肉很好喫,但喫多了總會有點膩吧?然後就燙薄荷喫,不但爽口,而且滿嘴生香,是相當不錯的體驗。一下子連著燙了三四回,一籃子薄荷就沒有了,於是想再點一份,結果才知道原來薄荷是不要錢的,輰喫! 老闆才不怕你喫薄荷呢,這玩意在雲南和加南都特別容易長,薄荷有「分枝」的奇能,一長就成長成一大片,雖然店中一棵也要些錢,但實際就是個不值錢的東西。「加南」是我亂起的名字,「南加州」的意思,為求工整也。 太多了,怎麼辦?喫唄,不是據說中國人眼裡是不分動植物衹分食材與非食材的嗎?中國人還打算把丹麥氾濫的生蠔喫成瀕危呢!外來侵入的小龍蝦和牛蛙在中國要靠人工繁殖才能延續物種,何等悲壯啊! 喫薄荷,最簡單的就是涼拌,單是純拌薄荷若顯單調,我們就和香菜一起拌吧,取個英文名字叫:mint salad with cilantro。 去花園裡採個四五枝五六枝薄荷,再採個三四枝香菜,假設你種了這二樣。因為薄荷是衹用葉子且是主角而香菜枝葉全用,所以香菜的量要少一點,成品中香菜佔薄荷的一半左右即可。自家種的,應該很乾淨,把薄荷的嫩葉摘下,浸洗;香菜同樣洗淨。 去水,甩乾也行,擦乾也行,吹乾也可以,反正,儘量不要有水。把香菜切碎,長點短點都成,我是切到大約半公分的樣子。將香菜與薄荷葉子拌在一起,加少許白糖,一點生抽一點醋,淋些麻油與辣椒油,拌勻,就成了。 拌放在一個大碗中拌,拌勻了再挾到盆子裡,反正不要有太多的醬汁。生油和醋都要用顏色淡的,顏色太深就失去了薄荷的「輕盈靈動」。 這道菜是個「輕口味」的菜,生油與辣椒油都是「點」一下即可,那樣才能體現出薄荷特色的香氣與味道。口重的朋友,可以稍微加點蒜末,但切忌喧賓奪主,一點點意思一下即可。 注意,這道薄荷說的是一種淡綠色的葉片較圓的薄荷,一般稱作「sweet mint」或直接叫「mint」;還有一種葉片較胖頭上尖出來的,是「spearmint」,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留蘭香」味,這種薄荷味道太衝,不適合這麼拌來喫,否則像喫了一嘴牙膏似的,可別怪我。 最後,說一句:千萬別把努力當成果,莫將熱情認才華。

[梅璽閣閒話]別用謠言反謠言

最近的一段時間,我都在打假,在微信群裡打。什麼「你不知道的中國真相啦」啦,什麼「美國三代總統沒有做到的事,他做到了」啦,什麼「比美國航母更厲害秘密一武器」啦,什麼「中國援助非洲的背後」啦,數不勝數。 我主要是在微信群和朋友圈中打假,這類分章無論唱好中國唱壞中國還是唱好美國唱壞美國,大多數沒有真憑實據,要麼口號式叫囂,要麼雞湯式煽情,照理左派右派應該是界限分明的二個部份,結果他們寫出來的文章都差不多:普遍缺乏翔實的數據論據,缺乏嚴謹的邏輯推導過程,更像是一種「為了論點的正確性而湊字數」的文章,當然,整個中國的教育界就是這麼教中小學生寫作文的。 我們從小就被教育「中心思想」,要求「立意要高」,會議總是重要的,領導講話總是重要的,但要寫一篇為什麼是重要的文章,就得東拼西湊才能完稿;其實並不是寫作技能不夠,壓根就是沒啥重要。長久以來,我們的文章就是這麼出來的,這也難怪微信中大量的轉貼都是這個水準,「人民日報」和中央電視臺也是啊! 本來呢,我也不想多說什麼,反正在我無區別地指出了大量的謠言之後,我成了左派眼中的「美分黨」,成了右派眼中的「自幹五」。這也沒什麼,新革命眼中的老革命,老革命眼中的反革命,向來如此的。 然而,當我今天看到了這篇文章,我覺得有必要公開地再來打次假。 這篇文章來自於「中國社會學」 這個公號,據說是「社會科學領域最具影響力的非官方垂直媒體平臺,50萬社科讀者聚集地」,你想想,多牛? 這個公號發了一篇名為「比守身如玉更重要的,是在漫天流言中守腦如玉」(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wNzEzMTYyNg==&mid=2704494032&idx=1&sn=3688f78671f06697aa9d063a440d7066&chksm=bfc5355588b2bc4329ed64a9ab1b0a92a9828680b72d1b33034ac6b5380c860596d39f73e38c&mpshare=1&scene=1&srcid=0227xkSSVZIojKHi9k34HJdS#rd)。 這是一篇「中心思想」為「不要聽信謠言」的文章,「立意很高」,讓我們看看「雄文」的論證過程。 首先,說了一個「蘇格拉底的真假蘋菓」的故事,然而這是一個假故事,蘇格拉底本人沒有著作留下來,他的故事和理論主要是他的徒弟紀錄的,這位徒弟就是柏拉圖。然而在柏拉圖的紀綠中,並沒有這個故事,因為柏拉圖紀錄的蘇格拉底的故事,壓根就沒多少。 其實,大家衹要簡單地想一下,2400多年前,一個能夠以假亂真的假蘋菓,他們是怎麼做出來的?答案是沒有可能,大家去看看古希臘出土文物就知道了。這個故事的流毒很廣,甚至百度百科的蘇格拉底詞條中就有,這也難怪學術界早已不把百度作為「信源」了。2011年遼寧高考作文中也用了這個故事,好在把「蘇格拉底」改成了「一位哲學家」。 第二個故事,阿希的從眾實驗。真相是:不是5個人,而是總共7個人,其中6個是托;實驗的結果有37%的回答遵從了他人的意見。 第八個故事,分為二個部份,小澤征爾和蔡雙雄的故事,一個是指揮比賽中曲譜有陷阱,一個是廉政公署考試中題目有陷阱。查資料,小澤征爾一共才參加過一次歐洲指揮比賽,那是1959年的貝桑松國際指揮比賽,衹有一次,一戰成名。然而沒有任何資料可以顯示貝桑松指揮比賽中有過這種陷阱,包括小澤征爾自己的回憶中也衹有對當時參賽身份手續的記憶,要是真有這麼戲劇性的一幕,他本人不可能不記得。 在請教了音樂界的朋友之後,他給我的答覆是這樣的:「首先排一個曲子,譜子怎麼可能只有組委會提供的版本,這些職業指揮家,要看到正確的譜子是舉手之勞的事情。而且如果譜子不對勁,怎麼可能在排練時才聽出來。拿到譜子麼,鋼琴總要自己先過一遍的呀。//而且出這種題去考指揮家,評委會也是腦殘啊。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啊 。。。。//而且,如果譜子上的樂句的確不舒服,很多人也會想辦法把它處理到舒服為止,有什麼絕對的對錯啊。。。。。尤其是藝術歌曲裡,斷句方式不同的唱法比比皆是的//不要說藝術歌曲,就算是Purcell的琉特琴歌那麼簡單的歌曲,上次來上海的Scholl和Alfred Deller的處理方式,斷句方式都有蠻大差異的//編這個故事的人,根本不懂,音樂的彈性有多大。如果是大到演不下去的錯誤,那肯定不會是只有一個人有意見。如果是細微的錯誤,表演時絕對能處理幹凈的」,明白了這個故事有多假了吧? 至於蔡雙雄的故事,已經有人詳細地考證了謠言的來龍去脈(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2754611),在此就不贅述了。 其實,第八個故事,稍有常識就可以判斷是假的,是典型的雞湯文路數,展現了一種「唯品德論」的無知,不論指揮也好,公務員也好,「品德」可以的一個考量,但絕對可能是「唯一」考量。中國人普通有著一種「清官情結」,然而一個沒有能力的清官是無濟於事的;有人要擡扛了,難道要一個貪官才好?要知道,「沒能力的清官」的反義詞有三個:「有能力的貪官」、「沒能力的貪官」和「有能力的清官」,哎,叫我說什麼好呢? 你想,一個號稱「社會學權威」的公眾號,都能假成這樣,微信上的信息是不是該多留個心眼啊?我們以後再聊如何識別謠言。

[下廚記 VII]天婦羅

不知道大家還記得不?我曾經寫過一篇《清蒸鰣魚》,文中指出長江鰣魚早已沒有了,衹要是出錢喫的,就一定是假的。大家可能還有點印象吧? 要是有人「請」你喫了一條二斤重的「鄱陽湖」鰣魚,那多半不是假的了吧?這條鰣魚既不符合「長江」這個特定的區域,也不符合「出錢喫」,那當然是不是假的了!對不對? 不對!首先我來說說「出錢喫的」這囬事,是的,你是沒出錢,可請你喫的人出了錢呀,你還遠遠面子大到把「奇蹟」給免費喫到的地步;我們再來說說「長江」這囬事,我們所說的長江,指的是長江流域,維基告訴我們「鄱陽湖上承贛、撫、信、饒、修五河之水,下接中國第一大河——長江」,很明顯,鄱陽湖是長江的一部份。鄱陽湖的鰣魚,就是長江鰣魚;華盛頓的車釐子,就是美國的櫻桃。 長江鰣魚已經三十年未見蹤影了,固然在生物學上衹能算是「功能性消失」,還要再過段時間才能宣稱「滅絕」,但是一個普通人是絶對不可能見到一條二斤重的鄱陽湖鰣魚的,除非是標本,除非穿越幾十年囬到過去。 有人可能會說「我又沒說是野生的鰣魚」,他可能還會說「這是國內最好的飬殖鰣魚」以及環境、方法、水質等等一大套「聽來」的知識,然而他沒聽到的是「飬殖者飬的並不是鰣魚」。 飬殖鰣魚,並不是鰣魚,而是南美西鯡,一種外形與「囬憶」中的鰣魚很像卻味道大相逕庭的東西,已經被引進中國很多年了,一直被用來冒充鰣魚,冒充「飬殖鰣魚」。普通人,請客的、被請的,自然可以認為這種魚是「鰣魚」,至少請客的被請的也都有面子;然而一個美食家不可以,吹噓任何沒有的東西,都是丟美食家的臉。 今天要說的魚,也經常被冒充,好在「正主」還大量存在,這就是三文魚。上次在烤三文魚的時候,就討論過虹鱒與三文魚的問題了,這囬也就不說了,那次烤完三文魚,還留下了二張魚皮,怎麼辦呢?我們來做天婦羅。 我最早聽說這玩意,還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看了一部臺灣配音的《蠟筆小新》,對,就是聲聲粗粗呆呆的那個版本;後來還有別的版本,小新就沒那麼好玩可愛了。在那個片子裡,小新提到了一種喫食——甜不辣。 好好玩的名字,可到底是什麼呢?我一直想弄明白。 後來瞭解到甜不辣是一種炸製的「條狀魚丸」,是魚漿和麵粉的混和物,炸了喫的;再後來,我也喫到了這種東西,炸好了做成關東煮,蘸甜辣醬喫,味道嘛,你可以去全家買一串試試,也就那麼囬事啦! 再再後來,與一位朋友聊起,她告訴我「甜不辣不就是tempura嗎?你讀十遍tempura試試!」 Tempura,就是天婦羅,英文中寫作「tempura」,維基說這個詞來自於葡萄牙語,還說天婦羅是從葡萄牙傳到日本的。這些我們不管它,我們討論怎麼做。 魚鱗,三文魚皮上有鱗,如果是整條的三文魚,可以用去鱗的勾爪刮去,但是已經分剖開的魚,沒有著力點,就不那麼容易刮了。你可以儘量嘗試刮下魚鱗,稍微留一點也沒關係,三文魚的鱗很細,炸過之後並不影響口感。魚鱗本來也是可以喫的,有道名菜叫魚鱗凍,我們以後會說到。 三文魚皮天婦羅,衹是天婦羅的一種,可以炸紫蘇葉,炸洋蔥圈,炸甜豆,茄子節瓜胡蘿蔔小魚大蝦,衹要是易熟易切成小塊的物料,都可以。現在大家都喫過天婦羅,脆脆香香的,外面的脆殼又鬆又輕,雖然是油炸,但和我們平時喫到的麵拖有很大的不同,關鍵在於麵糊的調製上。 天婦羅的麵糊是由麵粉、生粉、小蘇打粉、米粉和雞蛋以及水調製而成的,我們一點點來看。 先說水,天婦羅的麵糊要用冰水來調,麵糊足夠冷,才能炸出足夠膨鬆的天婦羅。 小蘇打是用來漲發的,廣東話就叫做「發粉」,科學的叫法是「膨鬆劑」。小蘇打的效果很好,現在做無礬油條就是用小蘇打。但是小蘇打不能多放,一多就會發苦,一般用調羹柄舀上一點就可以。 好了,小蘇打產生二氧化碳,有二氧化碳的水是什麼?汽泡水唄!所以,天婦羅的麵漿也可以用原味的汽泡水來高,如果你喜歡搞點花樣,草莓汽泡水就不錯,顏色還好看。 說到蛋,雞蛋也是為了膨鬆,而且可以調色,衹用蛋黃,炸出來的成品黃黃的,如果你喜歡白色的,那就不要放雞蛋。 米粉,是為了防止麵粉起筋,米粉不能多,多了發黏。 還剩下二樣東西,麵粉和生粉也就是玉米澱粉。這二樣是麵漿的主要成份,玉米澱粉越多成品越脆,但過多的話則發硬,所以要先當炸個小樣嚐嚐味道,然後按照自己的喜好調整澱粉與麵粉的比例。 有人說麵粉要篩過,沒有很大的必要,如果家裡正好有低筋麵粉,那很好,要是沒有,也不用特地去買,用普通的麵粉就可以了。 先放水,再加米粉和生粉與雞蛋小蘇打,加一樣攪拌一樣,等都攪拌均勻了,最後加麵粉,用筷子攪就可以了。還記得嗎?我們說過要用冰水,所以麵漿要現攪現用,那也就是意味著所有的主料都要事先準備好,洗好晾乾,大塊切成小塊,魚皮切成小塊,大蝦去殼留尾開片拍平。 麵糊的厚度還沒說呢,麵糊要薄,但要能掛上漿,薄到剛好掛上漿,大約是四份粉料三份水的樣子,不同的麵粉吸水量不同,所以要自行掌握。 然後就簡單了,起個油鍋,最好有那種小而深的炸鍋,最好鍋上還有半張瀘網的那種。把油加熱,放物料放到麵糊中裹上,放在油鍋中炸,等到麵糊脹開,再炸幾秒即可。火不能太大,因為東西小,油溫太高易焦,天婦羅是本色炸物,不必象洋蔥圈那樣炸到金黃。 天婦羅的蘸汁,是用昆布和木魚花熬出來的,底上是現磨的白蘿蔔泥,你完全不必自己去熬高湯,直接到日本買昆布汁或者鰹魚汁好了。什麼?買不到?買不到昆布汁的話,你更買不到昆布和木魚花了,那就直接蘸醋喫吧,上海人還可以蘸辣醬油喫。對了,昆布汁或鰹魚汁要加一倍左右的水,否則太鹹了。 天婦羅就好了,實際上也衹是「仿製」罷了。據說一個好的天婦羅師傅要練習十幾年,還據說日式餐廳中天婦羅師傅衹做天婦羅不做其它東西,可見天婦羅的地位。我還知道日式餐廳前面壽司檯上的師傅衹做壽司,可見壽司和天婦羅有多厲害了。 話說宋朝有人花了重金,從宮裡弄來一位廚娘,為的就是「帝王般的享受」,結果令廚娘整宴,廚娘答曰不能,原來這位廚娘在宮中是專門負責切蔥的。

[下廚記 VII]醬牛肉

故事要從我的聖地亞哥行開始。 海洋世界的明星——殺人鯨,要停止演出了,原因是多個動物保護團體長期抗議,於是海洋世界決定以後取消殺人鯨的表演了,好像是從2017年元旦開始,我趁著聖誔假期,帶著家人去了一次。10年前,我們曾經造訪過海洋世界,當時玩了扔球的遊戲,三個球扔中二個大獎,把一對大青蛙玩偶帶囬了家,那時家女尚幼,給青蛙們取名「聖地」和「亞哥」。 玩了海洋世界,定了中途島航母的票,打算第二天一早去玩,在聖地亞哥的老鎮上喫了墨西哥的早餐,然後驅車前往停放中途島號的碼頭,誰知開到大路就塞車,塞得水洩不通。原來當天是聖地亞哥一年一度的Holiday Bowl大遊行,是美國最大的汽球大遊行,而遊行地點就在中途島號所在的那段海灘之上。 遊行的隊伍沿著海邊由北到南,我在海灘的東面與遊行隊伍同向而行,速度可能還沒有他們快,衹是當中隔著一排建築壓根就看不到。想著沿路看到停車場就停車步行吧,無奈早都客滿為患了。 塞了一個多小時,總算逃出那片區域,改變行程去了Balboa Park,花了半小時才找到車位,逛了一圈已經一點多了,就在Balboa Park找了家類似酒吧的露天餐廳,先是在門口排隊,倒也還好,排了十來分鐘就被發了菜單進入花園。不成想,裡面還要排隊,要排隊點了餐才能入座,好吧,就排吧。老外都是AA制的,三個人一起就要等他們三個一個個點餐付賬,為什麼就不能一人先付了再分呢? 就這樣一來二去的,及至排到我們,又是廿多分鐘了,點了餐,拿了桌牌,收銀員補了一句「大概要等四十五分鐘」。什麼?我排了半個多小時,還要再等三刻鐘才能喫到?那就得要快三點了,我的媽呀,美國的節奏可真是慢,你們就不能在花園口告知一聲嗎? 果斷決定不等了,於是再退單退錢,後面的老外們毫無怨言地等著,衹能向他們對不起了,不過就算你們馬上點到餐,也照樣不是立刻能喫上啊! 落荒而逃,一路上要麼沒看到餐廳,要麼沒有停車位,飢腸轆轆,那天的午飯最後是在中途島博物館門口的咖啡亭買的,一人一塊塗了菓醬的烤麵包。及至看完航母,又想趁天還沒黑趕快回家,結果路上又碰到「黃金週返城客流」,餓得半死。 喫一塹,就要長一智。在路上塞車的時候,大家就在討論若是下回出門,定要帶些乾糧在車上,否則塞起車來,高速路上可不像北京會有村民來賣方便麵,那可真是要餓死了。 我可不會放點餅乾在車上就算帶乾糧了,想想以前打仗時趕路麼也帶白煮蛋了。記得我們小時候,一年有二次學校組織的出遊,春秋各一,出遊的午飯是要小朋友自己帶的。那時沒有全家和任何的便利店,你沒法買個大口飯糰帶著,早餐攤倒是有,我們同學也的確有家長就買副大餅油條給帶著的。我算是比較出風頭的一個了,衹要我去春遊秋遊,祖母總是連亱給我攤好蛋皮,夾在切片麵包中。那時,切片麵包都是很「拉風」的事了,因為商店中沒有賣。商店中衹有枕頭麵包賣,「片」要自己切,然而切麵包可不是小洋刀大菜刀就能切好的,那種包裝既松且濕,用普通的刀一切就癟掉了,而不是方方正正的一片。 家中文革之後,去失太半,倒是留下了一把象牙柄的西式麵包刀,估計「小將們」不識貨,又或者更好的東西看多了,反正這把刀就給留了下來。這是把有著極細鋸齒的長刀,說是切,其實是極鋒利地把麵包鋸下來的。 家中平時藏著捨不得喫的白脫油,會讓我塗在麵包片上,再夾起蛋皮,另一塊麵包抹上菓醬,也夾在一起。放在現在,就是個極粗糙的三明治,可在當年,已經是全班最奢華的春秋遊午宴了,比大多數老師帶的都好。 後來,三明治中還有了罐裝火腿(ham);再後來,有了紅腸有了新鮮的方腿;再再後來,說好了六一前最後一個週六去西郊公園,大家帶著乾糧來到了學校,結果宋慶齡隔天晚上死了,不能再「歡快地出遊」了,可也沒帶書帶筆的上不成課了,結果改到靜安公園把乾糧喫了再回家。如今依然記得大家坐在靜安公園的草坪上緬懷這位「宋奶奶」,大家都哭得稀里嘩啦的,當然主要的原因是宋奶奶的一生感動了大家,其次才是因為臨時取消了動物園的行程。 我小時候就帶著全班最拉風的乾糧出遊了,難道現在帶女兒出遊還衹是帶包餅乾?那絕對不行。 我先是出Home Depot買了一個Rubbermaid的大冰盒,國內大多數人用它來釣魚,美國大多數人用來裝啤酒,我買來為了裝乾糧,要知道,哪怕是冬天,太陽直射的後備箱還是可以逹到相當高的溫度的。冰盒中可以放冷凍劑製成的盒裝冰塊,然後把食物放在當中,就是個不用電的冰箱了,可以保持幾天的低溫,相當有效。 有了冰箱,不就是想帶啥就可以帶啥了?要是酒店帶微波爐,晚上根本不用去館子喫飯,紅燒排骨過老酒都成。 醬牛肉,乃是居家旅行的必備佳物,特別在旅途,一邊開車一邊都可以喫。把醬牛肉事先切片放在盒中,放在擱手箱上,隨手就可以拿來咬嚼,其味又香,惹得一車的人搶著喫,直嘆下回應該多做一點。 好,我們來說怎麼做醬牛肉,也就是「閣主秘製醬牛肉」。 醬牛肉,用「牛轉子」做,也就是牛的小腿上腱子肉。「牛轉子」的標準寫法是「牛子」,「」是一個特殊的粵語字,指的是「牛腿等帶有筋的肉」,讀如「津」,上海人不識,就讀半邊,變成了「牛轉子」。 在上海,牛子是牛肉中最貴的,對哦,上海的牛排去哪裡了?在美國,牛肉要細分得多,牛腱多半已經切成小塊作為專供「stew」的牛肉來賣;我衹有在大華超市見到過整隻的牛,大的三四磅一個,小的一磅出頭點。 燒醬牛肉,我算是半個專家了,在上海的時候,我是五十斤一包的牛一起化凍一起燒的;當然,不是一鍋燒。選上一個大的或是二三個小的,視大家家中大鍋的尺寸而定,別怕燒得太多,你燒再多都會後悔燒少了的。一來,牛肉縮得相當厲害;二來,這玩意實在好喫,喫起來又方便,所以「銷路」太好,大家盡可多買些,一次做好後,放在冷凍室裡,可以保存很久。 牛子買來,將之切小,大概為二個拳頭的大小,基本上大的子一切為四,小的為二。找一口大鍋,放牛放入,放水浸沒,然後開大火燒煮,待水燒開後,關火待其冷卻後,用清水將牛和鍋子都洗浸。 這一步叫做飛水,上海話叫「汆脫一潽」,北方叫「焯水」,大多數的飛水是水開後就關火,在物料還燙的時候就取出洗淨,那一般是對小塊的食材,但是牛大且血水厲害,要將之浸在熱水中「醒」透,再煮的時候就不會有血水滲出來;要是與小物料同樣的方法處理,再煮的時候還是有大量的血水出來,燒結成血沬,很麻煩。 把洗淨的牛放回鍋中,重新放水浸沒,再放入桂皮一根、茴香三顆、香葉二片、丁香四枚,花椒九粒、乾紅辣椒六枚,就是這些香料,照我這個比例,保證你香氛調勻平和。若是想自行調整也可以,但是有幾點,丁香霸道切不可多,花椒不僅增香且影響口味,亦不可多;至於乾紅辣椒,六枚的量的衹在有意無意之間,小朋友亦可食之,若是喜辣的朋友,需要大量添加。 點火燒,待水燒開,還要放三樣東西,生抽、老抽和糖。這些東西要在一開始就放下,放到嚐著有隱約的鹹味和甜味,醬牛肉要燒到蓋過牛肉的水將近收乾,如果現在就有明顯的味道,待到收乾就苦鹹不能食了;還有老抽,也不用多,多了牛肉象塊黑炭,少了最多就算滷牛肉嘛,我是拿著瓶以小流速繞著水面兜上二圈,一個約摸的量,給大家作個參考。 加蓋,把火稍微關小一點,若是始終大火,最下面的牛肉會被炙焦,而且燒到水乾牛肉還沒酥,就不好玩了。用偏大的中火來煮,煮約二個小時,開蓋,此時用筷子應該已經可以扎通牛了,衹是要花點力氣才扎得過,謂之硬酥。…